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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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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涵在狂喜过后竭力平缓心绪,努力扬起一抹微笑迈步走过去,娇怯地行礼:“臣女见过殿下。”
符昊抬手示意:“请坐。”
卫涵点头应是,怀揣着一颗砰砰直跳的心坐在符昊的对面。
这还是她头一次离太子殿下这么近,这步棋真的走对了!
符昊为卫涵倒了杯酒,风度翩翩道:“卫姑娘请用。”
卫涵抬手接过,品了一口,就听符昊说:“实不相瞒,前日路过此处,听到了你与卫婉的谈话。”
卫涵手腕故意一抖,露出有些惊慌的模样。
“别怕,”符昊适时地安抚,“我不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
卫涵惶惶不安地站起身来,低声说:“臣女妄言,还请殿下勿要当真。”
“妄言?”符昊皱起了眉,“难道你说的话都是刻意诬陷?”
诬陷皇子这一顶帽子扣下来,卫涵立刻懊恼起来,哪里还敢妆模作样,忙解释到:“殿下别误会,小女子……小女子说的都是真的,但实在怕楚王殿下知晓,臣女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符昊微微一笑:“本宫已经说过,不是来问罪的。”
他说完站起身,朝卫涵靠近了些。
鼻尖嗅到符昊身上的气息,卫涵脸色羞红,嘴角却忍不住勾了起来。
符昊一看卫涵的神态就已心知肚明,又缓缓俯身,在卫涵的耳边轻声道:“只要卫涵姑娘用些心思,将六弟平日里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记下来告诉我,不但不会吃不了兜着走,会有更多的好处在等着你,你可愿意?”
身为皇孙贵族,符昊的相貌也是一顶一的好,此时附在卫涵耳侧低语,后者一丝一毫也招架不住,一颗心乱得澎湃。
最后,符昊淡笑道:“时候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去,之后还盼姑娘多多留心,勿要辜负我的期许。”
卫涵含胸行礼,臣服道:“卫涵明白,谢太子殿下厚爱。”
——
几日后,冬寒渐浓,中雨绵绸,一阵阵地下,路上结了厚厚的冰。有富商女乘马车,车轮碾冰打滑,不幸受伤,女学馆便发了告示,停课三日。
恰逢卫婉来了月事,因为体虚而腹痛,得知停课的消息后着实松了一口气。休养两日,身子才算干净了。
下了好些日子的中雨总算在这个午后停了,天气放晴,总算出了太阳,卫婉穿戴齐整,揣着个暖炉出去晒太阳。
才穿过游廊,行至小池,便见池边立着一道人影,卫婉定睛一看,心里一沉,泛起了嘀咕。
自那一日听了卫涵的话,再面对这位尊贵的楚王殿下,卫婉很难生出什么好感。一个嗜好虐杀,性格残暴之人,即使再惊才绝艳,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卫婉这几日也在想,顾无忧那样光风霁月的人,到底如何和这样的人成为至交?难道是他没能认清楚王的真面目?
就在卫婉准备转身离开时,眼尾捕捉到了空中掠过的一道黑影,再仔细看过去,这次是直接变了神色。
那楚王爱宠立在池边一侧,而那池面上还躺着一团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但是直觉让卫婉几乎下意识地猜出来那是什么,没有多想便快步走了过去。
嗅到血腥味后,麒麟就从符纪的肩膀上飞了下去。符纪饶有兴致地跟了一段,面前现出一方水池,冬寒已令池水结冰,白茫茫的冰面上是一个血团。
麒麟用鹰嘴啄了啄,但它不吃尸肉,又嫌弃地缩回脖子,还用冰面搓了搓喙面。
“楚王殿下!”
在卫婉出声之前,符纪也捕捉到了少女急促的脚步声,听到自己的称呼,他微微眯眼,侧过头。
麒麟顺势腾起,落在他的肩膀上。
走近了,卫婉总算看清那池面上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次死的是一只狸花猫,死状与上次相比略好些,没有遍体鳞伤,但被戳瞎的眼珠滚在冰面上,情状渗人。
目睹此情景,卫婉只觉血液倒流一般,汹涌的气愤如江涛一样溢满了她的心坎。
她怒极反笑,忍着满腔愤懑之气向符纪行了一礼:“楚王殿下身份尊贵,做什么事本非我这种平民女子能够指责的,但无故虐杀动物,实在有悖人性,是可忍,孰不可忍?野猫何其无辜,还望殿下克制己性,饶了这府上的大小活物。”
卫婉说话时始终直视着对面的人,今日楚王依旧一袭黑袍,束发的发箍与手上护腕透着凛冽的银光,他的眉眼被冬日的光衬得突显而深邃,两道剑眉一蹙,仿佛冰霜覆原野,肃杀之气顿生。
卫婉被那双墨黑的眼眸冷冰冰地瞧着,整个人有些紧绷起来,想到卫涵口中所说的那些传闻,心里有些后怕,但并不后悔。
他定定地看着她,薄唇微启,声音沉甸甸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你看见我虐猫了?”
卫婉张了张口,一时没说出话来。
她确实没看到,可话说回来,刚才只有他与他的那只鹰在池边,那狸花猫的血甚至都还没有冻成血块,恐刚死不就,不是他又是谁呢?
卫婉抿了抿唇,符纪已经先她一步开口,他神色寡淡道:“非我之罪,恕难消受。”
语罢,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卫婉在原地立了片刻,低头看着那只死去的野猫。
盯了几息,她皱起眉,俯身伸手。
猫身一侧躺着一颗圆珠,除了染了血的部分,能看出原本的晶亮,浑浊血迹中还溶着星星点点的粉质物,卫婉将其放在阳光下照了照。
是金银粉。
——
顾无忧在东园等了一阵,方才见到符纪回来,忙走了过去,笑道:“刚才还在想,你怎么还没过来。”
“随便逛了逛。”
顾无忧从腰间解下佩剑,掏出丝帕擦拭剑柄:“这宅子比起你的府邸,是小了许多,我以为你已经走遍了。”
顾无忧细心地擦拭好剑身,再抬头时便见符纪对着远空,似乎在发呆,而麒麟已经觉得无趣起来,开始啄弄主人的配饰。
“瑾之今日怎么有些心不在焉的,有什么事吗?”顾无忧疑惑地问。
符纪回头,突然问了一句:“我看着,像是穷凶极恶之人吗?”
顾无忧被问得摸不着头脑,想了想又忍不住笑道:“如果看着像恶人,那些姑娘们可早就跑了,哪里还会那么含情脉脉地瞧你,瑾之对这一点还真是不自知啊。”
他这么说着,也想到了卫姝看到符纪时眼里溢满的光华,笑容便带上了几分苦涩。
而被他暗自羡慕的人垂下头,凝视着地上盘旋着的枯叶,低声道:“是吗?”
顾无忧抬手晃了晃剑:“不说这些了,来练剑!”
麒麟闻声,乖乖地飞到一旁的武器架上,符纪接过顾无忧掷给自己的长枪,在手中把玩几下,扬手便挑刺过去。
……
寻人将猫尸收了之后,卫婉回到屋内,沐浴过后一直坐在里屋。玳瑁在外面努力将炭火烧旺,将炉子提到屋里,进去时明月正在替卫婉擦绞发。如今一日比一日冷,披着湿发太容易着凉了。
最后是绿珠煎好了药,端进屋里。
“姑娘,该喝药了。”
卫婉稍稍回神,嗯了一声,将药碗接过,轻轻旋着勺子搅动一阵,一口一口地喝着。
绿珠和明月倒是没瞧出来,玳瑁却道:“姑娘有心事。”
卫婉有些诧异,没想到会被看出来,她牵了牵嘴角,将药碗放下,拿过一旁包着那颗珍珠的帕子,将府里虐猫之事说给几人听,只是未曾说起符纪相关,只说不知是谁做的恶事。
玳瑁安静听完,凑近了瞧那颗珍珠,端详一阵,道:“这珠子应该是海浪珠。”
卫婉道:“海浪珠?”
“嗯,这是凉州那边常产的珍珠,珠面会有波浪状的纹路,经常用来做首饰,不贵。”
玳瑁是凉州人,凉州靠海,盛产珍珠。
而金银粉是当下时兴的成妆物,乃女子所用。
或许哪里真的出错了,卫婉暗自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