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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67章 四个人的浪漫屠狗旅行 ...

  •   No.51屠狗就要手起刀落
      方言前后照拂我几通电话,生怕我一人泡汤四人落水,黄了这次出行,阻碍她漫漫求夫路。
      她挂掉周鼎天通知消息般的电话,一如既往毫无犹豫,火速奔往高铁站,待我们到达时,她已从厦门抵达了这座城,满心满眼等在候车室。
      中国列车站,没有哪里不是常年人满为患,身处其境,每次面对熙攘人流,我就会思考新生儿锐减人口红利正在失去一事之真伪。
      潘明淮拉紧我手穿梭于人流,一边和早到一步已与方言汇合的周鼎天打电话要定位,一边四处张望,我跟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嘈杂喧嚣里,耳际幽幽传来不约而同的两声:
      “卧槽。”
      “我靠。”
      我停下脚步,紧握潘明淮长手,拽了拽他,同时看向身后座位上的红男怨女,大型屠狗现场男女表情不负众望,一个愕然佩服,一个惊讶妒忌。
      潘明淮紧握我手,领着我齐步走近瞠目男女,矗立于二人面前,我俩表情不要过于得意。
      周鼎天失敬道:“这么快。”
      方言鄙视:“就勾搭上了。”
      潘明淮一本正经地教育,“好好说话。”
      我则义正辞严地反问:“不行吗?”
      周鼎天竖起大拇指,“行。”
      方言竖起小拇指,“当然行,可太行了……爱情龙卷风女大不中留啊。”她看着我俩扎眼的双手紧握,唾弃道,“悠着点儿,两大活人在这呢。”
      “怪不得天天一到饭点甩了我……”周鼎天吐槽,“我竟然真信你回家吃饭了……”
      潘明淮示意他闭嘴,颇有些尴尬地看了我一眼,我松开他手刺了句周鼎天:“男人的嘴,能不能信,拷问你自己的嘴不就知道了。”
      周鼎天想驳一嘴来着,碍于我锋利尖锐的眼神,缩脖子闭上了臭嘴。我收回尖锐,在对上潘明淮目光前已转刚为柔,丝滑的切换令潘明淮笑意融融,映衬地他整个人明光灿烂,与低声“我擦”的周鼎天成鲜明对比。
      于是他又不服气了,幽怨质问我:“不觉得自己好双标吗?”
      我摇头失笑,心想他怎么心里一点B数都没有,无自知之明之人最是可怜的紧,于心不忍就只好雪上加霜了,用我佛慈悲的口吻无情嘲讽,“我倒是觉得,你挺骚的,得打退骚针了。”
      周鼎天气结,终于意识到时隔多年依旧不是我敌手,跌忙高举大旗投降赔罪,“打不过打不过,恕小的不知好歹惹怒女侠。”
      我宽慰他,“看的出来你是第一次做人,可以理解。”
      周鼎天……
      潘明淮哈哈大笑……
      方言护短怼我差不多得了,不忘嗔骂周鼎天“没事你惹她干嘛……”
      周鼎天“我惹她了吗……”

      No.52远大前程
      方言软磨硬泡其他旅客,硬生生将散在两个车厢的四个座位凑成一排,三人一组,一人隔着过道。相对安静的车厢内,旅客彼此沉迷于手机平板或电脑、或闭目养神,互不打扰,只我四人压着分贝喋喋不休饱聊。聊到共同处,你张我望视线受阻犹觉不够尽兴,潘明淮便带我们去了餐厅,相向而坐,一人一杯高铁奶茶,畅所欲言。
      风景划落身后,旅人一路向前。
      大家各取前程。
      方言说她在备考研究生,大家都考,不考没出路:“最怕考上了,出来依旧掉队。”
      周鼎天:“掉队是必然,现在就业大环境很不友好。前段时间碰到一个师兄,本科我们学校,硕博清华,正常来说在咱们这的各大研究所、国企、500强横着走的,结果你猜怎么着,简历投了兵器厂,人连面试机会都没给,投了华为,华为最后要了个硕士没要他,人说了,硕士学历就能满足的工作要求,不会拿优渥的薪资去养个博士。”
      方言:“我认识的一学姐,早两年硕士毕业去了一飞院,今年他男朋友博士毕业,跟她签了同一个单位,安家费之外,月工资只比她多800,就感觉5年博士白念了。”
      周鼎天:“现在好多研究院校招一水的要求博士及以上,完全不给硕士生机。”
      方言:“有机会的也都条件不好,不是工资落差大就是发配到遥远的区县,远离市中心,混成个下乡打工仔。”
      周鼎天:“听说好多研究所四年考核过了,有了编工资反而降了,还不如没编时靠项目赚钱。”
      方言:“怎么就博士也满大街了?博士在社会上不应该是稀缺资源吗?这才几年?就这么不值钱了?”
      周鼎天:“就是这么不值钱。”
      他两你一言我一语愈说愈激动,义愤填膺又叩天无路,大失所望又不甘示弱。
      潘明淮对我们谈论的话题及国内就业形势不甚了解,不予插言,静态默听。
      我在他二人垂头丧气之际,才见缝插针问:“你俩要卷到底了?”
      方言问有其他出路?我摇头,她又摆出一副坦然接受现状的表情。片刻后追问:“你不打算卷了?”
      我摇头,表示自己不打算再进一步。她问我原因,我回复众人:“不适合。”
      “那你作何打算?”潘明淮问我。
      我深吸口气,沉默片刻才道:“之前没想法,你回来后,我决定考公。”
      方言接茬,“也好,你现在的专业不适合你,勉强学习痛苦且无用,不如学点喜欢的,公务员考试内容也算你的擅长,现在考公生态环境基本透明,本科学历坑位也还有,只要你笔试成绩够硬,面试不怂,市政府大楼大门为你敞啊。”她无奈一叹,“当初都拿着分挤破脑袋往C9里挤,我们有几个学的自己喜欢的专业,就说我,学个小语种,硕士毕业找不找得到工作都两说。”
      周鼎天说,“要不你也学她考公?”
      方言摇头,“就我那扑街的申论水平,算了。”
      潘明淮开口问我:“这是你深思熟虑的决定?”
      我点头,“是我深思熟虑一周的决定。”
      潘明淮拉住我手说,“那我支持你。”
      方言受不了我俩时不时的眉目情深,侧头问周鼎天,“你呢,打算在你们学校继续深造?”
      周鼎天说,“看吧,能考更好的自然人往高处走。”他吸口奶茶,背靠餐椅,望着默不作声的潘明淮颇有些嫉妒心酸,“我真羡慕你啊兄弟,G三代,爷爷是特级教授,爸妈也都算教授,校领导里都有你爷爷学生,在学校树大根深关系网早都给你铺好了,只要你想回来,随时轻装上阵,抱个大科研团队,只要抓好机会很快就能评职称拿帽子,以你水平,不定哪天就评上了杰青,将来混好了长江学者里也许都有你惊鸿影,不像我们,没背景没前途,一点机会也没有,纯靠自己什么都没戏。”
      潘明淮跟着他喝了口充满运力的奶茶,平心静气说,“树大根深我不否认,也不觉得可耻,但你想过没有,经过两代的努力,三代的我努力奋斗的成就也许只能勉强与他们并肩,我又做何感受。”
      “那你想过没有,你爷爷、你爸妈所处的科研大环境与我们面对的环境有多大差别?”我捡起他掉落下来的话题,不算鼓励的鼓励,洗脑说教,“时势造英雄,不当狗熊就行。君子之泽没有三世而斩,都是你的上进,现在家境好的躺平的同学也不老少。”
      转而又对周鼎天道:“‘破五唯’得慢慢来,给祖国一点时间,先相信一下祖国不好吗?打铁还需自身硬,说到底凭本事吃饭,man一点OK?”
      “OK OK,先信,先硬,先man,我是真的怕了你了姐姐。”周鼎天无可奈何,“以为你不爱说话,真说起来小嘴叭叭的,差点以为自己掉传销窝点了。”
      我没搭腔,方言接茬儿,“她小嘴突突人功夫比中学那会可差远了,那会一狙一个准,你俩最怕她,谁让你俩最狗呢,问题你俩还越狙越狗,上赶着找虐,主打一个不要脸。”
      他二人喜笑盈腮,反以为荣。
      方言顺着茬又扒了他俩许多不堪入耳的底裤,有许多是初中阶段的低幼行为,是我没遇到他们之前曾发生的搞笑瞬间。当方言忆及仅关于她和周鼎天的一些搞笑事迹时,女孩满脸甜蜜温柔,男生却满面无聊,甚至一脸板正。
      我见他故意装13,糟蹋姐妹沉浸式的美好青春记忆,配合着方言笑了几次后,盯着平日里有事没事呲着一口牙的周鼎天,礼貌讥笑:“您不笑一下吗?是生性不爱笑吗?”
      周鼎天破口失笑,“真怕了你了,真的,高抬贵手,给条活路。”

      方言已退出一厢情愿的沉浸模式,大概也发觉了周鼎天的索然无味,跟着我结束了追忆往昔。一个人的甜蜜,当着两个人面讲,实属自讨苦吃。

      潘明淮怕我被奶茶腻到,拧开一瓶水给我,抬手喝水时,方言觑眼我右手上俗气又不失富贵的金黄色,问:“手上戴的什么鬼?”
      我放下水瓶,淡定从容:“五金,聘礼。”
      潘明淮呛了口水,万没想到我这么直球、胆大,甚至凶狠。
      直接杀狗的结果,对坐男女再次同声贡献:
      “卧槽。”
      “我靠。”
      周鼎天坐了一会站起来说,“丧心病狂啊,我被冒犯到了,不行,得放个风去。”方言紧随其后,“穷凶极恶啊,我也被恶心到了,去吹个风。”

      No.53直球起誓无情分手
      他两一前一后离开,正好给了我和潘明淮空间独处,潘明淮被我胆大不知羞的话吹红了耳根,还没缓过劲来。我看着他毛头小子青涩模样不由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我移步坐到了方言那边,正对着他,神色逐渐严肃,他见状,耳红很快褪去,问我,“有话要说?”
      我点头,“可能不是好听话。”
      潘明淮坐端正,“没关系,你先说。”
      “我害怕你妈妈,你知道的。”他点头,我继续,“其实我不仅害怕你妈,还害怕你所有挚亲。”
      潘明淮喉头哽了下,“还是因为那件事?”
      “是。”
      见我半天不吭声,他神色逐渐凝重,却又很温柔地讲, “你说这话是为了给后面的话铺垫,你真正要说的是什么?”

      “出事那年,你妈妈正准备评教授,一切准备的很充分,你出事后,你妈妈果断放弃了后续的答辩竟聘,陪你到国外治疗了半年,回来的时候就错过了本来成熟的机会,评教授一事一直拖延至今。她很爱你,她很伟大。而且她从没难为过我妈和我,她很大度。”
      “她为我放弃很多,这我知道。”潘明淮看着我,耐心等着我后续的话,他有一丝不太舒服的直觉,直觉我必要生些幺蛾子。
      果然如他所料,我张口即是无情无意的预言: “如果将来,你妈妈她们强烈反对,关系没法再持续,就和平分开,一别两宽,我不会恨你妈妈。你也不可以。”
      潘明淮蹙眉听着,怒气填胸又百思莫解,一时想不通刚才还“五金、聘礼”强把自己许配予他的直球女生,转首竟脱口这般无情无意的言论。
      他迟迟没接茬儿,我只好大度地宽慰,“你是男生,到时候真怎么样了,也没啥伤不起的。”
      潘明淮抬头,怒形于色,“没啥伤不起?”
      我理屈,心想你还觉得吃亏上当了嘛?我说,“就,大家看开点。”
      “如果我看不开,我就是伤不起呢?”
      我心虚地问,“那你说怎么办?”
      他反问,“你想怎么办?”
      我支吾一下,含着怨气干脆道:“那就别开始。”
      潘明淮彻底恼了,他盯我半晌,直盯得我头皮发麻,才严肃道:“建议你慎言,感情不是儿戏,我也不接受儿戏。”他沉默片刻,似乎更恼火了,“是你先开始的,别想半途而废,我不答应。”
      我丧着脸,嘟囔,委屈,心酸,无力,“我也不想,我也舍不得,我才……刚等到你,可我怕……很怕,不管我嘴再硬,怕就是怕……”
      潘明淮焦躁地挠了下头皮,心塞一阵,微不可察叹口气,才凑近了握住我手,打气说,“别怕,一块扛。”
      我既不相信他更不相信自己,“怎么扛?”
      他客观陈述, “我们之间,一没国仇家恨,二没阶级屏障,既是一类人,只要我们坚定,哪还有拧的过孩子的父母。”
      我反问:“没家恨?”
      潘明淮无奈,“那就算有一点好了,但你自己也说了,我妈很大度,强势归强势,但她是个讲理的人,不会过分为难你我。”见我没反驳,他持续安慰,“我一再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现在的结果没见得比从前差,你不要老拿这件事悲观臆测未来。”他顺着情绪,言语之间充满起誓意味,“相信我,我说一起扛,就绝不会抛下你一个人面对。”
      我点头,却又摇头:“别承诺。”
      我望着车外流动的风景,半是玩笑道:“不要承诺,徒增压力。‘喝多了答应你,第二天:啊?’这种尴尬还是免了吧。”
      潘明淮神色黯淡许多,我终究是不信他,可我连自己都不信,这点他也明白。天长地久的沉默后,他释怀道:“好吧,不承诺。不过不承诺就得努力,我得努力,你也是。我爸妈特喜欢上进心强的人,凡事努力勤于学习,在他们眼里你全是可爱之处。”
      我“啊”了下,“那我不考研,岂不被你爸妈直接判刑。”
      “那倒不是,上进有很多种,考公优异是一种,工作后业绩突出也是一种,学习又不限于读书一条路。”
      我自然明白了他所言,也信,但我又故意求是:“真的啊?”
      他一听我调调,就知我已燃起斗志,肯定道:“真的,我比你了解我爸妈。”见我眉眼舒展,他盯着我看了会,宠溺之间突然使坏一笑,“你考进省政府大楼,录取名单出来那天,我上你家提亲去,说到做到。”
      我骂他不要脸,抿嘴娇笑,心里别提多美。
      就这样吧,反正相比他出事这件最糟糕的事,再没有比之更糟糕的事了。归根到底,于我来说,他好好的,不痴不傻,福寿绵长,就是最好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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