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战国》歌德斯尔摩

21、战将李信

　　“将军好……”刘满干笑着爬起来，瞄见子婴倒在一边，像是被打晕了。

　　那武将略一蹙眉，喝道：“让开！”说着也不等刘满反应，一手就给人挥到墙上，一个纵跃就要往前追去。

　　刘满却在半空拧身，脚在侧面的墙上一蹬，纵身飞扑向那武将，一把拽住人衣摆，肚皮朝下的被拖行向前，打死不放，一面问:“将军怎么在这”

　　在刘满看来，这启动了机关的不是他和子婴，而是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武将，说不定这将军走的就是左边的那道，好歹现在打探打探情况，顺带抱个大腿。

　　武将未回头，拖着刘满又走两步，停下，不甘心的盯着前方空荡荡的通道，答道:“追来的。”

　　刘满莫名，仰头:“追什么”说着爬起来转到那武将前方，一手在人面前一晃：“将军？”

　　武将蹙眉:“人。”

　　刘满讪讪的:“哦。”

　　武将抬手将刘满拎到身边，将四周扫视一番:“这是何处？”

　　刘满眯眼睛:“你不知道”

　　武将低头，锋利的视线刀子一般。

　　刘满咳嗽一声:“我这就是走了条密道，本来应该是往阿房宫里头去的。”

　　武将:“爷就是打那阿房宫来的。”

　　刘满两眼瞪大了将这武将一看，奇道:“不是说阿房宫已经封起来了？你怎么能……”他想问怎么能进去，但话到嘴边转过一圈，变成了:“怎么能遇见人？”

　　武将抱着手臂往侧面墙上靠着，嘘出一口气，半天才开口，道:“爷在蓬莱阁中撞见的这人，他是打墙壁中出来的，爷和他交手几番，此人并非寻常战将，影子一般，然后那蓬莱阁就直接陷落地底，一侧墙壁翻着下去，连接了这密道。”

　　那武将随口一提，但刘满却是暗自心惊。

　　“怎么？”武将问。

　　刘满犹豫道:“若按将军所言，那蓬莱阁岂不是也正是一机关？这种机关当属墨家建造的，当年在那皇帝焚书之后诸子百家各派学说便应失传了才是。”

　　武将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像是对这所谓的机关并不感兴趣。

　　刘满屈起一脚，脚掌撑在墙面上，望武将，两眼眯着:“这种机关若是用到战场……”

　　“以木石之物对血肉之躯，伤天和。”武将蹙眉，不悦:“你对刚才爷说的事情还有何想法？说！”

　　刘满赶紧分析:“那阿房宫的蓬莱阁为仿海上仙山云蒸雾绕之景，已是建在渭水当中，要是下陷接入这密道中，岂不是要沉在渭水河床下”

　　武将点头:“应当是如此，但爷未见水涌入。”

　　刘满沉吟，道:“这应当也是机关的作用。这机关下沉合并密道，那必然是想将启动了机关的人带进其他的什么地方去。按照将军说的，应该就是那人启动了机关，那么他要么是逃，要么就是想去这密道通向的那地方。”

　　武将凝视刘满，开口:“你刚想到了什么没说。”

　　刘满讪讪摸了下鼻子:“说了，怕将军不悦。”

　　武将呵斥:“说就是！”

　　刘满这才道:“还有种可能，就是那人本就在那蓬莱阁中等着，故意将将军你引进来，并且想将将军引到什么地方去。”

　　武将思考着，缓慢道:“等着？在那蓬莱阁里头？”

　　刘满正经的点头。

　　那“人”，在武将说来非同寻常，在刘满看来，那根本就是战鬼，鬼不见于地，此番沉入地底，就明显是表示这将军是进了那鬼的地盘。

　　刘满心中犹疑，他刚刚一番测试均未能找见邪物……这里头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自己也没能想明白，又怀疑那将领所谓的“人”是不是也是机关的一部分，但若真是如此，这能和武将对招的机关人也太高级了点，有些怪异了。

　　“为何？”那武将陡然问。

　　刘满正走神中:“啊？”

　　武将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爷问你为何？”

　　刘满明白过来，武将是想问为何要将他引到什么未知的地方去，他心中有点猜测，但这是真不大敢说，他素来听闻项羽军中青壮派是厌恶大秦种种的，于是犹豫:“那个……”

　　武将看着面前不安的少年半晌，抬手揉上那毛绒绒对着自己的头顶:“你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刘满偷偷瞄着武将:“那蓬莱阁这么命名肯定是有原因的，皇帝求仙丹想要长生不老，方士说海上三座仙山，其中一便命名为蓬莱，这才有了这阿房宫中的蓬莱阁，说不得里头就藏着长生不老的线索。”

　　武将睨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少年，冷声道:“你想表示什么”

　　刘满斜眼看那武将绷紧的俊脸，心说这声音都能给人冻死了，冰渣子都下来了，还说什么“但说无妨”

　　于是刘满再开口，少不得声音中就带了点嘲讽:“将军为何单就挑了蓬莱阁进去了？这里头的原因，将军怕是比我清楚。”说着，就做好了随时准备逃跑的打算。

　　刘满自己也知道这话说的不好听，告诉这武将的无非就是:你这不就是进去找长生的线索的，人家说不准就是要坑想长生的人的，你这自己上门去的，还问旁人“为何”？

　　武将果然大怒，呵斥:“大胆！”

　　刘满瞬间脚底抹油，未料到下一秒就被揪住了后脖颈，顿时两腿离地一阵狂蹬，惨叫:“你刚说的但说无妨！”

　　武将手一抬，就将刘满揪着提到面前，和他眼对眼，刘满鼻尖压在武将的鼻尖上，这般近的距离，都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他耳根发烫，正脑补后续画面，就听那武将嘲讽:“就是爷说过，不对应那又如何？”

　　一句话，刘满脑子里的旖旎的画面顿时碎裂一地，他面色骤然冷下来:“出尔反尔，岂是君子所为往后何人敢信你”

　　武将神情未动，倏然冷笑一声，突然一松手，刘满顿时屁股着地，疼的龇牙咧嘴，颇为怨恨的瞪那武将。

　　武将漠然，面色不动，瞄一眼一脸倒霉相，还套着大一号嫁衣的少年:“你自己没站稳。”

　　这理由找的，就和你丫的不是故意的一样！

　　刘满顿时给自己的后槽牙磨短了一截，想再说点什么讽刺的话，但眼角余光瞄见那横在武将腰畔的长刃，还是忍住了。

　　就在此时，被敲晕了的子婴轻哼了一声，似乎是要转醒过来。

　　刘满正要去扶子婴起来，就见一只武靴从侧面上来补了一脚，又给子婴踹昏过去了。

　　刘满目瞪口呆，抬头看武将。那武将脸上一片漠然，就和自己什么都没干过一样。

　　刘满两眼一眯，心说怎么先前就没发现这武将是个无赖呢？这装死的功夫简直修炼的炉火纯青！

　　那武将似乎是被刘满这瞪的尴尬了，绷不住面上表情，就要骂人，却陡然敛容。

　　刘满顿时意识到不好，竖起耳朵却什么未听见，刚想开口问，便觉有风平地而起。

　　“小心！”刘满大叫，明明是提醒那武将，却是被武将一脚踹翻。

　　刘满仰面朝天，未来得及反应，便听得利刃破空之声响起，这一下，竟是直取他脖颈而来！但紧接着，金戈交错声起，半空火花四溅，显出那一人形，显示速度被这一错刀的力道阻隔了。

　　电光火石之间，利刃倏然转向那武将。

　　刘满连滚带爬往前，翻身，就见那偷袭者影子笼罩上来。

　　“让开！”武将一声断喝，长刀凌空批下。

　　刘满错愕，仰头，不知何时，那武将竟已跃起，此时刀锋直下，他连忙又是一个侧翻，同时指间斩鬼刃出！

　　“是你！”

　　这人就是他走潼关道遇上的那诡异的人！

　　武将闻言一愣，这档口儿，斩鬼刃飞出，瞬间封住那人周身。

　　那人不躲不避，身形竟是瞬间散成飞灰，再凝聚，已在刘满身后。

　　但与此同时，那武将赫然跃起，长刀打刘满肩上刺向他身后，同时脚下一绊刘满脚跟，刘满下盘不稳，一个踉跄，武将持刀架上那人脖子，那人手中长剑同时点上武将咽喉，和局。

　　武将浑不在意，冲那人略一点头，侧身。刘满栽进武将怀中。

　　“你和白起什么关系”刘满错身站直，转身，斩鬼刃飞旋收回指间。

　　武将蹙眉:“公孙起”

　　那人也是蹙眉:“白起？你什么意思”

　　刘满偷偷观察，这人……并非机关或者战鬼，分明是个活生生的人。

　　“是那影子？”刘满狐疑，问武将。

　　武将摇头:“非也。”

　　那人沉吟，将手中长剑略下移一寸。武将也将刀锋偏开一寸。

　　“你非阴邪之物，刚才是如何做到的？”刘满问他刚才那化作飞灰的本事，末了又问:“潼关道那会又是怎么回事？”

　　“道家法宝。”那人并不言明，继而对刘满道:“你们为何来此？”

　　刘满眼珠子缓慢的转过一圈:“为什么？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你难道不是为那东西而来？”

　　武将似乎想说什么，刘满赶紧踩住他脚背，示意他先别说话。

　　刘满这般说，便是因为想到在潼关道那会，这人一副对当今世事不了解的样子，故来诈人家。

　　那人蹙眉，道:“玉盒何时已人尽皆知知？爷不知你们为何来……说明来意，此处非是尔等可乱入之地。”

　　刘满听得懵懂，单就明白了这人是为“玉盘”，又是一副守护者的态度，于是试探:“扶苏？”

　　那人倏然蹙眉，骂道:“大胆！不得直呼公子名讳！”

　　刘满猜错了人，正想着如何接着将这圆回来，就听见身侧武将小声道:“大秦战将。”

　　刘满瞄过子婴，要是大秦将领，还是不认得子婴却认得扶苏的……

　　“可是李信，李将军？”

　　那人蹙眉点头。

　　刘满一挥衣袖，仰头唏嘘道:“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仍忆李将军。”

　　李信面上动容，移开长剑，以剑尖点地，喃喃道:“至今仍忆……仍忆……”

　　那武将却是瞬间面露不屑，嘴唇开阖想说什么，但又被刘满踩了一脚，顿时额上青筋暴突，发泄般呵斥:“疯了你！”

　　刘满一听他骂人慌忙就要躲，结果又被拎起来，一脸生无可恋的被转过去对着武将那张冷脸，他艰难的憋出一个笑：“刚才那是……不小心。”

　　李信抬眼望了眼刘满，又转而看那武将，道:“你们原路回去吧，莫要再往前走，那儿，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说着，他就蹙起了眉头。

　　刘满看李信面上的神色却是被勾起了好奇心:“莫非……李将军你就是为了守着这处来的？后面可是有那玉盒那为何将军又会出现在潼关道怎么又不知今夕何夕”

　　那武将也是一脸狐疑的盯着李信，等着他回答。

　　李信蹙眉，一句话不说。

　　但是他这态度倒是叫刘满心中有数了，他和身边的武将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同一个擦侧——李信就是来守这的。

　　三人中沉默了片刻，李信又陡然问:“你刚说你看见了白起？他不是已经……”说着，他眉头就蹙起来了。

　　“你想说是早死了？他确实是死了啊，我看见的是鬼。”刘满撇撇嘴。

　　“胡言乱语！”武将嗤笑：“疯了不成？”

　　但李信却未同那武将一般，他是被刘满的话惊到了：“不可能！”

　　刘满眼珠子转了转，他两眼一眯，抬手刮过下巴，盯着李信的反应，缓缓道:“怎么就不可能了？天地万物轮回不休，人死而为鬼，这没什么问题啊？还是说，这和你来这里的目的有关？和你守着的东西有关？”

　　李信却是嘴唇紧紧抿着，自知失言，半晌叹了口气，才道:“要是战鬼出来了，那便是玉盒已经被打开了……”说着就是一声长叹。

　　刘满心想，那玉盒做什么的难不成是关这些名将鬼魂的于是顺口道:“说不准，那玉盒究竟是什么？”

　　那武将在边上被晾了半天，神情间已然不悦，此时打断两人，喝问:“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刘满安抚的将手搭在武将的手背上，顺带拍了拍，继续对李信道:“李将军就不能同我们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信不答，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刘满想想，眼珠子一转，对李信道:“你要是奉命守着什么，那现在不用守了，大秦都灭亡了。”

　　李信骷髅似的脸上瞬间粘上了茫然：“什么？”

　　刘满和身侧的武将对视一眼，斟酌一番，开口：“大秦帝国已经覆亡了，现在六国已复活，秦……已无君王，李将军不用再为其效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