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抄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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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璎珞浑浑噩噩地回过头去，看见有个男子站在她身后，恭敬地弯着腰。
那人穿着右相府仆役所穿的服装，周璎珞认出他确实是右相府的人，就点了点头。
来人将她请上马车，送到相府，直接带进了秦过的书房。
周璎珞进了书房，看见秦相正坐在桌前，见她来了，便抬起头看她。
秦相的神情看不出喜怒来，他的眼神却告诉周璎珞，他什么都知道了。周璎珞本来还能控制住，见了秦相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恩师……”
秦相却没有安慰她，只是沉下脸，从桌上丢下两张纸：
“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周璎珞捡起秦相所丢的两张纸，展开来细看，其中一张是她在考试时写的政论抄本，另一张她却没有见过，从头到尾细看了一遍，她明白问题在哪了。
那篇文章之中有一段，与她文章中的段落有八分相似。
那段文字本来是周璎珞从前写过的，曾经夹在一本集子里，和其他文章一起出版过，因为写得很好，是周璎珞很得意的部分，又与考试时的题目很贴合，当时她也就没有多想，直接用上了。
写作另外那篇文章的人也是个高手，他化用了她文章里的段落，浑然天成，倒像是他原作一般，甚至隐隐显得比她的原作还要更胜一筹。
周璎珞有些不安，但还是向秦相解释了一番。秦相的面色稍和，对她说道：
“你可知那篇文章是谁写的？”
周璎珞茫茫然地摇头，秦相叹了一声：
“那是今年新科状元的试卷。”
周璎珞“啊”了一声，隐约意识到此事非常复杂，不过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她的脑子里此时还是一团乱，弄不清此事到底有多严重，与她的名次之间又有着怎样的关窍。
只听秦相叹道：
“你的这篇文章，本来被选在上上，不过内中有几个考官也是春闱时的考官，见过状元的考卷，看你这段落与新科状元的文章太过雷同，想要让你落榜。也算你命好，主考认为事情毕竟还不太清楚，又爱你才华，便把你取在最末。后来拆开封条露出名字来，他们发现你是我的门生，便派人来把这誊抄过的两张考卷送到我这里来了。”
周璎珞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不觉咬紧了嘴唇。
今年的新科状元抄了她的文章，受罚的反而是她？
秦相看出她不甘心，摇头道：
“如今事已至此，再没有什么法子可想，唯一的办法就是闹到御前去，让圣上裁决。你速回去，找到李浣，叫她作证，再带几本里面有这段落的书，我带你们进宫。不过你可要向我保证，你所说的句句是实。否则若是等到了御前，出了什么事，不但你性命难保，就连我也要跟着受牵累。”
周璎珞指天发誓，说那段落确实是自己所写。她眼睛通红，几乎要滴下血来。秦相看了她这模样，叹道：
“去吧，坐我的车去，把李浣和你说的书带来。我先去面圣，到时候让车停在宫门口，等我叫你们进宫。”
周璎珞点点头，没有说谢字，转身出了门。
秦过认命似的，又重重叹了口气。叫来秦乙为他换上进宫穿的衣服。坐车入宫面圣。
今日圣上的心情似乎很好，见了秦过便笑：
“秦相这时候来找朕，可是有什么让人高兴的新鲜事？”
秦过也笑道：
“确实有点新鲜事，只恐怕并不令人高兴。”
圣上听他这样说，便整肃了面容：
“能让秦相入宫来，那便不是小事了。”
秦过摇了摇头：
“倒也算不得什么太大的事，只是臣夹在其中有些干系，不得不前来面圣，请陛下定夺。”
圣上做出个洗耳恭听的架势，秦过便把这事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随后叹道：
“此事若只是臣那门生一人之事，臣本来不愿来打扰圣上。只是此事事关今年的新科状元，状元倘若名不副实，只怕让人知道了贻笑大方，还是要请圣上裁夺。”
秦过说着，便呈上了那两篇文章。新科状元的文章圣上曾经看过，只是扫了几眼。他细细读了周璎珞的文章，笑道：
“秦相的这个女门生，文采可是好得很哪。”
秦过忙道：
“听说今年的主考本来是要把她点为头名的，只可惜出了这事……”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圣上了然地点了点头：
“今年女科的主考是谁？韩吉？他这处理倒也得当，只是遇到这事，本该先报给朕知道才对。女科虽然比不得春闱，毕竟也是一时之盛事，不该这样轻忽。”
秦过点头说了是，却听圣上又道：
“你说你那女门生的文章，早在春闱之前就已经印刷成册，在书坊贩售，可有什么凭据能拿给朕看的？”
秦过忙道：
“臣来得急，那些东西未曾带在身上。臣出来前，交代我那门生带了印好的书册，以及替她印书的书坊悦红亭的主人到宫门口等候。料想这会儿该到了，圣上若是想要看凭据，着个黄门去唤便是。”
圣上听说此言，便叫小黄门去宫门口看看，若是人来了，便带进来。小黄门应声去了。圣上又笑道：
“朕不能只听右相的一面之词，也该把新科状元叫来，听听他怎么说才是。”
秦过连忙点头称是，心中却颇有些不安，不知那状元是何等样人，是否能痛快承认自己抄了周璎珞的文章。就算是他承认了，圣上究竟怎样判断，却还要看圣上本人的想法。
圣上着人去宣新科状元，这当儿，刚才派出去的小黄门带着周璎珞和李浣到了。
从前周璎珞设想过许多次，等她考中女科头名，面圣时将会是何等荣耀。却没想到自己第一次面圣，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她此时的激动紧张，简直难以用文字描述，她知道此次面圣的结果将会决定她的一生。
换个角度来想象这件事，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她们将要去见的那个人站在大燕的顶端，只要轻飘飘地说几句话，就能决定她的生死。不仅她，就算是上万人的生死，对他来说，也只是上下嘴唇轻轻一碰的问题。对于大燕国的臣民来说，他就是神明本人。
她马上就要见到这位神明，获得他的裁决，此后她到底是走向顶峰，还是被推落悬崖，都在他一念之间。
她与李浣一起，跟着小黄门迅速穿过宫廷，无暇观看周围的景致，偶然间抬头看见的东西，全都有些过分华丽，让人眼花缭乱。
那小黄门似乎刚升到御前不久，行事作风还有些毛躁，走在前面，不住地催她们快点。周璎珞却因为过于紧张，双腿无力，觉得自己好像踩在云上。
李浣捏捏她的手，悄声跟她说别怕。
周璎珞转头去看李浣，她是作为此事的证人陪她来的。周璎珞打心眼里感激，倘若是她一个人来，或许此时会紧张得晕厥过去。
李浣也从未面过圣，但她却显得十分从容镇定。周璎珞看着她，暗想自己或许还是太过年轻，无法在面对这样的场面时保持安稳。她尽量学习李浣的这种镇定，让她自己也逐渐平静下来。两人跟着那小黄门来到圣上所在之处，听他的吩咐立在门外等候，过了一会儿，那小黄门回来说道：
“圣上召你二人进殿。”
小黄门的呼唤仿佛一声钟鸣，把周璎珞从混乱的迷思之中惊醒，她深吸一口气，走进了殿中。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抄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