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晨光熹微》迟路

10、柳暗花明

　　徐明月因为人长得好看，性格又活泼讨喜，向来没吃过什么闷亏，如今才交往了一星期，被陈更说分手就分手了，她倒没有不舍，只是心里气得不得了。这天找着个机会，她终于把陈更堵在了班门口，她问他：“咱俩这是分手了？”“是。”陈更答的毫不犹疑。徐明月眼眶有些泛红了：“是因为我动你东西？”陈更并不动容：“不全是。”强忍下要哭的冲动，她抬头瞪着他：“那还有什么？”“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想耽误你时间。”陈更拿出耐心来，认真向她解释。徐明月不屑地笑了，眼中也带上几丝泪意：“陈更，这会你说有喜欢的了，当时你找我时候怎么不提前说呢！真当我是傻子？”陈更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所以此时并不还嘴，单是递了包纸巾过去。徐明月并不接纸巾，拿手一擦眼泪，她头一回在他面前硬气起来：“分手就分手，但是陈更你记住了，是我，踹的你！” 把话撂下，她头也不回地向楼上跑去。放狠话是一回事，伤不伤心可是另一回事了。到了班里，徐明月呜哩哇啦又是一顿好哭。前后左右的女生见状，纷纷前来安慰。不慰还好，一慰之下，她哭得更凶了。不出两节课，全班人都得知了她失恋的快讯。丁沛然隔着半个教室看她水漫金山，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也无触动，低头继续大战三角函数。一高的期末考试向来不用市里头的卷子，一是为了显出档次，二来也方便根据进度考察学生水平，所以题目的难度便可想而知了。丁沛然这次狠狠地栽在了文综上，勉勉强强够上了200分，学校排名更是破天荒跌出了前十。放成绩那天，他整个人都蔫巴了，大爷的，情场失意考场也失意啊！苦笑一声，他在心里这么想。历史是该好好再顺顺了，只是地理这次错得太不应该了，寒假加把劲吧！ 他说要加把劲，寒假也果真是不分早晚地拼命学了。他自己未觉怎的，倒先把吴芳菲吓着了，手机绑定了学校的通讯系统，所以儿子这次的退步，她是一清二楚，本拟着等儿子回来好好敲打他一番，顺便提一下早恋的危害，防患于未然。可见了丁沛然像八百年没上过学似的只是闷头大嚼课本，她纵有一万句话，也道不出来一个字了。心里反倒隐隐有些不安起来：“然然别是受什么刺激了。” 她担心，丁建国也没少操心，小年这天，他们借着要办年货的由头，想带丁沛然出去走走，结果还是以失败告终了，丁沛然在坐在书桌前，头也不抬：“爸，妈，你们去吧，我得把英语再看看。”吴芳菲张嘴正要说他，便被丁建国一个眼神拦下了，他往门外边一努嘴，示意老婆出去说。吴芳菲见状，也只好忧心忡忡地放一句：“那你好好学。”便跟着丁爸出门了。家里空了，丁沛然也不觉得冷清，往客厅沙发上一躺，他开始第N次放空自己。其实这些天，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实在是颓了点。但是没办法，一放下笔，他的脑子里就全是陈更，洗脸的时候，镜子里有他，打开手机，相册里有他，就连吃饭的时候耳边也还是会响起那人的声音：“你牙上又沾辣椒了，傻子。”睡觉时候倒是安稳，梦里从来没有他，即使有了，也不用躲避，不用伪装，可以自自然然地迎上去，说笑，拥抱，谈一谈天气和心情，然后，然后亲一下？陈更的嘴巴是粉红色的，薄薄的两片，温暖又柔软，虽然有时候爱放一些厥词，让人听了想踹死他，但是他不说话的时候，样子还真的挺耐瞧。眼里总是臻着光，看向一个人的时候，总让人觉着他是真喜欢。这个人，他知道的，刚好有过那么一个，名字里有轮月亮来着。月亮又怎么样呢？丁沛然心里清楚，他对她不是真喜欢。那他对自己呢？丁沛然心里也很清楚，他只是缺少亲自确认的勇气，并且不愿意让谁来推他一把。发疯发一阵就好啦，像是胃疼，疼过一阵也就不疼了。超市年末大促，奶制品打了五折，丁建国让吴芳菲推了购物车，颠颠挤进人堆里，拎了两箱酸奶又挤了回来。吴芳菲看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车，忍不住开嘴炮:“没看见都满了，你还买两提，过会往车上搬占不占手啊！”丁建国笑了笑打马虎眼：“诶呀，我这不想着你和儿子都爱喝嘛，再说过年时候，家里来个亲戚朋友的也不能让人喝白开水啊。又不贵，两箱才一箱的价钱……”吴芳菲没接着往下听，“朋友”两个字提醒了她，边往收银台走边寻思，“送饭时候见过然然的那个朋友的，大高个，长得也排场，姓……姓什么来着？” “您好女士，现金还是刷卡？”一呆怔，吴芳菲回过了神，把卡从钱包里递了过去，开口提醒收银小姐：“不要袋子。”自己和老公跟儿子有代沟，他们同龄人应该好说话的，回头得找找那小伙子去。有了这想法，吴芳菲登时没了闲逛的心，连二楼的家电城也不去便催着丁建国开车回家。“你不说豆浆机坏了？不买新的了？”吴芳菲很不满，瞟了丁建国一眼，径直奔地下停车场去了。陈更的年是无所谓过或者不过的，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冷冷清清的，陈局有时候也回来，凑齐了是爷俩。但两个人相顾无言，气氛尴尬，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呢！他爸估计也觉得这年过得寡淡，于是订了两张飞海南的机票，打算去那边放松一下。陈更知道了也只是不置可否地一点头，心里记下收拾行李这事就继续玩手机了。跟世界上所有不善言谈的父亲一样，陈周南跟儿子是没有办法热络交谈的。对面无声地坐了会，他终是端起茶杯进了书房，陈更头也不抬，好像手机里真有什么有趣的不得了的东西一样。但其实翻来覆去的，只是那么一个微信对话框，他一天一声晚安，发了十几天，没有得到一条回复，上上下下，漫不经心又心事重重地翻着。良久，他念头一转打开了通讯录。第一行的那串号码，他闭上眼睛也背的出来，点下拨号键，耳边只有嘟嘟的忙音，一声一声都敲在心上，敲出了他所有的紧张与不安。过了有一万年那么久，终于通了，陈更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不防对面是个中年女声：“小更啊，我是你吴阿姨，最近忙吗？作业还挺多的吧！”陈更低头拿手指叩着桌面回答她：“不忙，阿姨，作业写的差不多了。”“奥，那正好，阿姨这边有两张温泉滑雪的套票，然然正闹着不想一个人去呢，你俩要不一块去玩吧，也好见个面说说话什么的。”“行啊，没问题阿姨，我就是想他了才打的电话。什么时间去啊？”听筒里隐隐传来丁沛然抱怨的声音，陈更一点不在意，嘴上答应着：“好的好的阿姨，我后天找他去。”转头轻笑着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