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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索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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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去见车歇,我并没有做过多的准备。只是简单的拜见朋友,过于郑重其事反而觉得疏离。但令我感到意外的是,竟然又在辅国殿的大门口,看到聂曜那高大的身影倚墙而立,大概又是被车歇派来接我到王城的吧。真正意义上说来,辅国殿距离王城,也不过几步之遥,我完全看不出有这个必要,但既是人家一番好意,我也不好提出异议。
看到我走出来,聂曜站直身体,站在原地注视着我。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虽然他一直是一脸的冷漠,但今天的脸色看起来格外的阴沉。我不自觉地就想起了昨日的相遇,必定与那脱不了干系吧?
我小心地移动脚步,心中有些忐忑。我可不想一不留神之下点燃了他的炮火,最后在他的愤怒之下燃烧成炮灰。聂曜的冷酷,我不是没有领教过,此刻识时务地不去招惹他,恐怕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们可以走了吗?”我发问之下却已经挪动了脚步,只祈祷能够相安无事地到达王城。
聂曜一言不发,琥珀色的眼睛仍是看着我,也迈步走向王城的方向,我不禁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穿过辅国殿旁的小巷,我们便进入了王城。一路行来,王城内的气氛似乎略有了些变化。我环顾四周,终于发现了与以往的不同。城内的侍卫似乎忽然之间多了起来,随处可见巡视站岗的侍卫,使王城的警备变得森严,也隐隐透出几分令人不安的紧张。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不解地问身旁的聂曜。
“你以为会发生什么呢?”聂曜不答反问。
我无法从他的话语中探出端倪,只好臆测道:“是王有什么指示吗?不然何以忽然增添了这么多的侍卫?”
“王半月之前已经离开城中了。”聂曜的回答让我有些意外,“带着军队与北魏汇合,准备去攻打焉耆。”
“什么?”我似针扎般跳起,声音中已带着几分颤抖,心头是怎么也压不下去的恐慌。我紧紧拉住聂曜的衣袖,求证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再说一遍!”
“我说王已经离开了。”聂曜仍看着我,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他去哪了?你刚刚提到焉耆?” 真希望刚才听到的,只是我的错觉一场。
“上次北魏与焉耆的劝和没有成功,当然只有武力一途。”
“不是这个问题啊!”我放开他,低头自言自语道。从上次司马胤的拜访没有成功,我就知道战争是无法避免。但这场战争却与车师的命运紧密相连,车伊洛王征讨焉耆,仅仅是一切苦难的开端,与我朝夕相伴的人们,我刚刚建立了感情的这座古城,一切都将在战火中烟消云散。难道我就只能看着注定的历史在眼前上演,而自己却什么都无法做么?
“那是什么问题?”聂曜忽然脸色微变,看着我的目光也变得迥然起来。他一把拉住我,出其不意地将我拽离了主路,闪到庭院的一根石柱后。我背抵着石柱,他有力的双臂撑在我的身侧,将我固定在这狭小的空间中不能行动。
这样的情形让我联想到,在安国殿与他发生冲突的那次。同样也是被他逼到无路可退,但那时他的目光犀利而冷酷,带着对我强烈的不满与怀疑。此刻他那琥珀色的目光中,却变换着复杂的神色,有愤怒、有不甘、有质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的伤痛。
我温热而急促的呼吸撞到他宽厚的胸膛,在这片狭小的空间内,我无法直视他琥珀色的眼睛。
“你还没有长教训吗?”聂曜的声音中,却带着与冷漠神情不相符的急切。
我摇摇头:“你是指什么?”
“你还跟那个凉公子在一起,没有人告诉过你那是很危险的吗?”
与那样的危险相比,我倒觉得眼前的形势更加严峻。我试图动了动身形,却发现没办法将自己从这有限的空间内释放出去。
“呃,能不能先放开我再说?”试问在这样尴尬的姿势下,我又怎么能与他平心静气地好好说话呢?
“这就是你拒绝我的方式吗?”聂曜牵动嘴角,“你可以与别的男人去街上吃饭,对我却要一再的躲避吗?你不是喜欢这张脸吗?抑或是,就因为这容貌你才回避着我?”
旧事重提,我不得不抬头面对这令我惆怅的容颜。抬眼之间,却是惊讶不已。聂曜此时的眼中,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波澜。一直只知道他惯有的冷漠,和偶现于顷刻之间的,昙花般的温情。却原来,聂曜也有着如此火焰般燃烧的眼神,似要将人溶化在他的心念之间。
这似乎是我第一次,这样仔细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因着与聂言的相似,在记忆中,我好像从未认真地直视过这琥珀色的眼眸。我就这样凝望着他,视线渐渐迷离起来。
“不要用这该死的眼神看我!”聂曜忽然急躁了起来,再也找不出一贯的冷漠。他低吼一声,低下头,狠狠地吻上了我的唇。
我的头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在于阗和慎告别的那个飘雪的日子,慎也曾留下轻柔的吻,但那虽有朦胧的暧昧,确是满怀不再相见的伤怀,更多的是告别。聂曜的吻,却完全不同,他带着强烈的霸道与索取,仿佛要在属于自己的东西上烙上印记一般。
我呆愣在原地,完全忘记了反抗,只能任他暴躁地吻着,他温热的唇紧贴在我的唇上,似乎要掠夺下每一寸土地,空气仿佛被瞬间地抽离,不留一点余地。直到嘴唇感到了灼烧般的一丝疼痛,我这才如梦方醒,挣扎地想摆脱他的钳制。
庭院里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聂曜这才离开了我的唇,但仍没有放开我。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神色是无以伦比的坚定:“记住,离那个凉公子远一点!于公于私,我都不会赞成你再接近他!”
说完他才放开我,自己走了出去。我理了理略微凌乱的发丝,跟在他身后,望着他的背影,心却思绪难平。那容颜,是留在心中的一粒沙尘,磨磋得沉痛,却无法抽离。因此才会与聂曜,这般的牵扯不清。如聂曜这样的男人,平日愈是冰冷,一旦爆发起来,感情强烈得一如熊熊烈火,仿佛能将周围的一切燃烧殆尽。我不由得摸摸有些肿痛的唇,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呢?那也许永远是无解的谜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