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江春》景潜

59、第五十九章

　　卫霆讪讪一笑：“娘说什么呢……”
　　韩氏瞪他一眼：“知子莫如母，你什么我不了解？”
　　见瞒不过去，卫霆也不隐瞒，摸着后脑勺咕哝道：“就是……文盛看上表妹了，但是又不好动手，就让我帮个忙。”

　　他含糊说了一通，韩氏心思精明，很快就懂了。
　　“将人弄到小佛堂，就好动手了？”
　　卫霆闷声点头，又怕韩氏骂自己，怯怯地道：“娘，我这都是想帮帮表弟，再说，他说不会来真的，就占点小便宜，我……我就想了这么个法子……娘你别骂我，我现在就去跟文盛说。”

　　“站住。”
　　卫霆刚站起来，就被韩氏叫住。
　　“娘，怎么了？”
　　韩氏牵了牵嘴角，和言细语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就别节外生枝了。”
　　卫霆张了张嘴，眼神疑惑，突然间明白韩氏是默许了自己这样做后，他不知道韩氏是怎么想的，只以为她也是想帮韩文盛一把。这让卫霆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

　　惊喜着，他也不让韩文盛藏着了，直接将人叫到自个儿院子里，吃着酒敞开来说话。
　　“姑姑当真这么说？”韩文盛也很是诧异，他这个姑姑素来严苛，对卫霆管束颇多，放到台面上那是十足的大家闺秀气度，一言一行都要求得体，一举一动都要求合乎礼仪，没想到竟然会默许自己这件事。
　　但总归是好事啊，他笑得眉眼弯弯：“那可太好了，你吓死我了，乍听你说姑姑知道了，我都要怕她会告诉我爹娘检举我，如果被他们知道了，那我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会的，你想啊，我娘既然都已经选择不揭穿我，自然不可能再告诉舅舅了，你别担心这个。我娘不喜欢我爹小妾生的女儿，你是她的亲侄儿，她肯定选择帮你啊。”
　　韩文盛点头，还怕卫霆安排不够周到，又稍微压低些声音，道：“对了，我夜里过去，不会被人发现吧？”
　　“我已经让姝妹妹去别家一日，爹不在，姝妹妹不在，卫婉求不到人的，而且我也和打扫佛堂及看守的丫鬟都说好了，你放一百个心，不会有人拦着你，她们也不会放旁的人进去，佛堂离咱们这边都远得很，就算有声音也不会传过来，你只要别做得太过，最好也别被认出来。”
　　他想了想，又无所谓地笑了笑：“其实被认出来也无妨，左右她说你都会被认为是诬陷，没有人信，明日我总会帮你圆过去的。”
　　“不愧是好兄弟，谢了！”
　　“谢什么，别忘了给我的报酬就行。”
　　还惦记着宓柔那小妖精呢，还不都是我玩剩下的，韩文盛暗地里得意地想着，脸上笑意不减：“这你也放一百个心。”

　　两人就这么愉快地谈论着这场勾当，谁也没有注意到房檐上趴着一人……

　　金梅院里，绿珠和明月实在是有些坐不住。
　　她们听说卫婉因污蔑韩家公子而被关进了佛堂反省，佛堂阴冷，又要待上一宿，卫婉的身子恐怕都扛不住。佛堂管事的又是韩氏那边的几个近侍，不大好私下给好处让照顾下自家姑娘。
　　玳瑁得了消息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就在两人心急如焚时，玳瑁裹了一身寒气从外面进来。她手上还沾着房瓦上的积灰，也不顾清水是冷的，快速洗过手，将听到的话简单述说一遍。
　　得知卫霆和韩文盛的计划，两人面面相觑，焦急愈发浓重，但全无办法。
　　就像卫霆所说，他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佛堂那边她们铁定是过不去的，自家姑娘在那里发生了什么，没有人能帮得上忙。
　　明月急出了眼泪：“这……这可怎么办啊……”

　　外面又开始落雨，雨声冗杂，屋里焦虑更深。
　　房中笼子里的白鸽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咕咕地叫了起来，脚爪牵动细铁链发出声响。
　　玳瑁的目光渐渐落在白鸽身上，电光火石间，她有了一个主意。

　　看着玳瑁在薄笺上写下三行字，明月心思不宁，愁眉苦脸问：“这能行吗？这鸽子还未送过信，雨下得也不小，万一送错了呢？或者送晚了，没有送到顾少爷的手里，那怎么办？”
　　绿珠帮玳瑁研磨，手下动作不停，闷声说：“这也是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吧？老爷不在，大姑娘也不在，这府邸我们也出不去，唯有顾少爷送的这只鸽子可能能帮到我们。”
　　“那就……试试吧，”明月双手合十，“上天保佑我们姑娘平安无恙。”

　　玳瑁写好信，卷成小筒状塞入鸽子脚上绑着的竹筒里，将机关合上。
　　她捧着白鸽，将其送入如针密的雨里。
　　白鸽在空中扑棱扑棱翅膀，展翅越过屋檐，消失在视线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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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营里传来消息的时候，顾无忧正准备和符纪比剑。
　　“真不凑巧，我要去军营看看了。”顾无忧将剑收在武器架上，得意地笑道。
　　符纪深深皱眉：“兵营的事无关紧要，不必你亲自去。”
　　顾无忧连忙反驳道：“还是去一趟更放心，万一出差错就不好了。”

　　不是他不想和符纪练剑，近日他的剑术是有些精进，前几日在练武场上还出了风头，玩擂台战挑落几员大将，瑾之这个练武狂魔得了消息，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要同自己比武，这下着雨呢也毫不在意。
　　但每每两人正儿八经地来一场比剑，结束后顾无忧都是腰酸背痛到不行，要在床上歇上两三日才行，更何况输多赢少。
　　顾无忧溜出了屋子，转身见符纪持剑立在门口，朗笑道，“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招式，不想输，你就让我多嘚瑟几日吧！”
　　语罢，一身红锦袍子便匆匆离去。

　　这里是顾无忧几年前在京南买的府邸，地段算不上繁华处，但就胜在这份清静。以前回京，顾无忧大多数时候是在卫荣那边住着，毕竟顾母还未去世前都是如此，但这次回京，他反而时不时地在这边住下了。
　　顾无忧双亲皆已离世，他一个人住，跟着符纪吃穿不愁，也不会亏待自己，屋子里都烧着地龙，还有火炉，异常温暖。
　　陈权接了符纪的外袍，替他挂好，转头看到自家主子穿着黑金的内袍，已经坐在火炉旁看起了兵书。
　　陈权放轻脚步，过去添了两块炭火，退到屋外去了。

　　他看了阵雨，终归也是练武之人，耳力从纷杂雨声中捕捉到了一丝异样，侧头看过去。
　　“鸽子？”
　　陈权抬手，那鸽子在他手上落了落，没等陈权捉住它的身子又顺着窗户溜进去，落在了正在看书的人肩上。

　　陈权跟进去一看，符纪纹丝不动，鸽子立在他肩膀上，没有得到回应，委屈地咕咕两声，有些无所适从的样子。
　　陈权笑了：“看来鸟禽还是跟殿下亲近。”
　　符纪这才侧首，垂眸看着白鸽：“谁的信？”
　　陈权也反应过来，神情略显疑惑：“不知道啊，难道是顾少爷从兵营那边送来的？”

　　他捉住鸽身，将信取出来，递到符纪手上。
　　符纪打开，上面歪七八扭的字险些让他认不出来。
　　细读，终于看清上面写了什么。

　　“随我去卫府一趟。”
　　陈权还没回过神：“卫府？殿下说的是哪个卫府？”
　　就在他说话的这么阵功夫，符纪已经穿好外袍，走至屋门口。他一身墨黑衣袍，风雨卷动衣袂，珠帘般的雨幕与天光共同勾勒出他完美无瑕的身形，佩剑在腰侧随风叮当作响，如迎接神明的弦乐。
　　“卫婉的住处。”他无波无澜地说道。

　　符纪身形矫健如豹，没几下已然走远。
　　陈权一拍脑袋，终于想起卫婉是谁，连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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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渐深，风雨也渐渐没那么大了。
　　韩文盛本欲直接坦诚相见，但想了想，还是戴上了黑纱罩布，蒙上面，一切准备妥当，欣然前往小佛堂。

　　卫霆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将障碍全部肃清，一路上见到他的侍女都自觉低头，未加阻拦。
　　到了佛堂门外，韩文盛还是不够放心，看了看立在两旁的人，轻咳了两声，低声道：“待会听到什么都不准说出去，知道了吗？”
　　“是。”

　　韩文盛满意地颔首，深吸一口气，想到今夜是怎样快活，带着战栗般的喜悦推开门。
　　木门吱呀一声，他心跳加速，飞快地阖上门。
　　转身，数盏佛灯下，少女瘫软在蒲团上，一动不动。

　　韩文盛慢慢走过去，低头一看，卫婉闭着眼，嘴唇发干，两颊上缀着两团绯红，霞云一般。她沉沉地睡着，显然对自己的到来毫无防备。
　　韩文盛心道，这卫霆还真是好心办坏事，他的确是想今夜得趣，但又向来不喜下迷药这一套，试想一下，美人清醒着欲拒还迎，在自己怀中泫然欲泣的样子，想想就让人激动，下药人如一具尸体，就少了点味儿了。

　　他叹口气，罢了罢了，已经如此，还是勿要耽误时辰，免得夜长梦多。
　　良辰苦短，就不管那么多了。
　　韩文盛抬手，手放到少女的裙带，扯开了系节。
　　外头侍女突然发出两声尖叫，韩文盛心中一惊，转过头，阴风袭到脖子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