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歌》举觞踏荷

41、四一 谜团

　　秦无伤抓起弓箭，看着林啸嘿嘿冷笑了两声。

　　林啸不禁心中发慌，他和秦、韩二人相距不过三丈，若是秦无伤一箭射来，他重伤在身，实是不易躲闪。

　　秦无伤厉声道：“姓林的，你追杀韩姑娘，是不是受了薛青云的指使？”
　　林啸冷哼了一声道：“他姓薛的虽是牛皮哄哄，也还指派不动我林某人。”

　　秦无伤冷笑道：“看来，你是不肯实说了。”俯身从箭筒中抽出一枝箭，搭在弓弦上，作势欲拉弓射出。

　　林啸大惊，急忙躺倒，右手在地上使劲儿一撑，身子顺着山坡滚下，双手加力翻滚，生怕滚得慢了，被一箭射中。

　　秦无伤长吁了口气，扔下手中的弓箭，身子一软，靠在身后的山石上。

　　韩初月道：“那姓林的到有些急智，便宜他了，让他就这么逃得了性命。”
　　秦无伤微微一笑，说道：“不是便宜了他，是便宜了我们。”

　　韩初月甚是不解，问道：“方才没一箭射死他，又怎地是便宜了我们？”
　　秦无伤道：“现下你有力气拉弓射箭么？”

　　韩初月摇了摇头，道：“我也奇怪，你受伤比我还重，怎地这么快便能有力气拉弓射箭？”
　　秦无伤道：“你拉不动，我也是一般地拉不动，又怎生射他？”

　　“哦，我明白啦。”韩初月笑道：“原来你向那老汉买那弓箭是要吓唬那姓林的，你的鬼主意可真多。”

　　秦无伤道：“那姓林的内功深厚，根基极是扎实，三人之中，定是他最先恢复过来。”嘿嘿一笑，接着道：“待到那时，我二人不是只有伸脖子待宰的份儿了么？”说着又在自已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韩初月捉住他的手腕，皱眉道：“你别在自已的脖子瞎比划。”

　　“为什么？”秦无伤奇道：“我又不是拿刀剑比划？”
　　韩初月双眉一楚，嗔道：“不许就不许，不吉利。”

　　“哪儿来的这许多讲究？”秦无伤笑道；“我偏要比划，我到想看看我的项上人头会不会被我比划下来？”说着便伸手又要在脖子上比划。

　　他性子狂妄，上不敬苍天，下不敬鬼神，素来言语放诞不忌，对世俗的规矩禁忌向来不瞧在眼里，现下听韩初月说不吉利，便索性说得更不吉利。

　　韩初月又捉住了他的手腕，提高了声音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越说，你还越起劲儿。”

　　秦无伤听她的话声中已有愠意，知道她极是紧张自已的安危，心中感动，笑道：“你别生气，我听你的话便是。”

　　韩初月笑道：“这样才乖。”又从先前的那包药丸中拣起一粒，笑道：“乖，那你听我的话张开嘴巴，吃了这颗药丸。”
　　秦无伤一笑，张开了嘴，韩初月将那颗药丸弹入他口中。

　　秦无伤咽下药丸，心中疑团满腹正待问起，韩初月却先开口问道：“秦大哥，你怎会中了这‘缩心散’之毒？”

　　“什么‘缩心散’？”秦无伤怔了怔，问道：“你是说我先前余毒发作，便是中了‘缩心散’？”

　　韩初月点点头道：“你中的毒便是缩心散，给你的吃的那颗药丸便是解药。你怎地会中这种毒？”

　　秦无伤诧异地道：“你怎地知道得我中的毒的名目？又怎地会有解药？是了，你是江湖中大大有名的使毒行家韩仙子，又有什么毒难得到你？”

　　韩初月脸上一丝笑意也无，缓缓地道：“因为这毒药正是我亲手所配。”

　　“什么？”秦无伤大吃一惊，从怀里摸出尉止给的那个药瓶来，说道：“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韩初月拿起那药瓶，打开瓶盖轻轻一嗅，脸色大变，惊问道：”这瓶药正是‘缩心散’，你怎地得来的？这瓶药既然在你手上，你怎地会中了它的毒？”

　　秦无伤笑道：“我在饭馆里吃饭时，看见桌上放着这个药瓶，以为瓶子里面是胡椒盐巴，便往饭食里倒了些。这个瓶子便是这么来的，我也是这么中的毒。”

　　韩初月顿足发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胡说乱扯？”

　　秦无伤心知若是说出实情，她不可能不加理会，那时必定会将她拖入险境，便信口敷衍道：“我曾与人结怨，那人在我的饭食中下毒，幸而杜半步救下了我。后来我便杀了那人，从他身上搜出了这瓶药。”

　　韩初月道：“原来是人称‘鬼门关前退半步”的杜半步救下了你，难怪你还有性命在。想来江湖上也只有他有这个本事了。可杜半步毕竟只是半步，医术还没能出神入化，你体内还是有余毒未清。方才你毒发，我一搭你的脉知道你中的是’缩心散’。吓得我浑身发颤，急忙跑回去拿解药，正好撞见了那姓林的，他便一路紧追，直追到了这里。”

　　秦无伤这才知道她冒险返回是去取解药救自已，心中感激，嘴上却不饶口，笑道：“谁让你丢三拉四的？也不随身带上。”

　　韩初月嗔道：“哪还不是怪你？临出门时我正要收拾我的药，你便不耐烦地问我是衣服没穿还是鞋没穿，我哪儿敢再说？”

　　秦无伤讪讪一笑，说道：“其实你也不必这般焦急，即便你不拿解药，我不也是一样的活过来了么？”

　　韩初月摇摇道：“这‘缩心散’入口无味，入腹不痛，毒性奇诡凶猛，直攻心脉，杀人于顷刻间，端的是厉害无比。凭你多高深的内力，也决计抵挡不住一时半刻，你中了这‘缩心散’还没死，实是万幸中的万幸。我取了解药回来，看见你居然还活跳跳地，当真是惊喜万分。”

　　她说完又冷哼了一声，恨恨地道：“薛格文那家伙居然敢对你下毒手，我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龙门派掌门薛格文？”秦无伤又是一惊，问道：”你怎地会想到是他？”

　　韩初月道：“两个月前，我在黄河边上遇到一帮人没由来地围攻我，薛格文出面替我解了围。我很发是感激，我不愿欠人恩惠，便想报答他。他便问我要一种能对付武功高强之人的毒药，我起初不想给，可又想，我毕竟是欠了他的恩，便将这‘缩心散’连同它的解药给了他。这‘缩心散’只从我手中流出过这么一次，现下你中的毒正是‘缩心散’，不是他下的手还能是谁了？”

　　秦无伤心中惊疑：“既然如此，这‘缩心散’又怎地会流传到尉止手里？”追问道：“你再细细回想一番，这‘缩心散’只流出过这一次么？”

　　韩初月道：“你不信我的话么？我自已配制的毒药怎能随意交给旁人？若是被人拿去肆意毒害人命，江湖中识货的人便能认出毒药是我的手笔，那我不是成天成晚的麻烦缠身么？江湖上使毒的名家不止我一人，他们把自已的配制的毒药捂得比我还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