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亦笙》唐山海

7、第五章

　　唐亦笙的晚饭是和杜若一起吃的，很久没碰辣的两个人毅然决定去把之前那顿没完成的火锅补回来。
　　杜若在叽叽喳喳抱怨老板的恐怖，她大学毕业之后在一家动漫制作公司上班，她天生对这个有天赋，也有兴趣，工作得心应手，工资也还很可观，就是老板有些变态，苛刻……
　　“你知道吗笙笙……”杜若还在叽叽喳喳。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唐亦笙笑着回答，一句话把杜若堵了个底朝天，杜若脸憋红了，气鼓鼓的，不再说话。
　　唐亦笙又是一笑，“好吧，你说吧。”
　　话音刚落，杜若又开始叽叽喳喳细数老板不允许她们在办公区喝饮料，上班时间手机必须静音，还不让点外卖，说什么办公区弄得乌烟瘴气的影响构思……总之，一言难尽。
　　唐亦笙一边听着，一边笑着，一别六年，这个人似乎还是没怎么变，开朗得一如既往。浠城宅，书香门第，世家大族，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才”，怪不得杜老爷子操碎了心。
　　唐亦笙一直没有回唐园，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好几天，杜若看着梅泰诺在公寓混吃等死的唐亦笙，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笙笙，你什么时候回去啊？”一句话问得小心翼翼，连着唐亦笙的情绪也被带动。
　　“怎么了？不欢迎我和你一起住？你嫌弃我了？”唐亦笙半带认真的开口。
　　杜若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得，“笙笙，你又吓我。”说完还撅起了红润的嘴。
　　唐亦笙看着她，如果可以，她再也不想回唐园。
　　在唐亦笙上大学之前，她从未羡慕过任何人，她的家庭，和和美美，父亲慈爱，母亲是女强人，虽然冷漠，但是也从未亏待过她，她一直觉得自己这一生无任何遗憾，直到父亲徐诚枢离世。她的父亲，真真是温润如玉的男子，待人接物，谦和有礼，从不与人交恶，人人都说浠城大学的苏木宸苏公子温润如玉，可在唐亦笙心里，却比不上她的父亲徐诚枢一半，至少，苏木宸眼里的那一份清冷，徐诚枢从不曾有过，只是这样的人，终究逝去。
　　唐亦笙晚上接到许老教授的电话，说让她明天过去一趟，唐亦笙心里有数，估计工作有着落了于是收拾完自己准备睡觉，还没躺好，一条微信验证消息进来，“一生”请求添加为好友，唐亦笙仔细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并且犹豫了一下，记忆中真的没这个人，最后还是决定不同意，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杜若睡觉很不规矩，虽然是六月的天，但是房间里面开着空调，还是有些冷，她一个人抢了空调被，唐亦笙冻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摸了半天就是摸不到被子，最后蜷缩着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似乎是手机响了，她习惯性向床头，纤细的手指滑动，挂断了电话，刚放下手，手机又响了。
　　唐亦笙做坐起来，她现在已经完全睡不着了，拿起手机，是陌生的号码，出于礼貌，“您好，请问您谁不是打错电话了？”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尽管早已出离愤怒了。
　　电话那头似乎只传来电流声，唐亦笙几乎以为是一个恶作剧，突然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唐亦笙，我是苏木宸。”
　　如果说这世界上真的有什么可以让唐亦笙失去聊天的欲望的话，那可能，苏木宸真的能算是其中一个。
　　寂静的夜晚，一片漆黑，除了手机微弱的光线，再无其它。杜若睡得打呼，唐亦笙真真实实羡慕她。
　　“所以呢？有事？”唐亦笙终于开口。
　　电话那头有事一阵沉默，“我加你微信，你没同意。”他说得太过于理直气壮，唐亦笙差点感觉似乎是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事实上，完全不是。
　　“好，我下次同意。”至于下次是什么时候，唐亦笙也不知道。
　　电话那头的苏木宸似乎看到了唐亦笙一脸漫不经心的表情，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唐亦笙，这些年，我很想你。”
　　唐亦笙：“……”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幻听，愣了半晌，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她，难道她要说“谢谢你很想我”，还是说“我也很想你”，事实证明她和他不适合这个话题。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她决定结束这尴尬的对话，显然她与苏木宸之间，并不适合煲电话粥，也没有那样的情谊。
　　苏木宸人生中第一次被人挂断了电话，而且还是在他“深情告白”之后，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知道重新看了一眼手机，手机上显示“通话已结束”，他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缓过神之后，突觉得有些莫名的烦躁。
　　认识唐亦笙，似乎是一个意外，也似乎是一个必然。苏木宸听说过唐亦笙，是从室友口中，浠城大学从来不缺美女。只是旁人对她的评价，似乎是有些高。
　　他是学中医学的，而且高唐亦笙一级，那天一群人上完课准备回去，突然一个室友指着前面一群女生说，“看见没，那个穿白色衣服的，那就是唐亦笙。”
　　他本是无心，一眼看过去，一个女孩子在阳光的沐浴之下，抱着两本书，一头长发在微风中飘逸，背影格外好看，不同于以往见过的人，她的美似乎是刻在骨子里，带着一丝旁人无法模仿的韵味与气质。那时候，苏木宸才知道，原来真的有“气质美”这种说法。
　　再后来，那次生化课帮别人代课，一个清浅的女孩子坐在前面一排，再后来，后来似乎是没有后来了……如今的他们，似乎真的如陌生人一般，阔别六年，生疏，疏离。
　　唐亦笙一晚上没有睡好，杜若起床的时候，看见她的黑眼圈，给她道了无数个歉，唐亦笙深觉好笑，心里却想起了苏木宸，也不知道他睡好了没有，想了半天，终于嫌弃起自己来，为了别人一句“我很想你”就精神恍惚，她什么时候这么没出息了。
　　“若若，我今天去趟唐园。”吃早餐的时候，唐亦笙轻轻开口。
　　杜若一听，勺子掉落在了餐桌上，“别呀，我今天就去买一床被子，还有，笙笙，我昨天真的不是赶你走，真的……”杜若赶紧挽留。
　　唐亦笙扶额，真的不知道有这样一份朋友是幸运多一些，还是无奈多一些。
　　“我只是去一趟，又不是不来了。”
　　“那好吧。”杜若终于安了心，捡起桌上的勺子继续自己的“吃货事业”，仿佛刚刚大喊大叫的不是自己。
　　唐亦笙：“……”她真的对这样一个奇葩的朋友很无奈，真的。
　　唐亦笙很早就到了浠城大学，到了许老教授的办公室，敲门，里面有清冷的声音，“进来。”唐亦笙愣了一下，这似乎不是老教授的声音啊，但是也不敢怠慢，开门走了进去。
　　苏木宸像个大爷似得坐在沙发上，原来刚刚说“进来”的人是他。
　　“许教授呢？”她记得好像许教授说今天和她说一下就职的事情的。
　　“他不在。”苏木宸开口。
　　唐亦笙：“……”我当然知道他不在啊，我还在问他在哪里啊。
　　办公室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唐亦笙心力作怪，她总觉得苏木宸在看她，索性低头摆弄手机。
　　直到头顶有声音响起，“手机比我好看？”
　　唐亦笙吓了一跳，手机顺势掉在地上，她准备伸手去捡，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更快她一步捡起手机，然后递给她。
　　“谢谢。”唐亦笙保持自己一贯的礼貌。
　　“应该的。”说完一只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手机最好双手拿，比较稳。”
　　唐亦笙：“……”我真是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