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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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一场好好的戏，被这么一闹，大家都没了兴致。张贵鑫让那些人把东西收了，戏台撤了，今日的戏不唱了。
唱也好，不唱也罢，大帅今天根本就不是为了听戏来的
“陈大帅，你今日来，恐怕不是为了听戏吧”
白衣青年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那红木桌子，缓缓的来到大帅旁边
“我是，或者不是，与你何干？”
大帅看白衣青年从进来就没有给他过好脸色。也不知是什么背景，看这个样子，并不是普通人
“是与我无关，不过叶某向来喜欢听戏，今日你同你这位妻子来这里一闹，大家都没了兴致。也不知大帅今天是来给梨园一个下马威还是另有目的？”
青年挑眉看着大帅，一脸不屑
“我的确是来听戏的，只不过今天这戏，与我当年听的，相差太远。不免觉得，这梨园是不是越来越落寞了。”
说着看向了张贵鑫
只是这张贵鑫听了他的话，脸上依旧冷静，仿佛说的不是给他听的，仿佛没有听到
“听闻大帅的家乡就是这仙居镇，看来果不其然，不过也是，大帅离开家乡这么些年，仙居镇很多事情恐怕大帅不知道了。”
白衣青年靠近张贵鑫，张贵鑫看到他，对他温和一笑，便不再说什么
“哦～看来，我这次回来，还真是来对了。是吧，张老板”
“对不对的，大帅自己知晓便是。既然今日大帅无心听戏，那就请大帅回府吧。”
张贵鑫没有看大帅，只是越过他的肩头看向身后的梨花
“你什么意思！你这小小梨园还容不得大帅了吗！”
廖云儿对张贵鑫话很愤怒，这明摆着赶人
“夫人既然也说了，我这梨园小，自然是不能委屈了大帅的身份，况且我这里没有大帅需要的东西，又何必留下来呢？”
张贵鑫把手背在身后，冷静的看着廖云儿。他的语气十分淡然，并不怕这将军府的千金和新上任的大帅。在他看来，身份没有什么值得让他低下头的
“你……”
“云儿，既然张老板都说了，我们的确不用留在这里。”
大帅拦住想要继续说话的廖云儿，看着张贵鑫，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声
来日方长
张贵鑫看到了大帅的话，却装作没有看到。转身对着管家说
“张老，麻烦把大帅和夫人请回府。”
管家听了自家老板的话，自然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把大帅和在那里瞪大眼睛看着张贵鑫的廖云儿请了出去
张贵鑫看着大帅离开的背影，没有说话，慢慢的走到前庭的梨树钱前，抬头看着那枝头的梨花
“今年的梨花开的真好”
白衣青年走过去，扶住张贵鑫的肩膀
“是啊，开的很好”
三年前
见玉兔 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
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
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奴似嫦娥离月宫
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清清冷落在广寒宫
啊广寒宫
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
那鸳鸯来戏水
金色鲤鱼在水面朝
……
张家梨园里传来了那惊艳的腔嗓，里面的人都听的痴迷，座位坐的满满的，门口也站满了人
看着戏台上，那身段，那表情，那眼神
简直就是杨玉环再世
不能用单纯的美来形容
那一回眸一笑
便是那六宫粉黛都失去了颜色
那嘴角勾起的笑容更是让所有人的心都痒的不行
挠不到，抓不着
“哎哟喂，这鑫爷怎么就唱的这么好！”
“是啊，光听这出戏我看啊，今天大家都不用吃饭了，听戏就好了”
门外的人看着门里的景象，纷纷议论
若是在这仙居镇的角儿里，张贵鑫说第二，那没人敢说第一了
“诶，小陈你拉完活啦？”
门口的观众里挤进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只见那青年带着一顶驼色的鸭舌帽，穿着白色的马褂，露出结实的手臂，往里看
因为身体修长，所以这普通的马褂穿在身上，也不会显得难看
“是啊，李叔，我刚拉完一个客人，就看到你们都在这里堆着来看个热闹”
青年和中年说了两句，就继续往里看
“哎哟，你第一次听到来梨园吧，那你可有耳福了，今天可是鑫爷唱戏”
中年拍着青年的肩膀
“我知道，梨园第一的角儿嘛，可是我也没听过，不知道能不能听懂”
“那你可就赚到了，保证你听了忘都忘不了”
中年指着戏台上的人和青年说
“那个就是鑫爷，你瞧瞧这身段，你听听这嗓，啧啧，真绝了”
青年脱下帽子，甩了甩被压塌的头发，朝着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可把他的魂都勾没了
就拿一瞬间，张贵鑫用水袖遮住半边脸，朝着台下轻轻一瞥，随即甩开袖子露出了那红唇
只见那嘴唇勾起一抹浅笑，眼波流动，朝着外面看去，在青年眼里，张贵鑫好像是和他对视了，那一眼，青年的心脏被撞了一下，酥酥麻麻，然后全身发热
“哎哟，你看那个笑啊，魂都把人勾没了”
青年完全听不进去旁人的话，他直勾勾的盯着戏台上的张贵鑫，也不知张贵鑫是不是看他，在台上对着那边笑了一下，又继续着
“李叔，台上的人，就是鑫爷吗？”
“是呀！怎么样，是不是听一遍就忘不了了？”
中年看着青年张着嘴巴的样子
青年没有回答他，听着台上的戏，看着台上的人，感觉周围都静止了，只剩下那一颦一笑一回眸
忘了什么时候结束的，青年回过神来，周围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再看看梨园内，戏台早就撤了，人也没了
青年在原地楞了一下，自己居然会听戏入迷到只剩下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还想看看刚才台上的人是否还在，可是看到园里三三两两的人在收拾，知道那人已经走了
后又想想自己不过是个拉车的人力车夫，就算看到了又和人家说什么呢？
这么想着，沮丧的往车前走去
拉着车，看天色差不多了，打算再到街上拉几桩生意就回家，拉着车经过梨园门口时候却撞上了人
青年身强力壮的倒是没什么感觉，可是看到被撞的人往后退了几步，马上放下车，看看那人有没有事
抬起头，只见那人身穿白色素衣，长褂到脚，一双黑色的布鞋什么花纹都没有，领上的盘口整齐的扣着，再一看那人的脸，浓眉大眼，鼻梁高挺，鼻梁旁还有一颗黑色的痣长得恰到好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手里拿着白色折扇，整个一个儒雅风范
青年觉得这人长得眼熟，却又不知道怎么眼熟
半天没有开口，那人倒是先开了口
“你没事吧？”
声音清朗没有一丝杂质，语气温和，没有一丝恼怒的气息
“没事没事，你没事吧？对不住了我没看到你”
“不打紧，没事就好”
男人看了一眼青年，再看了看身后的车
“你是拉车的？”
“是啊，这不正要赶去街上，才这么匆忙”
“可否载我一程，我正打算去聚仙楼，不知你方便不方便”
青年一听，聚仙楼正巧在正街中心，都是富家子弟或者有钱人去的酒楼
“方便方便，那爷你现在就上去吧”
男人点了点头，提起长褂坐到了车内
“爷你赶时间吗？”
“不赶，你慢慢去就行”
“好嘞，您坐稳了”
青年拉起车，就开始往正街上跑
要说这仙居镇的晚上，街上是非常热闹的
各种店铺前的灯笼又红又亮，街上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些捏泥人的，吹糖人的前面堆满了小孩儿
要说这手艺人，怎么样都饿不着自己
这一路上
男人知道青年的父母是农民，家里还有个弟弟，还在上学，自己出来拉车给弟弟挣学费，家里父母年纪也大了也赚不到什么钱
男人安静的听着，偶尔回答两句
青年觉得男人说话的时候总是温温和的，没有以前拉的客人的大爷架子，感觉还挺有好感
到了聚仙楼，男人从车上下来，拿出了大洋递给青年
青年一看这大洋可够他跑好几趟车了，连忙还给他
“爷，这钱也太多了，我才拉你跑了没多远”
“不多，本来最近天也热，就算是到了夜里，也闷得很，你跑了一趟也不容易”
“这哪儿成，我不能多拿，虽然我只是个拉车的，可是我不能占便宜”
青年有些急了，他有手有脚的，本来就是力气活，多拿了算怎么个事
“那这样吧，我再给你几块大洋，以后我就坐你的车，这可行？”
说着又拿了三块大洋放在手里，青年一听是要长期包车，觉得这样也还成，便收下了
“那我何时去拉你？”
“你就每天这个时候在梨园门口等我便可”
“那今晚我什么时候来接你？”
“两个时辰以后再这里等我便是”
青年点点头，看着男人进去以后，拉着车去了别的地方
转来转去的，拉了三四波客人
眼看着两个时辰快到了，青年拉着车往聚仙楼走去
一路上青年都在想今天听得戏，一想那脑袋里都是那衣袖飞舞，眉角笑颜的角儿
青年觉得自己就像中邪一样，怎么挥都挥不出去
来到聚仙楼发现男人已经站在台阶上，扇着扇子等着他了
“爷，你等了很久了吗？”
“没有，刚下来，正巧，你也刚到”
男人喝了些酒，脸颊有些微红，看上去很好看
“爷现在是要回哪里？”
“回梨园”
青年心想不是刚从梨园出来怎么又要回去了，可是想着这也是客人的要求，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就拉着车又回到了梨园
来到梨园门口，发现门口的灯笼已经挂上了，红色的灯笼映衬着红色的梨园金字牌匾显得很大气
“今天辛苦你了”
“不碍事，这本来就是我的活儿”
“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青年抹了一下下巴上的汗水，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叫陈炳林，那爷你怎么称呼”
男人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你叫我鑫爷便成”
说完男人打开了梨园的门，进了去
陈炳林愣了好一会儿，等梨园的门关了，他才幡然醒悟
刚才他拉的客人就是今天让他魂牵梦萦的醉酒贵妃
陈炳林怎么想都没想到这张贵鑫卸妆以后竟然是个如此俊朗的男人
台上媚眼如丝
台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女气
只有那温文尔雅的气质
而张贵鑫对于第一次见到陈炳林的印象便是
老实人一个
却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成了今天的大帅
张贵鑫今天看到陈炳林的时候，心里惊了
听说新上任了大帅
却万万没想到是陈炳林
万万没想到那个他不想再看到的人居然回来了，而且还成了亲
张贵鑫看着这梨花树叹了一口气
“鑫爷这是还在为了刚才的事烦恼？”
白衣青年听到张贵鑫的叹息，看着张贵鑫神情忧郁，不免皱起了眉头
“不是，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有些伤神罢了”
“鑫爷莫不是认识那大帅？”
“为何这么说？”
“只是觉得那大帅看你的眼神，好像和你有仇，总之从你出来以后，他就一直盯着你。”
“星云你看的还真仔细”
张贵鑫看着白衣青年笑了笑
“所以，你和他真的认识？”
“说认识也认识，说不认识也不认识。”
张贵鑫给了叶星云一个绕口令
叶星云看张贵鑫不想说，也没有再多问
“鑫爷今日我带你去聚仙楼可好？”
聚仙楼……
张贵鑫已经很久没有去聚仙楼喝酒了
自从那一年雨夜，那一封信后，他再也没有去过
“鑫爷？”
张贵鑫听到叶星云叫自己，反应过来自己失神了
“好”
这么多年，陈炳林，我该忘的也早就该忘了
陈炳林坐在车里，看着车外的人流
廖云儿和他说什么他完全没有听到
只是看着车外的灯笼和牌匾
仙居镇的正街没有变，夜里还是那么繁华
捏泥人的和吹糖人的人周围还是堆满了孩子
他再抬头，却看见了聚仙楼的牌匾在灯笼中是那么显眼
那一幕幕回忆在脑海里回放
张贵鑫，是你说的，戏子无情
是你说，你与我不过是一场梦
为何你看到我，又是那般模样
为何我怎么忘都忘不了你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