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碎*

11、第十章

　　萧霆瑜和孙瑞阳、邵宣也约在临风居，宁英一早便让陆臻在隔壁备下酒菜，直接就让萧霆瑜过去了。

　　待萧霆瑜离开后，卓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宁英身后。

　　宁英把玩着茶盏，向卓敏问道：“依你看，萧霆瑜此人如何？”

　　当年先帝将萧岭派出去戍边，太子还是个奶娃娃，不明真相的人以为先帝是忌讳萧家军功，怕萧岭把持朝政，而朝中的老狐狸们都知道，并非如此，当真忌讳萧家掌军就该杀了以除后患，再不济也该收回军权，哪里还能让萧岭在边关逍遥。

　　萧家是先帝为太子继位保留下来的实力，是真正能为小皇帝扫除障碍的利剑。

　　今日在宁寿宫见到萧霆瑜之时，宁英就明白了太皇太后的意思，萧家十年韬光养晦，若不是萧老夫人身故，萧岭和萧霆瑜还未到时候返朝，而现在也还不是把利剑交到小皇帝手里的时候，才让宁英出面，是拉拢也要试探。

　　“尊卑不分，罪无可恕。”

　　宁英笑起来：“除此之外呢？”

　　“言语冒犯、行为无状，难成大事。”

　　宁英又笑了：“你可知道，皇祖母为何喜欢他？”

　　卓敏摇头。萧霆瑜在宫中伴读时的事情，卓敏无从知晓。

　　“因为每次闯祸的都是大皇兄，每次挨骂的都是世子垣，但每次坏点子都是萧霆瑜出的，偏偏他就是讨喜，不仅皇祖母喜欢他，先帝也喜欢他，甚至太傅都不忍责骂他。”

　　卓敏有些不明白了：“公主是说，他为人圆滑？可他方才的样子，并不像啊。”

　　宁英笑着摇头：“是放肆，先帝就是喜欢他不圆滑，皇祖母喜欢他攒着大皇兄和世子垣胡闹却有分寸，太傅每每训诫皇兄都能被萧霆瑜一句句顶撞回去，气的头疼，偏是奈何不了他。你说，这么个混世魔王现在长大了，该是个什么样子？”

　　大混世魔王？！卓敏不敢说。

　　“人都说三岁看到老，萧霆瑜在边关待了十年，断不能还是京中世家纨绔的模样了吧？”宁英的话更像是自言自语，卓敏早已喜欢，便莫默不作声，她看不透萧霆瑜，更想不明白宁英的心思。

　　宁英看天色不早了就唤卓敏回府。

　　“公主不留下？孙大人刚到。”

　　宁英摇头：“不用，他们不会聊朝政。若真聊起朝中之事，陆臻会告诉我的。这两天没睡好，今日早些回去吧。再说在临风居，酒香四溢，我会馋的。”

　　****

　　宁英闭门不出一连几日，期间九霄环佩拍卖，最后的结果宁英并不关心，她相信原老板和邵宣会为这绝世好琴寻到一位知音人，成全另一段传世佳话。

　　另外孙瑞阳和钦差队伍出了京城。

　　潘太后听了曹振的“提议”，将他秘密派去了河南。

　　小皇帝收了宁英的密信，在萧老夫人五七那一日追封萧老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梁王和太后都想拉拢萧家，朝臣们自然心领神会，乘机为萧家说了两句好话，小皇帝一拍掌，顺势擢萧霆瑜领殿前都指挥使一职，统领御林军，这道旨意来的突然，梁王和潘太后都没有反应过来，本不该让小皇帝轻易下了圣旨，但二人都不想当着文武百官逆了圣意、明着打压萧家，何况把萧家一通猛夸的，不正是他们自己嘛？只能把这个哑巴亏吞进肚里去，暗道小皇帝年级不大心机却重。

　　宁英虽没有亲眼看见那场面，但想想就心情愉悦。梁王和太后心知肚明，太皇太后对萧霆瑜的态度，又将御林军交到萧霆瑜手里去，也顺势将萧霆瑜留在京城当差，是摆明了要将萧霆瑜留在小皇帝身边，再要想拉拢，只怕不容易。

　　不光梁王和太后、朝中大臣也都明白的很，萧家是要卷土重来了，只是不晓得宫内传言太皇太后有意赐婚几分真假。

　　宁英搁下密信，忍不住好笑，萧霆瑜方回京一月，便步步高升，着实是她也没有想到的。

　　宁英心情大好，正觉春来早，书房外头卓敏敲了敲门。

　　“进。”

　　卓敏向宁英递上两封信：“公主，边关和卓延的信刚到。”

　　边关，是宁英之前要再探萧家和萧霆瑜。卓延被宁英派去暗中监视和保护孙瑞阳，另外刺探河南赈灾一事。

　　宁英先看了卓延的信，孙瑞阳一路无惊无险，也暂时无所收获，潘国舅和吏部侍郎朱靖一路没闲着，不光要顾着吵嘴，还要惦记着打点往河南一路的官员，生怕让对方抓住了什么把柄错处。

　　但他们越是谨慎小心怕出事，越是欲盖弥彰，也也是兢兢业业，恨不能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肝脑涂地。只希望此行河南，这些身居高位的人，能心存一丝江山社稷，该赈灾还是得赈灾。

　　孙瑞阳临走之前，宁英让卓延偷偷在他的行囊里藏了一封信，让他尽可能与潘国舅或者朱靖在一起，莫要私自行动，倘若遇险，定要拉着潘国舅和朱靖做垫背。这信一半是玩笑，一半是认真，一半是让孙瑞阳知道有人暗中保护，一半是让他晓得此行风险，有人能悄悄给他送信，同样有人能悄悄让他送命。

　　曹振那处，宁英并没有太花心思，只派人暗中尾随，若有情况或者需要联系才会用得着。曹振心术不正，宁英也没想拉他走正道，恰是他不择手段，办起事来才会事半功倍。

　　潘国舅亲自出马，足见河南水深，而梁王却不敢离开朝堂，要说光明正大到没有一丝脏，任谁都难信，所以暗地里必然也有所行动。曹振走在暗处，必须为太后拔除几颗眼中钉，大大打击梁王势力。否则只能说宁英看走了眼，曹振扶不起来。

　　宁英不担心曹振，他一定会好好把握这次机会，这样才好让宁英下手给太后一棒子，让梁王解解恨。

　　河南……宁英鞭长莫及，也许不能事事如她意，局已经部下，只看天意如何，希望孙瑞阳不要辜负她的期望，能在乱局中为苦难里的百姓做些实事。

　　再展开关于萧霆瑜的那封信，宁英眉头越皱越深，萧霆瑜……

　　密函中，详细记录了萧霆瑜近年来能搜集到的信息，无外乎平日里插科打诨，在军中胡闹，上了战场立刻就成了另一个人，善谋善断善奇袭。英勇是论不上的，但智计无双，是将士们能在阵前交托性命的将领。

　　萧霆瑜的资料乏善可陈，与之前的并无太大差别，让宁英觉得有意思的，反而是萧霆瑜带回来的人。

　　萧家在边关十年，根基已深，这次回京带了一支二百人的精兵，皆是萧霆瑜亲自选出来的兵。

　　三年前，北胡布兵关外二十里，虎视眈眈，俨然是要攻城略地而来。萧霆瑜跟自己的父亲大将军萧岭立下了军令状，能以五千人破北胡五万兵，但作为交换，让他萧霆瑜选二百人作为亲兵，这支兵，除了他谁都不能使唤，而且萧霆瑜若要用，亦可不受萧岭军符约束。

　　二百人，公主府内的府兵都超过了这个数目。

　　萧岭允了。就连萧岭都觉得自己儿子这回是夸下海口，只怕要埋骨荒漠，偷偷派人跟着去，没想到，萧霆瑜领着兵去了，五日便回，五千兵马除了粮草吃了，水囊空了，人都一个个好好的。而北胡，居然退兵了。

　　至于，萧霆瑜是耍了什么手段让北胡退兵的，居然没人晓得。跟着萧霆瑜出关的人都说，萧霆瑜是独自牵马入敌营，三个时辰方出来，出来时，身上没有一刀伤，喝了酒，还顺走了北胡一匹好马。

　　在军中，传成了神话。

　　于是，便有了萧霆瑜的二百亲兵，之后发展壮大成为三千，这便是去年随萧霆瑜出关奇袭北胡大营的三千精骑。萧霆瑜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疾风营，如果已然威震四海。

　　“公主，另有一事。”

　　“嗯？”

　　“太后宣召萧将军，于宏义阁密谈了一刻。”

　　宁英点了点头，并不意外。潘国舅不在，以潘太后的手段，恐怕还拿不住萧霆瑜这个混世大魔王。

　　“卓敏，”宁英将信都收了，站起来走动走动，问道，“你可知道明日踏青，潘钰榕都邀了谁家小姐？”

　　卓敏回道：“除了孝柔公主，朝中数位大臣家的小姐都受邀了，与往年差不多，另有几家小姐及笄，包括太傅孙女隋柔。”

　　宁英微微点头，心中好笑，先帝在时严禁结党，而今朝中魏晋分明，只需看看潘家大小姐的闺蜜团和世子垣的公子党便一清二楚了。

　　“明日，我们好好玩一玩，也省的在府里闷的很。”宁英想了想，“明日咱们骑马吧？”

　　“公主……”卓敏略显担心。

　　“不用担心，我会小心的。若是当众坠马可有损我公主之尊呢。”宁英笑道。

　　可卓敏依然担心，宁英养尊处优久了，上一次骑马还是先帝在世时，卓延不在，万一出什么状况，卓敏一个人未必能保护得了公主，当下就想到了对策，明日要偷偷多带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