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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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的府邸里，赖光和博雅近日里相当头疼。
不知是从何时起，京内的平民女子和孩童出现了失踪的情况。
这些失踪事件一开始并不频繁，失踪者也只是商户家里买来干活的仆役或是仆役之子。这些人身份低微，不受重视，商户们也只是以为这些人不愿意干活逃跑了，骂两句“晦气”、采办新人后就不再过问。
但是后来失踪的人数渐渐上升，甚至连普通百姓家的女子和孩童也出现了失踪的情况，京内的百姓们就渐渐产生了恐慌。
有妖物作祟，有妖怪突破京城里的四象之阵能够肆无忌惮地伤人了！！
京城之所以特殊，让被外放的官员和家属们闻之色变甚至垂泪涕泣，绝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个四象之阵。
低层的平民百姓除了知晓四象之阵的名字、明白它是用以拘束妖物不肆意伤人的阵法，并不清楚其中的细则。
由人、妖、地狱三方为维护阴阳平衡而共同订立的不成文的约定，名为三方条约。受条约规定，三方中的每一方不得随意侵害另外两方的无辜民众。也正是因此规定，哪怕是百鬼夜行之时，就算是避让不及的人，只要不出声惊扰到鬼众，躲在一旁安静地等着队伍过去就不会有问题。
如果压制不住恐惧，不小心叫出了声，那么妖鬼们也决不会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机会，将出声的人类啃食殆尽。
故而说这个条约在某种程度上来看，也如同一个脆弱的冰面，哪怕是出现一个细微的变故就会立刻分崩离析般的不堪一击。
如今有妖怪如此不顾后果地打破平衡，不得不说像是一颗火星迸上了火药桶。
“惣领，不好了！”
家臣从外面急匆匆地赶来，额上满是冷汗：“出事了！”
博雅侧头看向主位的赖光，眼中满是凝重，随后连忙问道：“怎么了？”
“又有人失踪了！”
家臣将头抬起来，有些惊慌地说：“这次不一样，失踪的是平家的宗姬！”
闻言赖光也抬起眉来露出了诧异的目光：“宗姬？平氏的家防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吗？连宗姬都能弄丢？”
“但问题是……”
似乎是感觉到什么棘手的地方，家臣有些尴尬地压低了声音：“平家的那位宗姬……怀孕了……”
已经猜到什么的赖光捂着头，低声说道：“平家那个宗姬怀的是……”
“光华公子刚刚托人送来消息，希望惣领能暂时摈弃与平氏的旧怨……能在救回宗姬上略施援手。”虽然是源氏的下人，但是家臣此刻却也有些无语。
博雅摸着腰间的鬼笛叶二，不由得干笑了几声：“啊哈哈，光居然连平家的宗姬也。”
揉了揉眉心，赖光叹了口气：“好歹也是源氏的血脉，你就这样回复光华吧。”
看向坐在一旁的博雅，赖光问道：“鬼切和蜘蛛切在旁边吗？”
博雅看着分别跪坐在赖光身后左右两侧的付丧神兄弟正冲着自己压低身子行礼，也向两刃颔首致意：“都在。”
“刚刚情况你们也都听到了。既然如此，鬼切和蜘蛛切得空了就去平氏看看情况吧。”
赖光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袖，走到外面看了眼天色，对着也站起身的博雅示意道：“已是晌午，祖父此刻定是已经起身了。”
“近日祖父屡感身体不适，说是每到夜晚，旧伤处就犹如有锥刺般的疼痛，几乎无法入眠。我几经思考觉得事有蹊跷，恍若咒术，所以想请你过来看看。”
“话虽如此，我于诅咒之类的术也并不精通，经基大人的情况我先看看能不能解决，若是我学术有限就还是请赖光大人去土御门找晴明过府一观吧。毕竟若是说精通众术，还是安倍晴明名声在外啊。”
两人越走越远，只留下髭切和膝丸还停留在原地。
薄绿的太刀将左手按在本体的刀柄上，金色的蛇瞳锐利如芒：“兄长，按照惣领所说，我们此番必定要前往平氏一趟了。”
缓步走出房间，髭切将肩上有些下滑的羽织拉起，与弟弟几乎如出一辙的金眸微微眯起看向已经高挂于空中的日轮：“唔，平氏吗？不太想去啊……不过既然是惣领的命令，那就必须要去了。”
“看来是必须要拜访一下小乌丸殿了。”
提到平家的那位刀祖，不论是膝丸还是髭切都有些心情复杂。
首先是源氏与平氏的关系比较尴尬，小乌丸作为平氏的重宝，和身为源氏重宝的他们有着天然的隔阂；另一原因则是，小乌丸的外表真的是过于具有欺骗性。
有着刀祖之称，也是至今已知的最早觉醒的刀剑付丧神，小乌丸作为经历了众多风雨的老刃，性格也如人类的老者般平和沉稳，这种看什么刃都像是在看小辈的淡然心境让就算是和平氏有龃龉的源氏刀也在感到心境莫名的同时也对他起不来什么恶感。
但是前提条件是小乌丸的模样能够完美地展现属于长辈的伟岸。
坐在平家的地盘上以标准的跪坐姿势端着热茶也不知道该喝还是不该喝的源氏兄弟看着面前身材娇小，唇红齿白的少年外貌的付丧神，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一身标准的平氏红，容貌姣好的付丧神抬起眼眸，眼角的朱红与白皙的皮肤对比鲜明，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那双如沉井般深邃的黑瞳。
手中杯盏内清亮明澈，付丧神却没有将之啜饮入喉，反倒是瘦削到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手中的瓷盏放下。
小乌丸看着眼前端坐着的源氏兄弟，勾起薄唇笑了：“子代们的来意，为父已经知晓了。”
“事关宗姬和子代们，为父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只是近来家中长者身怀有恙，为父为此甚是挂心。故而宗姬之事，为父不会亲身参与。”
“鹤啊，刚刚的事情都听到了？”
正门方向的屋檐上倒挂下一个人影，让背对着门扉，看见突然出现的影子的源氏兄弟们浑身一震，注意到两刃的变化，那人笑嘻嘻地翻身跳下屋檐，轻飘飘地落在回廊上，踩着自己的影子晃进了屋子。
大大咧咧地在案几旁坐下，这位浑身白的发光的付丧神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脸，另一只手伸出去够着小乌丸放在上面的瓷盏，语气满是笑意：“哎呀，小乌丸殿，我在外面呆的有些渴了，不妨给我杯水润润喉吧？”
虽然是征询的语气，但是被称为“鹤”的付丧神却已经笑着把小乌丸先前放着的瓷杯抬起随后一饮而尽。
“咳咳咳——呜哇，父上你怎么大白天喝酒啊！！好辣！！”
被质问依旧气定神闲的刀祖慢条斯理地从一旁拿出一个未用过的新杯，再从身后摸出了之前特意藏着的酒瓶，自己重新斟上一杯慢悠悠地喝上一口：“为父又不是你们这些子代，既然想起来就品上一盏。”
“您就是故意捉弄我吧？”
注意到小乌丸之前的动作，纯白的付丧神摸摸自己的鼻子，两颊因为之前的咳嗽而染上了晕红，过白的皮肤衬得那抹红格外显眼。
伸手捞过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吹凉后才饮下的付丧神这才认真的和坐在一旁的源氏兄弟打招呼：“呦，我是鹤丸国永，维茂大人的太刀，你们就是源氏的鬼切和蜘蛛切吧？之后宗姬的事情就由我代替小乌丸殿跟进啦！”
膝丸看着眼前笑嘻嘻的付丧神，再看看左边并无什么意见的兄长，最后看看依旧气定神闲地饮着酒的小乌丸，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小乌丸重新开口了。
“鹤为受我助力而诞的新生之灵，虽然性格跳脱，但于大事上绝不会疏忽大意，无妨。”
“既然小乌丸殿都这么说了，膝丸你就不要想太多了。带上鹤丸殿，我们现在就走吧？”
髭切将手中已经放凉了的茶水饮尽，将杯子放回案几，随后向小乌丸微微行礼致意，就准备起身离开。
“唔，说起新生的子代。”
将手中的酒盏暂且挪开，小乌丸叫住准备离去的三刃：“听说三条宗近为源氏所造的子代已经诞生了？”
“是，她名为三日月宗近。”
代替兄长回答的膝丸向小乌丸报上了三日月的名字，随后看见小乌丸眼神一亮。
“她？哦呀，居然是女儿吗？这可真是难得。”
“吾存世至今已历近千年，子代无数，还未曾见过女儿。”
“有空不妨让她来见见为父吧。”
听见膝丸的话，如同人类的父辈听闻自己“喜得贵女”一般，老成如小乌丸也露出了明显的愉悦神情。
髭切看着一脸愉悦的小乌丸，也笑了起来：“那最近可没空了，三日月被地府的鬼灯大人借去帮忙，还要小半旬才能回来呢。”
“是吗？那确实是有些可惜了呢。”
收起笑意，小乌丸重新将酒杯捧起：“宗姬的事就劳烦子代们用心了，一会儿吾将去贞盛的住处看看情况，也就不多留你们了。”
……
离开平氏的宅邸，直到赤色的扬羽蝶从视线里消失，髭切和膝丸才慢慢放松下来，也有空向身旁拨弄着自己衣服上金链的付丧神询问情况。
被问及贞盛的病情，这位一直给人一副不太着调模样的付丧神也露出了严肃的神情：“我也不太清楚啊，毕竟维茂大人去探病也不可能带上我嘛！不过看维茂大人回来时的样子，应该是挺严重的了。现在平氏上下都在关心贞盛大人的病情，所以难免在宗姬失踪一事上上心度低了些，估计你们源氏的那位光华公子也就是猜到了这种情况，再加上身份不便，才会想到拜托你们的主人吧？”
“不过我听说你们府上的经基大人也病了？这也真是奇了，之前听说小野家的好古大人被贼人闯入宅邸吓病了，藤原家的师辅大人也因为先前出行时遇袭而精神不振，怎么这段时间老是有人遭罪啊？”
鹤丸国永重新露出笑容，说出了之前听说的消息想要打散严肃的氛围，结果却看见了源氏两人愈发严肃的表情。
“怎么了？”
这回连生性跳脱的鹤丸国永也不知道该不该笑了。
“你才刚诞生，可能没听说过。”
髭切握紧手中的刀柄，眉眼间满是肃杀：“二十年前，京都的平氏和源氏难得的一次联手。”
“为了对抗反叛的东国平氏之子，平将门。”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三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