105、番外 沈眠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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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元宵在二月中旬，比往年要晚上许多，周砚回到杭州的时候湖边的杨柳都已经飘起来了。二月底三月初正是个万物复苏的好时节，沿着湖边到处都是嫩绿嫩绿的一片，偶尔有些早打出头的花苞零星的点缀在上面，不少闲人沿着岸堤散步。
周砚拎着速写本坐在湖边的椅子上，拿着一根铅笔安静的涂涂画画。前天晚上他跟着廖书凡家的车一起回了学校，接着昨天报了道，明天周一正式上课。突然多出了一天的空闲，但廖书凡的学校已经开学了，打工的地方今天没排班，所以周砚思考了半天决定出来写写生。
这学期有个写生的实践课，不过周砚从来没接触过这些画画的东西，眼看着画了半个多小时了，纸上却几乎是一片空白。周砚拿橡皮把仅有的线条也擦了，有些不知道该从何下笔。
要不去买本书学学算了。
“周砚！”有人在背后喊他。
是沈眠州。
周砚回过头，果然就见沈学长正站在他身后，手里还抱着一本素描本。
“来写生？我看看画的什么样？”沈眠州笑着坐到他边上，说着就凑过头去，被周砚拦住了。
“我画的可丑了。”周砚挺不好意思的捂住了本子。
“这学期有写生课吧？”沈眠州翻开了自己的素描本，摸着纸上的一页页速写感慨着，“这还是我大一画的呢……好几年没碰过了。”
“怎么突然来写生？”周砚问他。
沈眠州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没回答，接着又合上本子摇摇头，“算了，画了也没意思。”
两人一时间没了话题，空气徒然安静下来。不过周砚倒是习以为常，他拿起自己的笔，继续对着湖面连画带擦的在纸面上磨蹭起来。
“我马上就毕业了。”沈眠州突然开口。
周砚手中的笔顿了顿，接着又动起来，头也不抬的问：“你不是保研了么？那不是还在学校。”
“是……”这么说着沈眠州也笑起来，“本来还有点伤感的，被你这么一说，感觉跟个普通学年一样。”
“本来就是。”周砚抿抿嘴。
“你呢？”沈眠州望着他，“你以后想考研么？”
周砚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摇摇头：“不知道，我才大一呢。”
“考吧，学历高点好。”说完这句沈眠州又笑了，摇了下头，“也是，你也不在乎什么学历。”
周砚没有回答。
学历……他确实是不在乎的，但他在乎廖书凡。廖书凡是一定会考研的，甚至还可能考博，出国……他成绩这么好，家里也不缺钱，以后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好吧。那自己呢？周砚很担心。自己呢？廖书凡会遇到越来越优秀的人，而自己只是一个除了会写点字刻点木头外的……一无是处的人。
到时候，廖书凡是不是就看不上自己了呢？
“我以后……也可能考研吧。考研难么？”周砚犹豫着。
沈眠州看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读出点什么，但最终只是看到一汪漆黑的深谭，尽管忽闪忽闪的，却依旧什么都看不懂。“凭你的话……不难吧。”沈眠州笑了笑，“我们院的老师不是都很看好你么。”
周砚再次抿抿嘴，低下头，手中的笔无意识的滑动着。
“周砚。”沈眠州突然喊了他一声。
“嗯？”周砚抬起头。
沈眠州看着他的眼睛，犹豫了许久，小心翼翼的开口：“你跟廖书凡……还好吗？”
周砚愣了愣。他俩从来没有提过这方面的问题，甚至除了去年孙奇胜的那件事外，沈眠州跟廖书凡再也没见过。他不知道这回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但他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来自这位热情学长的一丝丝隐晦的心思，就那么一丝丝，似有似无的，连他自己也不敢肯定。而且本人也从未说过。
“挺好的。”周砚瓮声瓮气的回答。
沈眠州没有说话，就这么盯着他的眼睛，周砚很快就败下阵来，视线在草黄的画纸和碧绿的湖面之间来回摇晃着，显得局促不安。
“哦。”最终这位学长只是没什么表情的了应了一声便扭过了头。
周砚反而疑惑起来，睁着眼睛看向身边人，但这回是沈眠州移开了视线，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了一只钢笔，终于在本子上涂了起来。沈眠州不愧是拿走保研名额的优等生，他的画是很好看的，字也是很好看的，比起廖书凡那狗爬似得字，用爷爷的话说，沈眠州的书法是“可以拿出来贴贴”的了。
“你画的什么？”周砚看去，觉得他此刻画着的小景和眼前的景致非常不一样。
沈眠州摇摇头：“我没在写生，我在画小院子……以后我要是有个院子，就种点矮松，再搬点太湖石什么的，现代又古朴。”说着他又敲了敲笔，“你给这院子想个名字？”
“我想？”周砚把头凑过去，犹豫了一会，“那……就叫松石斋？”
“松石斋？挺好的。”沈眠州想了想，点点头，“就叫松石斋吧。”
周砚还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接通就传来了廖书凡的声音，像是在跑步，气喘吁吁的。
“你在哪呢？”廖书凡问他。
“在湖边呢，你到了？”
“快到了，你往１９７９这边走吧！”
挂了电话后周砚抬头看了沈眠州一眼。
“廖书凡找你？去吧去吧，我再画一会。”沈眠州笑着冲他摆摆手，俨然一副大学长的模样。
“那我……走了。”周砚点点头，收拾好散落在长凳上的画纸和笔，转身离去，先是走着走着，继而小跑起来，不一会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游人中。
沈眠州盯了好一会再转过头来，视线落在画了一半的小景上，半晌也没有动笔。一阵风起，头顶的柳条飕飕的跳着舞拂在人脸上，尚有些倒春的寒意。沈眠州呆呆的望向湖面，远处坐船的游人嘻嘻哈哈的吵闹着，笑声隔着大半个湖都能听到。他沉默了好一会，像是陷入了某种思绪，半晌突然惊醒似得挺直了腰杆，一挥手拍开了扫在脸上的柳条尖儿。
“买花环吗？”一个挎着花篮的大婶走过来，手上挎着一串五颜六色的花环。
“不了，谢谢。”
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在他眼底，沈眠州笑了笑，终究也没再说什么，抱着他画着寥寥几笔小景的素描本，转身走了。
要是以后能有个院子，就叫松石斋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番外 沈眠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