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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 ...

  •   来人眉宇裹万丈寒冰,一身黑袍,整个人如罗刹一般。
      被冰冷的剑尖抵着下巴,韩文盛浑身僵硬,被对方浑身充盈的戾气吓到,跌倒在地,磕磕绊绊地问:“你……你是谁?”
      符纪放低眼眸,目光落在他放在卫婉裙带上的手,剑尖一动,韩文盛连连叫着。
      “把你的脏手拿开。”

      下巴被剑尖挑高,韩文盛慌忙举起手,片刻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窝囊,又羞又恼,大声道:“你究竟……究竟是什么人?你知……知不知道这里是当朝刑部侍郎的府邸?私自闯入三品官员的私宅,可……可是会被官府抓去坐牢的!”
      他虚张声势地喊叫了一通,发现面前的人毫无所动,心中又惊慌起来。

      符纪不再理会他,起身走到一旁,将蒲团上趴着的少女抱起。
      韩氏接到侍女的通报,与卫霆率着一众家丁急急赶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月色溶溶,夜雨淅淅沥沥地下,佛堂数盏烛灯照出男子的身影,犹如天神临世。
      符纪跨过佛堂的门槛,韩氏终于看清楚来人的面庞,她睁大眼,难以置信地叫了声:“楚王殿下?”
      韩文盛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声叫道:“姑姑救我!”
      他话音还没落,就见韩氏扯着卫霆的袍袖一起跪了下去。

      这个时候,楚王怎么会在这里?
      韩氏惊魂未定,不安地道:“老爷不在,殿下深夜造访,不知是何缘故?”
      “作为一家主母,当真不管这些龌龊事?还是,故意为之?”
      楚王的声音如寒冰,被他一语道破,韩氏浑身僵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声音都有点发颤。
      “什么龌龊事,我真的不知,殿下怕是冤枉臣妇了。”
      韩文盛听他们一番对话,也意识到眼前人恐怕真的是那什么楚王,他也害怕起来,连滚带爬地从佛堂里出来,向韩氏求情道:“姑姑,你快替我说说话,我真的对表妹没什么心思!”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让韩氏彻底放弃了侥幸心理。
      韩文盛还想再说什么,一记重重的巴掌打得他耳鸣不断,跌落在地,模糊地听到韩氏说:“文盛虽不是我之亲子,但身为其姑母,应担任管教之务,此事的确是我疏忽,事关小女卫婉之清白,还请殿□□谅。”
      这院里围了这么多人,她怕的不是卫婉的清白没了,而是楚王上告皇上,那卫重的乌纱帽可就不保了。
      符纪淡漠地看着她,未再回话,纵身跃起,房瓦喈喈作响,再等韩氏愕然看去,整个院里只余沙沙雨声和她自己因焦躁而急促的喘息声。

      过了好半晌,韩文盛总算是回过了神,他半张脸肿着,雨水从头浇灌而下,狼狈十分。
      他既万分委屈又心生怨恨:“姑姑,我是你的侄儿,你如何能将我陷于不义之地?那可是楚王,万一他之后做了什么,我……我和我爹娘怎么办……”
      韩氏狠狠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他起了心思,哪里会有这些事?
      “你自己做的事,如何能怪到别人?”
      韩文盛张了张口,率先想到的是韩斌和许银霜会如何责骂自己,不由恐惧万分。
      ……

      将卫婉抱起时,符纪就伸手探到了她的脉象,出了卫府,摸过她的额头,滚烫得很。
      其实韩文盛会错了意,卫霆没有多此一举,卫婉昏迷是发起了高烧。
      陈权见到符纪出来,怀里还抱了一人,惊诧叫道:“殿下!”
      符纪飞身上马,利落地脱下身上外袍,裹住卫婉的身子。
      没见过符纪与女子有染,陈权犹犹豫豫,没敢发问,但他很快就得了符纪的口令。
      “找个经验丰富的郎中,到无忧那边。”
      陈权没多问,立刻应下,转动马身朝南边行去,他知道那里有间名医堂。

      卫婉陷入昏沉的梦境里,身子时冷时热,颠簸不断,还时不时有雨点飘落在脸上,她意识混沌,不安地动了动身子,轻轻哼叫了一声。
      符纪垂下头,食指和拇指抬过去,抬起少女的下巴,见她脸色潮红,一对蛾眉蹙着,猫一样蜷着身子,身子也软极了,他大约用上一成功夫就能将她揉碎。
      冰凉的夜雨从他硬挺的眉眼上划过,将飘摇的发尾沾湿。符纪神色冷淡地瞧了两眼,渡了点内力给她,双脚猛的夹了下马腹。骏马嘶鸣两声,飞快地闯入无边夜色里。
      ……

      顾无忧从兵营回来,没有见到符纪,心中奇怪,想着他可能先回去了,可没过多久便等到了人。
      符纪将卫婉放在床榻上,陈权叫来郎中,替卫婉看过,开了药方,侍女得了令就去煎着。

      一过戌时,初春之雨就酣畅地下了起来,窗户半开,潮湿的气息到处蔓延。
      顾无忧与符纪面对着坐于外室,雨声如沸间,他想到卫婉可能会经历什么,不由愤懑道:“没想到姑母对婉表妹竟然毫无爱护之情,那韩文盛也是个畜生。”
      他唾骂一番,又万分庆幸:“多亏有你,瑾之,若非你出手相救,表妹可能真的要被那畜生糟蹋了。你将她带过来也好,她如今还病着,若在那虎狼之地,恐怕凶多吉少。”

      将外袍给了卫婉,符纪的衣裳湿了大半,他直接脱下中衣,赤着上身坐于火炉边上,发尾也还沾着湿气。
      听到顾无忧的话,符纪静默片刻,道:“今日过后,他们恐怕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了。”

      顾无忧听后怔了怔,很快也反应过来。
      有符纪的身份摆在那里,韩氏如今一定是坐立难安,又寻不出挽救的办法,这件事闹到了皇亲国戚面前,卫婉要是再出事,他们的嫌疑就更洗不清了。若是些普通老百姓,或许还有机会花点银子封口,但谁敢封楚王的口?
      顾无忧笑了起来,又多问了一句:“既然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你怎么坚持把表妹带过来了?”
      符纪道:“狡兔尚且有三窟,更何况心思百转的世人,以防万一,还是把她带出来好些。”

      卫婉始终处在半梦半醒的况味里,浑身无力,想睁开眼又无法做到。
      她仿佛陷入了深深的迷境,难以走出。
      脑海中浮现出韩文盛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卫婉在梦境中挣扎几番,终于让她寻到了突破口,神思倏地清明,她从床上惊坐起来。

      卫婉白着一张脸,满头大汗,她喘着气张望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床上,身上盖着衾被,她低下头一看,自己只着一件中衣。
      屋子陌生,想到刚才做的噩梦,卫婉不知自己遭遇了什么,心里慌乱,掀开被子下床,趿拉着鞋履往出跑。
      屋外夜雨瓢泼,廊下灯笼随风飘摇,纸面被雨水洇湿了大半,卫婉站在原地怔了怔,望见旁边廊下的房屋透着亮光。

      她慢慢地走过去,踌躇在门外,心中不安。屋里有人吗?是什么人?
      没等她想清楚这些,屋门骤然打开。
      烛灯光晕下,符纪赤着上身立在门内,垂着眼俯视着她。
      他似乎也没料到门外是她,眼中划过一丝讶然。
      卫婉呆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怎么做。

      “表妹醒了!”
      顾无忧去看卫婉的药煎好了没有,回来就看到卫婉立在廊下,立刻出声唤她。

      *
      被顾无忧送回房中,卫婉靠在床上,见顾无忧端了药碗,连忙接过:“多谢表哥,我自己来。”
      她舀了一勺药汤喂入口中,甘苦的滋味充盈着唇舌四周,卫婉不由放下勺子,看着顾无忧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顾无忧叹口气,道:“你被关进小佛堂,幸好玳瑁察觉到危险,写了信送到了我这里来,不过当时我去了兵营,瑾之看了信,去卫府找你,当时韩文盛意图不轨,不过他去得及时,就将你带到我这边来了。”
      卫婉小声道:“是殿下救了我?”
      “嗯,若非他在,韩文盛那豚犬可能就要得手了。”

      卫婉喝完了药,已经过了子时,顾无忧让她好好休息,起身离开。卫婉靠在软枕上,想到方才在廊下的情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失仪了。
      楚王赤身在自己面前,她竟然就那么直直地看着,这几乎是大不敬。
      除了大不敬,还有男女大防。现在她还能忆起他胸腹紧实的肌肉,但问题就在于她盯着人家看了那么久……
      卫婉掩面,哀嚎了一声,把头埋进被子里。
      真是丢人丢彻底了。

      次日醒来,虽然很想做缩头乌龟,但人家怎么说都是救了自己一条小命,卫婉梳洗罢,去向楚王请安。
      她敲了几下门,没有人应,在门口等了阵,还是无人回应,只好回去。

      过一阵才从顾无忧那里知道,人已经走了。
      “他卯时就走了,”顾无忧说,“去老夫人那边了。”
      见卫婉神色有些失望,顾无忧笑笑道:“没事,下次再言谢也不迟,瑾之也不在乎这些虚礼。”
      卫婉讪讪一笑,低声道:“昨日在殿下面前失仪了,心有不安。”
      顾无忧一怔,身子后仰哈哈大笑起来。
      卫婉被他笑得脸颊一红,羞窘道:“表哥笑什么?”
      “他啊,压根不会在乎这些,还不知道他现在能不能识得你的容貌,改日我帮你问问。”

      卫婉连连摇头。
      “我这副病容,也不值得记住,”卫婉自嘲道,但她又十分好奇,“不过人活在世上,总有些喜欢做的事,殿下没有喜欢的事物吗?”
      顾无忧想了一想:“有是有的,但除了醉心武艺,旁的我也没太瞧出来。对了,他还喜欢梅花,确切地说,是前淑妃喜欢。其实他一个皇子,本不至于时不时随我时常出入卫荣伯父的府邸。”
      卫婉以前也觉得奇怪,一个身份尊贵的皇子为何常去造访小官的府邸,就算与顾无忧关系甚好也不至于出入频繁。
      “那是什么缘由?”
      “说来也巧,伯父的那府邸数年前曾经是前淑妃其父在京买下的一处院落,后来转卖给了他人。淑妃娘娘在那里住过一段时日,她喜欢梅花,那里的梅园中有几棵梅树就是她亲手种下的。瑾之曾经与我说过,他母妃说梅花在她心里寓意平安和乐,瑾之幼年体弱,三岁时染了风寒,险些熬不过那个冬天,淑妃娘娘每日都为他摘一梅花枝放在枕侧,后来瑾之果然如冬梅一般顽强,自那以后也甚少生病。因着淑妃娘娘的缘故,瑾之有空的时候也愿意跟我去伯父那边看看。”
      顾无忧看着卫婉,见她神色专注地听着自己讲,淡淡一笑:“你想送谢礼的话,不如送点和梅花相关的吧。”

      静坐一阵,卫婉试探着问:“当初淑妃娘娘是如何……”
      她没有将话说全,顾无忧已经会意,他摇摇头:“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是触动了龙颜,被打入冷宫,熬坏了身子,香消玉殒了。宫中之事,错综复杂,我们这些外人就难以琢磨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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