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一百零三 ...
-
“廖书凡……”卢莛的声音有些颤抖，张了张嘴后便一直低着头没再出声，似乎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卢莛，你早就知道我喜欢的是周砚了，对么？”廖书凡的声音又低了下去，“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么？”
为什么？
廖书凡的心里隐约有一个答案，朦朦胧胧的，但他不知道那到底是真相还是只不过是他出于自恋的臆想。可他还是忍不住猜测下去，或许卢莛会这么做只是因为他而已，因为他在那一次之后又给了她希望，给了她在自己心里特殊的地位，给了她即便知道自己爱的是周砚，可最终依然可能会和她走下去的可能。
所以她才会选择了这种最不耻的方式，想把这些可能变成现实。
“卢莛，你……是不是……”廖书凡没有把那后半句话问出来，他甚至有些不敢去看卢莛的眼睛，哪怕其实卢莛才是做错的哪个，可有这么一瞬廖书凡觉得自己比她做的更错。
“我是。”卢莛轻描淡写的接了下去，已经没有了一开始那种轻快悠然的生气，只是呆呆的靠在沙发上，许久没有再说话。
不过或许她也不用再说什么了。廖书凡飞快的扫了一眼面前这个仿佛变得陌生起来的女孩子，同样沉默下来。
牛排套餐已经端了上来，浇着黑汁的烤肉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噼里啪啦的往外蹦着油点。挺香的，不过两人都没什么胃口。卢莛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她知道廖书凡已经什么都清楚了，当初偶然知道了孙奇胜烫伤廖书凡的时候先是气愤，可慢慢的不知道怎么的就变了味。最初或许她真的只是想让孙奇胜罪有应得而已，所以曝光了他的作为，可后来……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散步谣言也好，私下里找袁畅帮忙也好，甚至是利用自己的好朋友也好，卢莛没有完全掩盖自己的踪迹，甚至很多地方都是有迹可循的，大概是她从没想过廖书凡真的会去仔细的调查这一切吧，又或者是她在潜意识里并不想让自己真的变成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总之……还是被发现了。
卢莛觉得自己大概是有些怨恨的，廖书凡确实给了她不该有的希望，可明知道即使给了希望却也大概并不会结果却还在做梦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是怪别人呢？在她的脑子里出现如果周砚入狱就行了的念头时，就已经不再是高中的那个她了。卢莛从没想过原来自己可以这么狠毒，是的，她觉得可以用狠毒来形容。卢莛甚至是后怕的，她知道这种行为只是她自己的自私，设想如果廖书凡他们的官司没有打赢，如果二审依旧按照了原定的判决……那最终被白白送进铁壁之内耗去青春的周砚，又该恨谁呢？
卢莛很轻的笑了笑，大概是自己太费劲心思的想要和他相遇了。
廖书凡看到这个笑容的瞬间心里五味陈杂，他觉得自己对卢莛是愧疚的，可卢莛所做的却也已经超过了他的原则和底线，超出了她自己的底线。尽管如此，廖书凡依旧没法去恨她什么。只不过……
“以后，就没法做朋友了吧？”
卢莛低着头，半天慢慢的站了起来，拉上了羽绒袄的拉链，像是要掩盖什么似的：“嗯……对不起……我……突然还有事……”
“家里有事？”廖书凡没有拆穿她轻而易见的谎言。
“嗯……有点事……”卢莛笑的很勉强，“对不起……我得先走了，东西就不吃了。”说着拎起包转身就往外走去。
“我送你吧。”廖书凡也站了起来，跟过去，“以后估计就……不联系了。”
卢莛的脚步停了一瞬，沉默了很久后点了点头，接着又飞快的走起来，没再往后看。
玻璃门推开的瞬间，外面的风猛地灌了进来，服务员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两个还没吃就往外走的客人，悄悄的议论着什么。卢莛一个哆嗦，把羽绒服拉紧了一些，踏出门外的那一刻突然又停下了，回过头望着依旧站在门内的廖书凡，笑了笑：“你还约了人吧？”
“……嗯。”廖书凡老实的承认了。
卢莛点了点头，垂下目光，半晌叹了口气：“帮我……跟周砚说声对不起。”
“……好。”
随后卢莛像是得到了什么满意的答案似得，冲他最后微微一笑，然后飞快的走开了。
廖书凡依旧站在门口，卢莛的速度飞快，就像是在海南的那个夜晚似得，逃离一般的冲了出去，让自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直到走进了来来往往准备年货的人群中卢莛才算放慢了脚步。陌生的行人三三俩俩的结伴和她擦肩而过，卢莛突然觉得有些想哭。那些证据如果一并交到警察手里甚至是她爸妈手里，结果都不会只有一个再也不见这么简单。但廖书凡没有追究她的责任，甚至最后像个绅士一样把她送到了店门口，不过卢莛知道，这些都不是因为他对自己有一丝丝的喜欢，只是怜惜而已。
真的结束了，虽然也从未开始过。
一瞬间卢莛似乎在迎面而来的人群里看见了周砚的影子，但只是一瞬就闪过了，等她仔细的寻找时，却只看见了一个很像周砚的背影，穿着一件白色的棉袄，匆匆的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周砚举着电话一边走一边回了下头。
“怎么了？”电话那边的声音似乎是听出了什么，询问了一声。
“没……我好像看到了卢莛了。”周砚不大确定的回答了一句。
“有可能……她刚从店里出去。”
周砚笑了笑：“你跟她说什么了？”
“就那些事，我都说了……我没太说什么狠话责怪她……你会生气吗？”
“生什么气，反正你俩也没有以后了。”
“那就好……你到了么？从旁边的书店走过来走了快十分钟了。”
“嗯……快到了，急什么。”
“急，特别急，因为我突然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周砚说着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玻璃店门。隔着旁边的玻璃墙，就在离门口最近最显然的地方坐着一个穿着和他身上同款黑棉袄的少年，正举着手机冲他远远的挥了挥手。
“什么事？”周砚隔着玻璃冲人眨了眨眼，对着手机问了一句。
但是廖书凡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对着门口的方向做了个口型，说了一句什么。
周砚眯了眯眼睛，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什么？”
这次廖书凡直接挂了电话，继续对着周砚又说了一句什么。
周砚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突然加快了脚步，然后跑了起来，几乎是在同时，廖书凡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往门外走了过去，正好和周砚在门口撞了个满怀。
“你到底想说什么？”周砚问他。
廖书凡啊了一声，接着笑了，扫了一眼身后的服务员，又做了一遍口型。
周砚突然愣了一下，紧接着也笑了起来，张开唇做了一个无声的回答。
天空突然毫无征兆的下起雨来，两人赶紧走进了店里，服务员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俩一眼后重新递上了菜单。门外的风越刮越大，但是店里的每一处都暖和和的。两人面对面的坐着，还是刚才的位置，但此刻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温暖了起来。
廖书凡突然想到，就算他们永远都不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这是我最爱的人，大概也无所谓的吧。
因为就算全世界都听不到这个声音，他们的目光所及之处依旧紧紧的追随者彼此颤动的唇，然后读出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理解的话语。
你能这辈子都和我在一起吗？
好啊。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一百零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