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星与月的旗帜满载着无价之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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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以后，杰西卡的身旁躺下了另一个人。
这个人脸色苍白，唇无血色，眼神里仅有的一丝光亮，正在恶狠狠地瞪着她。
“瓦伦蒂娜，我很抱歉。”杰西卡弱弱地说完，惭愧地低下了头，准备迎接瓦伦蒂娜的怒斥。
瓦伦蒂娜冷哼一声：“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知道，我不该把你放在那里那么久，害你饿成这样。”
“我生气的不是这个。”瓦伦蒂娜白了她一眼：“你把我绑在那里，让我没有尽到女王骑士的责任。不过还好你替我保护了她的安全，虽然是以这样拙劣的形式。”
杰西卡不解地看着她：“难道她的安危比你还重要吗？”
“你不也是这样想的吗？”瓦伦蒂娜笑了：“不然的话你怎么会躺在这里？”
“我那是被误伤…”
“误伤？就那种小毛贼还能伤到你？”瓦伦蒂娜玩味地看着杰西卡：“某些人跟我闹着玩的时候，身手可是一点都不差呢。”
“你闭上嘴安安心心地躺着不好吗？”杰西卡恼羞成怒：“我看你真是一点也不像是饿了三天的样子。”
“哈哈，你害羞了，小杰西，真是多少年没看见你这样了~”
“你！”
“行了行了，”一旁往锅里胡乱扔着香料的海伦不耐烦地嚷嚷：“你们两个能不能给我省点心？”
说话间，两只黑黢黢的盘子上面盛着黏糊糊绿油油的酱汁包裹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摆在两人的面前。
瓦伦蒂娜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搅拌了一下：“这是什么？”
海伦露出一脸阳光的笑容：“我最近新学的西班牙海鲜饭，尝尝吧。”
杰西卡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吃了起来。
瓦伦蒂娜见杰西卡吃起来毫无异样，便放心地弄了一大勺放进嘴里，一时间臭鱼烂虾的腥味伴随着充满焦糊味道的香料直冲鼻腔，几乎让她立刻呕吐。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假如自己吐出来的话，眼前这个一脸微笑的女人一定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于是，她充分发扬了自己作为骑士所谓坚韧的美德，一边念叨着一切都是上帝的恩赐，一边看着一脸紧绷着狼吞虎咽的杰西卡，机械地吃完了整盘“西班牙海鲜饭”。
漫长的用餐时间过后，瓦伦蒂娜解脱地放下餐具。此刻，她恨不得重新回到那个阴暗的旅馆，生平第一次觉得挨饿的滋味其实也不错。
海伦拿着两个被吃得一干二净的盘子，有些疑惑原来自己的厨艺在不经意间已然进步这么大了。她挠了挠头：“我还多做了一些，你们要不要再吃一点？”
“不用了！”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
两天之后，两个卧床的人好了许多，都能下床活动了。出于自身职责的考虑，瓦伦蒂娜决定尽快回到王宫，以便做好女王陛下的护卫工作。临行前，杰西卡把瓦伦蒂娜叫到一边，问道：“我听说她要去一个岛上送安吉拉出嫁是吗？”
瓦伦蒂娜有些紧张地看着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也许是之前的绑架行为多少还是种下了不信任的种子，杰西卡没想到瓦伦蒂娜会忽然这样询问自己，她顿了顿，说：“我想再见见她。”
瓦伦蒂娜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我又不会伤害她。”杰西卡委屈地说：“难道你不相信我了？”
“不是我不相信你。”瓦伦蒂娜一脸严肃：“早在你来西班牙之前，我就已经受到多方要求，并在教廷发下重誓，绝对不透露女王的任何行踪。”
“就连我也不可以？”
“杰西，拜托了，我也不想死后受到审判。”
任凭杰西卡如何诉说自己的真情，甚至声泪俱下地回味曾经的友谊，也不曾让瓦伦蒂娜动摇哪怕一丝一毫。杰西卡徒劳地说了许久，终于无奈地接受了事实。
送走了瓦伦蒂娜，趁着阳光正好，海伦和杰西卡准备去集市上买一些新鲜的鲱鱼作为晚餐。可不知为何，去集市的路上，以往的喧闹却不复存在，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在七月毒辣的日光下，杰西卡嗅到了一丝冰冷的杀气。
“真是见鬼，这是怎么回事啊？以前这里可热闹着呢。”海伦奇怪地看着周围紧闭的房门。
杰西卡也很奇怪：“按理说今天也不是休市的时间啊。”
怀着一肚子的疑问，两人走到了集市。
一时间，汹涌的人群从狭窄的巷口奔涌而出。一群穿着黑色铠甲的军士手持麻绳，将一群绑在绳上的人从市场中拉了出来。这群被绑成一条长龙的人里面，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有满脸脏污，一脸迷茫的小女孩。也许是烈日的拷打让他们失去了力气，令他们跟不上军士的步伐，一群人被连拉带托，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
也许觉得他们的步伐不够快速，军士愈发暴躁地拉扯着粗糙的麻绳，在一双双或老或嫩的手上留下一条条新鲜的血痕：“快点！快点！”
“上帝惩罚你们！”一个戴着头巾的老妇人朝他们吐了一泡口水。
“滚出巴塞罗那！”一名青年男子兴奋地喊道。
“让他们把抢了我们的钱都吐出来！”一名肥胖的中年男子笑着喊道。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杰西卡把目光锁定在他的身上。两人走到他面前，杰西卡这才认出是她之前买丝巾那家店的老板。杰西卡跟他打了个招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你不知道啊？我记得我上次不是都跟你说过嘛，这次可算是成了现实了。”胖老板一脸喜悦：“咱们伟大的伊莎贝拉总算下决心把这群可恶的犹太人驱逐出西班牙了！”
“你说什么？”杰西卡下意识抓住他的胸口，逼问道：“这是伊莎贝拉下的命令？”
胖老板愣了一下，不悦地扯下杰西卡的手：“不然呢，除了女王，还有谁有这么英明？”
杰西卡感到自己的手如同失去力气一般垂下。
“不过你还别说，多亏了女王，我这回低价买了好几件精美的老银器呢，看那成色，肯定是这帮奸诈的骗子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便宜点卖给你…”
“你！”
海伦一把抓住杰西卡的手，把他拉到巷口的对角处：“你疯了吗？这里这么多人，你还嫌自己不够显眼？”
杰西卡冷笑一声：“显眼？我倒想看看，她会不会把我抓了去，也像这样绑上一串。”
“你冷静点！”海伦焦急地看着汹涌的人群：“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这已经不是女王的意志了。”
“堂堂女王，难道还会被自己的国民挟制？”杰西卡逼视海伦：“她从来都不是那种会屈服与人的人。”
“你真是一点也不懂得什么叫政治。”
“是啊，我们要是懂，也不会几百年以来处处被人驱逐，被人鄙夷，受尽苦难，受尽冷落。”
对面的声音更大了。
“我说队长老爷，这小姑娘你卖不卖啊？”只见一个黑壮的男人剔着牙，流里流气地问道。
黑甲军士笑了：“你说的是哪一个啊？”
黑壮男人走上前，像提一致小鸡一般把一个金发小姑娘提了起来：“我要得就是她！你说多少钱？”
“还是你开价吧。”
“我说20个里亚尔怎么样？”
20个里亚尔，杰西卡心中一惊，自己几天前买一根丝巾，也不过22个里亚尔，这个男人对一个活生生的小姑娘，竟然说出这种低贱的价格，这简直是一种充满恶意的侮辱。她几乎恨不得马上拔腿前去阻止这一切，却被海伦拉住了：“现在不是出头的时候。”
“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同胞被卖吗？”
海伦气呼呼地拔出藏在自己长靴里的匕首，放在她的面前：“杰西卡，好好看看你自己这张脸吧！虽然你不是很像犹太人，可现在这种情况下，我想他们是不会介意在那条长龙上再多加一个人的。”
“20个里亚尔？”黑甲军士故作惊讶地喊道。
“怎么，嫌少啊？”黑壮男人忽然用一种刻意的委屈地声调说：“没办法啊，我们西班牙人只会勤勤恳恳的工作，哪有这些鹰钩鼻会抢钱啊？”
周围群众不约而同地欢呼鼓掌。
“我不是嫌你给的少，是嫌你给得多了。”黑甲军士哈哈大笑：“这种贱货，一个里亚尔也不值！”
人群中爆发出比刚刚更大的欢呼声。
“那我这里正好有，你快把她卖给我吧！”黑壮男人掏出一颗脏兮兮的铜币，色眯眯地看着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像是恨不得马上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唉，要是以前，我白送你都行。”黑甲军士叹了口气：“可惜啊，这群人已经被人买走了。”
“什么？”
“是谁？”
黑甲军士大声宣告：“是对岸的奥斯曼帝国，也不知道他们买这群骗子用来干什么。”
“这是什么情况？”杰西卡不解地问海伦。
“这我也不明白。”
两人悄悄跟在人群后面，来到港口。只见海浪之上，一排排三位帆船一字排开，舰楼上悬挂着的星与月的标志无疑显示了这是来自奥斯曼的帆船。
奇怪地是，被绑缚的犹太人在被阿拉伯人接手之后，他们立刻被解下了束缚，礼貌地请上帆船。等到最后一个人上船之后，白胡子的舰长用流利的西班牙语对黑甲军士说道：“我在这里替我们敬爱的苏丹巴耶塞特向贵国女王和国王问好，我们用这样低廉的价格买到了如此宝贵的财富，希望贵国女王和国王以后不要后悔才是。”
黑甲军士冷笑一声：“女王也很奇怪，竟然有人不惜千里迢迢，来我西班牙拉回一船肮脏的垃圾。”
白胡子舰长微微一笑，一挥手：“扬帆，起航！”
洁白的风帆飞快地升起，带着一群茫然的犹太人在风浪中穿梭。
在港口的角落里，杰西卡流泪满面。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星与月的旗帜满载着无价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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