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晨光熹微》迟路

9、生气有益身体健康

　　陈更不傻，关于丁沛然刻意躲着自己这点，他察觉的虽然迟，却是很快想清楚了原因。原来那天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什么都知道了还这么躲着吗？以前丁沛然不是没躲过自己，可处了两个多月了......陈更不把这当成拒绝，就是心有些凉。自己一副热脸还把他那冷屁股贴烦了？妈的，烦了我也得贴！咬了咬牙，他心里这么想。
　　但是关于怎么贴，陈更有了其它想法，煎荷包蛋还得翻面呢，自己这思路必须转换转换。这么一转之下，脑子里倒是蹦出一个女生来，齐头发，大眼睛，跟丁沛然关系还不错。叫什么来着......
　　徐明月！
　　陈更没少谈恋爱，追女生相当有一套。但其实他这一套里，还是脸占的比重最大，剩下的无非是递纸条，送饮料这些细碎功夫。功夫到了，自然水到渠成。俩人在一起的这天下午，徐明月笑得很开心，双手背后，她发问的声音都是甜的：“你喜欢我什么呀？”陈更往后站了站，细看她一会，也是笑：“喜欢你长得好看。”徐明月红了脸拿小粉拳捶他：“你讨厌！”陈更知道自己并不讨厌，反而很讨喜，索性凑近了脸：“我哪讨厌了，嗯？”是个打情骂俏的态度。走廊给他俩弄得酸气冲天，逼得不少出来透风的人直接打道回府。陈更并无意作给这些闲人看，他的目标乃是正应了窗户，身处后排那人。徐明月这股腻乎劲很好，正合他心意，可外面还真是冷得让人受不住，往教室偷瞄了不知多少回，见丁沛然还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专心致志不知在写些什么东西。陈更有些秀不下去了，心说：“妹的，还真能坐的住!”面上仍是带了笑，对徐明月敷衍的极到位：“什么？糖？行，随你喜欢，咱放学去买......”
　　“啊！终于弄完了！这完型填空还真不好弄。”丁沛然放下笔，伸个懒腰揉了揉眼睛，开始对照订正，第一题，错。第二题，错。第三题，错......整整二十道，只对了六道，他握着卷子的手逐渐收紧，在卷面上抓出一道道褶子来。方才走廊那一幕，他是全入了眼，看陈更对徐明月那样笑着，他心里不酸，反而愤怒，妈的，原来对了别人，你也能那么开心啊！冷冷一笑，他把英语卷子团成一团砸进了垃圾桶，他自己给自己开解着：“管他大爷的，反正我也不在乎！”说是不在乎，余下几节课，耳朵都拍了苍蝇去。
　　可以的话，对陈更，他倒真想选择性失明，他是要远着陈更，可没想把他推进别人怀里去。对于陈更每天和徐明月一起在走廊外面腻腻歪歪转给自己看的行为，他嗤之以鼻：“幼稚！”但同时心里并没有完全把这番推断落实了，说不定是真喜欢呢！他这么一想，心里立刻像被醋泡过一样，每一次跳动都翻涌着浓浓酸意，于是马上摇头否定前面的想法，喜欢？喜欢个屁！
　　偶然一次碰了陈更，丁沛然还是没忍住，半开玩笑半试探性地问了陈更：“怎么着你，追我们班徐明月呢？要不哥给你参谋参谋？”他演技到位的很，所以陈更盯着他看了一会，只是讳莫如深地笑着摇头答他：“这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主席？”丁沛然闻言笑不下去了，僵着脸回他：“咱不朋友吗？问问都不行？”陈更看他终于绷不住，心里高兴，面上仍然冷冷的：“不行。”
　　丁沛然今天头回在他这儿碰了软钉子，因此此时不觉得委屈，反而给激得生气：“不行就不行，真他妈当我爱问啊！”撂下这么一句，他转头就走。“完了，这回算是玩脱了。”陈更心里咯噔了一下，可看着丁沛然就这么扭头走了，他平时成本大套的软话愣是一句说不出来。为什么他的耐心总是只有这么几秒？难道就只许自己热脸贴冷屁股，他就得一点气不受吗？大爷的，爱走走吧！
　　可是背过身到底意难平，丁沛然气得连刷了几十页的五三，陈更这边则是直接带着徐明月逃了晚自习，说是要带她见见朋友，其实这完全是一气之下的冲动，他对徐明月至多是不烦，要说喜欢，却是半点论不上的，更不用说特地把她介绍给自己那帮哥们了，叫了她，陈更转头就有些后悔，但是后悔也没用，看着女孩一脸的开心，他实在泼不下去那瓢冷水。一顿饭而已，不算什么！见徐明月靠了过来，他强忍住要推开他的想法，这么劝自己。
　　靠了陈更肩膀徐明月很自然地去拉陈更的手，一双手带着少女有的柔嫩与温度，可陈更却被她弄得很不舒服，不动声色地躲了躲，他到路边招过一辆出租，自行先上了副驾。看徐明月老实坐了后座，陈更长长舒了一口气，他是真不爱黏黏糊糊的。，在她班门口那是必要的，但换到平时，还是免了的好。合上车窗他交代司机，：“到峪龙湾那块的1942。”
　　到了地方，陈更掏出手机给姬磊打了过去：“鸡腿，你们在几号？”“205，上来吧，诶……等等，你那宝贝媳妇来了没？”这句话声大，顺着风就刮进了徐明月的耳朵里，她矜持地别过头，装作没听到，心里却美的直冒泡。陈更闻言，马上换了脸色，捂住声筒骂他：“宝你妹啊！过会他妈的给我正经点！”挂断电话，他朝徐明月一伸手：“走。”干脆又温柔。拉手上了楼，徐明月很开心，眼前这人这么好看，才在一起没几天对自己就这么护着，这才叫谈恋爱嘛！眯眼冲陈更甜甜一笑，她把手握得更紧了。
　　205的空调开得足，陈更拉着徐明月就近坐下便很自然地解了大衣随手丢在了沙发上，里面一帮猴子早玩开了，果盘不知落没落肚，酒就先干下去不少。姬磊喝的不多，却也是喷着酒气，他打眼一扫抿嘴拘束坐着的女生，凑近了问陈更：“丁沛然没来啊？”陈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只一句：“他忙。”然后拿起杯子磕磕桌面开腔了：“嘿，嘿,各位！今天咱们这场，不为别的，就为了跟你们交代一下，哥哥我脱单了！”此言一出，在座的各位马上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对徐明月也开始小嫂子大嫂子的瞎起哄。乔宇一向爱搞事情，此时就非要陈更自罚几杯，这些臭不要脸的料定他不会翻脸，因此歌也不唱了，热闹哄的直要把房顶掀下来。陈更满上了一杯白的，面不改色地一口闷了，立刻又是一片笑声叫好，陈更自己擦着嘴，也是笑。但姬磊端着玻璃杯轻瞥他一眼，便料定他不开心，陈更这么皮笑肉不笑的，不知是气谁没来呢！摇头笑了笑，他自以为自己今天算是号准了这小子的脉，于是嬉皮笑脸地冲他一举杯：“肥子，来，咱俩走一个！”有了他这一敬，余下的人也纷纷上来学样。陈更肚里没食，一轮下来自然熬不住，拍了拍一旁专心喝饮料的徐明月，他示意自己要去卫生间一趟。徐明月乖巧地一点头扶他站了起来。陈更喝多了要吐，故而走得很急，把衣服带掉了也不回头，踉踉跄跄地冲了出去。徐明月担忧地看着他推门出去，这才回过神捡起他的外套，陈更实在是不小心，口袋里的钱包都被甩了出来，徐明月不得不再弯了次腰，手里的钱包是灰色的普通款，她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将它塞回了外套口袋。然后抱紧他的外套重新规规矩矩地坐好了，一片热闹中，徐明月突然想到，对于陈更，她其实并不了解，胳膊圈着的衣服有一处鼓鼓囊囊的，鬼使神差之下，她又把那钱包掏出来打开了。
　　内里钞票不多，卡倒是有三四张，只是夹层里为什么会有废纸呢？皱了皱眉，她夹出了那张纸片。翻过来一看，原来是张照片。照片里是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小的那个，不论是眉眼神情都像极了陈更，大的那个很眼熟，像是在哪见过……照片里，陈更和这男孩并肩站了，笑得很傻气，徐明月觉得十分有趣，淡淡笑了笑，她拿手机把这相片拍了。当是了解的开始吧！收起手机，她拿着照片边看边这么想。
　　背后有冷风嗖的吹来，她回头看是陈更，一句“回来了”还没说出口，便被他不善的神情吓到了。
　　陈更吐过之后洗了把脸，眉头下巴都带着水滴，脸色又不好，猛地一看，确实显得凶气。陈更见徐明月拿着这张照片翻来覆去地看，当时就要吼她，不过毕竟吹了风，人也清醒不少。他只是一甩手上水，回身合上了门，之后一言不发地拿过了徐明月手中的外套钱包还有照片。怕他生气，徐明月带了笑问他：“陈更，这照片里头是你和谁啊？”陈更小心翼翼地将照片塞了回去，语气相当冷淡：“我哥。”“哦。”徐明月脸上笑意渐渐褪去，低头抠起手指来。她知道自己是惹他不开心了。
　　陈更心里的确不高兴，加上也不是真心实意地要介绍女朋友，所以他们这场就散的比较早。打了辆车，他让徐明月先走，“那你呢？”徐明月仰脸看他。“你不用管。”这么说着，陈更伸手给她拉开了车门，徐明月从善如流地坐了进去，笑着向他告别：“明天见。”陈更看了她一眼，推上车门：“明天不用见了，以后也不见了，咱俩就到这吧！”徐明月反映了几秒，当即花容失色地要开口解释，她不是有意翻他钱包的！可是司机已经一脚油门开出了老远。
　　送走了徐明月，陈更倒是不气了，只是心里空荡荡的，他觉着自己傻透了。这么作来作去的，丁沛然也看不见，看见了，也不会在乎……
　　他仰起头向着夜空轻叹了一口气。街上是车水马龙，流光溢彩地喧腾，所以他这“唉”的一声飘进烟火里，倏尔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