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丞相前男友》拂罗底

11、戏语

　　秦过身上一凛。

　　他本来不想知道她的事，奈何她偏偏要问。这个问题到底是没逃过去。

　　“不知道，”他摇摇头，“我只见过他这么两次，也没好好说过话。那小子性子似乎显得有些讨厌，长得倒是不错，却也赶不上我年轻时候。”

　　他状似不在意地问：

　　“怎么，你想嫁他？你不是说舍不得陈家的毓秀阁？”

　　“说不清。”李浣一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一边继续说道，“有时候觉得，再嫁也没什么不好，况且程一人不错，财产也不少，嫁了他，说不定他还能出钱让我再开两家书坊。”

　　秦过皱起了眉：

　　“我看不好。”他说，“他看着年纪太轻，不靠谱。你真要找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

　　“程一也快三十了，不是什么小孩子。”李浣带着恼人的微笑，一本正经地说，“女人到了我这个年纪，很容易就能明白年轻男人的好处。”

　　对女人来说，年轻男人究竟有什么好处，秦过就算不问也明白。毕竟他也曾经年轻过……出口问这个，只能是自取其辱罢了。

　　秦过心里已然着恼，面上却不动声色。内心里不断琢磨着，她跟他说这些，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是嫌弃他老了？还是故意让他觉得她有个很快就能结婚的年轻情人产生危机感，以便再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她到底有多坏，他心里知道得最清楚。

　　他能怎么办？只能装出大度的样子，委婉地劝说道：

　　“你上一次成婚的时候，我不知道，倘若你又要成婚，我定然要给你送一份大礼。只不过梁王那一班人，全是纨绔子弟。平时喝酒赌博不算，一天到晚总泡在妓院里。他到底还是年轻，心性不定。现在喜欢你，等你真嫁了他，可就不一定了。到时候吃了亏，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再说，你从前不是最讨厌这样的男人？就算真要成婚，也要找个好人选才是。”

　　李浣往椅背上一靠：

　　“你还当我是十几岁那会儿？我也嫁过人生了女儿了，总该现实一点。程一人不坏，又有钱。你莫不是怕我嫁了人就不跟你往来了？放心，程一虽然没有什么太多优点，倒还算是大度。”

　　秦过看着她的面容，她的脸上挂着点嘲弄似的微笑，让人弄不清她到底只是在闹着玩儿，还是当真准备嫁了程一，再和他继续来往。

　　不知道她在那个程一面前又是怎么说的，是否也像吊着他这般吊着程一。秦过想起中午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程一的眼神，那个程一分明是如他一般迷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或许比他迷得更厉害些。她究竟对程一使了什么花招？

　　想到这些，秦过嫉妒得要命，嘴上却一点不肯认输。他沉了脸，道：

　　“你不是爱他年轻？既然如此，老老实实嫁他就是，何必又要来找我？你我这般相见本来就不对，倘若你再嫁，你我就更不该再见面了。看着过去的情分上，你这次塞给我的几个女门生，我还会好好的带着，不过除此以外的事情，你可别指望太多。”

　　李浣看见他那强撑着嘴硬的模样，心里笑得已经快要憋不住，却还是强忍着笑意说道：

　　“我可都是为了你，你要是真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到时候我成婚，你可不要忘了去吃一杯酒。”

　　秦过听了她这话，气得已经咬牙切齿，却还是说道：

　　“那是自然，到时我不但去吃你的喜酒，还祝你俩百年好合，万事如意。”

　　他这几句话，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这会儿的表情也是真精彩，面色已经有些发青了。李浣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哈哈大笑起来：

　　“你居然还真信了？”

　　秦过这才明白自己果然是着了她的道儿，他本来该生气的，可是却气不起来，心下放松了，便也笑道：

　　“不过是陪你玩玩罢了，你还真以为能把我骗过去？”

　　她笑了一阵，以一种狡黠的眼神看着他，摇了摇头：

　　“谁知道呢？”

　　既然只是玩笑，秦过也就把困扰了他好久的疑惑挑明，笑着问她：

　　“说吧，那个姓程的，到底是干什么的？”

　　李浣实话实说：

　　“差不多算是我的小叔子，他和炯郎是一起长大的义兄弟，前几天因为听说了梁王也想要办书坊，就特意来告诉我。”

　　“真是小叔子？”

　　“真是小叔子，一点别的关系也没有。”

　　李浣的表情认真极了，就差指天发誓，秦过也就信了她。只不过他听她提起陈炯，还亲亲密密地叫他“炯郎”，心里到底是有点不自在。却又无可奈何。

　　陈炯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他要怎么跟一个死人争？

　　不过就算是没有这个死人，秦过知道，他到底是谁也争不过。就算是没有陈炯，没有今天见的那个程一，总还会有什么周二赵三王五的。她不是那些深宅里的妇人，她是个女商人，是要整日里在街面上走动跟人谈生意的。她生得又好，嘴巴又会说话，只要她愿意，那眼神随便一勾，就能搭上一个。

　　他虽然贵为国相，在她眼里，却还不如街面上随随便便的一个人，如果不是她有求于他，专门找过来，可能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她了。

　　她就是这么硬心肠的女人，不过也不全怪她，那时候，他伤了她的心。

　　他伤了她的心，可他自己的心也被伤得透透的，这到底应该埋怨谁呢？

　　过去了这么多年，秦过不想再纠结这些。他只是看着她，对她说道：

　　“说真的，若是有一天，你真的要嫁人，一定要早些告诉我，让我……有点准备。”

　　他这话是当真的，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是娶不到她了，她要是再嫁了别人，他一定会很伤心，但他也会试着去接受。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他看见她摇了摇头：

　　“我不嫁人的。”她说，“我嫁过一次人，可是他去得太早，这种事我不想再承受一次。就算是不考虑这些，我也想象不出和别人在一起生活会是个什么样儿。”

　　她的语气很难过，听了她说这样的话，他很想问她，如果陈炯活着呢？如果他没死呢？如果一切再重来一遍，让她在他与陈炯之间选择，她还会再嫁陈炯一次吗？

　　但他没有问出口，陈炯已经死了，这个问题本来不存在。更何况，他害怕着她的答案。如果她说，如果再重来一遍，她还是要选陈炯的，那他可怎么办呢？

　　正思量着，却见李浣展颜一笑：

　　“就算是有一日真的要嫁人，嫁你好不好？”

　　这一句话好似敲在他心上，明知道她是哄他的，他却止不住欢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