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江春》景潜

88、第八十八章

　　卫婉在符纪走后也没什么事，看闲书的时候，绿珠说郡主过来了。
　　木嘉容撩了帘子进了里屋，蹬蹬地跑到方桌旁坐下，鼓着腮帮子喝了几大口茶水。
　　卫婉见她这样子，疑惑道：“怎么了？”
　　“表嫂，”木嘉容转头看她，“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木嘉容蹙起眉，托着腮闷声道：“我想进军营，但是表哥把我的令牌收走了。”

　　这几日接触下来，卫婉清楚木嘉容是爽快洒脱的性格，还没见过她这副模样。而且木嘉容带兵打仗，又是成凌侯之女，符纪的表妹，进甘州军营也并非难事。但她说符纪收走了她的令牌，这让卫婉起了好奇。
　　“这是为什么？”
　　这一问才知道，木嘉容这次过来其实是来找符纪身边的副将周炎的。她一点也不婉转地同卫婉说了自己对周炎的喜欢，还道：“我也没想强迫他一定要喜欢我，只是想常见面而已，但他总是躲着我，一点机会也不给。”

　　对于恋慕男子这件事，木嘉容毫无闺房少女都有的娇怯与羞涩，反而显得纯真而坦率，卫婉着实有点被惊到了。
　　成凌侯抚养女儿，果然与旁人不一样，而且这甘州民风的确开放，若让京里那些老古董来评说，非得恨不得将三从四德和一箩筐的规矩刻在人的心上。

　　在这件事上，卫婉非此世人，也不喜那些所谓的世俗规矩，自然是支持木嘉容的。其实她自己有令牌，但只能她亲自使用，交给旁人是不行的。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她轻笑道。
　　木嘉容想了想，道：“想进军营说简单也简单，我如果能拿到表哥的主帅令牌就能进去。”
　　她牵过卫婉的手，认真道：“表哥的心肠硬得和石头一样，表嫂直接劝他恐怕也不行，不如……”
　　木嘉容俯身凑到卫婉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卫婉听后一噎，几乎不假思索就摇了摇头。
　　小表妹的意思是让她学魏王身边的如姬窃走虎符，趁着符纪不注意的时候将主帅令牌偷出来。
　　但她怎么敢呢？

　　如姬好歹是魏王的宠姬，方有资本大胆为之，但她对于符纪来说可什么也不是。
　　卫婉自认为若楚王是神佛，那她就是佛龛下的蝼蚁。她严重怀疑若自己真干了这行窃令牌的事，挂在床头的那把匕首可能真就要搭在她脖子上了。对于符纪，她可是充满着敬畏之心。
　　卫婉果断选择放弃。

　　木嘉容的神色一下子就落了下去，失望地撑着下颚，愁眉苦脸。
　　几日前多亏了她，卫婉才逃过一劫，此时见木嘉容心情低落，也有些于心不忍。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如果有不这么铤而走险的法子，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

　　主营坐落在北边，从崇瑾府坐马车过去差不多要一个时辰。
　　远远地望见马车过来，营口的守卫立起了长枪。
　　马车停下，负责驭马的士兵从马上下来，掀开车帘，摆好木凳，卫婉扶着他的手臂从车中下来。

　　守卫眯着眼，直到卫婉抬起头，他看清了她的面容。
　　卫婉穿着芽黄宽袖薄纱裙，云髻高束，衬得玉颈修长玉白，真真是楚腰蛴领，姿仪秀美。她抬起头来，香腮如雪，眼如秋水，守卫直接看呆了。
　　等人走近了，他才反应过来，谨慎地竖起长枪，但这时候又惊住了。
　　“王……王妃？”
　　总算是迟钝地认出来卫婉是谁，楚王回甘州时跟随周将军去城门迎接的士兵中也有擅画的，彼时马车帘被卫婉掀开一角，不少人窥见了其真容，后来有人便将楚王妃的画像描了出来，在士兵中偷偷传看过。

　　卫婉提着食盒转头看向穿着男武装的木嘉容，后者将卫婉的令牌递给了守卫。
　　守卫从木嘉容手中接过，又盯着她看了一阵，卫婉察觉到了，害怕被看出来端倪，立刻出声道：“我头一次来大营，身边要有保护的人，便从府上带了名侍卫过来，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守卫收回视线，连忙让开身子，俯首道：“王妃请。”

　　楚王妃亲临大营，自然有人要带路，趁着安排人手的守卫头领不注意，木嘉容朝卫婉挤了挤眼，忍着笑意道：“多谢表嫂相助，等会我寻个由头离开，必不会让人发现。”
　　窃令牌的法子行不通，木嘉容又想出另外的办法，就是她自己女扮男装，假扮成侍卫跟着卫婉进去，见过周炎后再跟着回来，这样既不会惊动符纪，也可以达到目的，一举两得。

　　此时，符纪正在书房研究新绘制的地图。阿古塔近日族内动荡不止，游牧民族生来掠夺成性，分成的几个小部落领地有迁移和变化，派去的暗探大致绘出了这副地图。
　　“报！”
　　符纪抬起头，见侍卫匆忙而入。
　　“殿下，王妃来了，说是来给殿下送些消暑的粥食，”侍卫迟疑了下，继续道，“而且头儿说跟在王妃身边的人好像是……是郡主。他不敢确定，觉得应该是，王妃在，不敢拦，但还是派我来同殿下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