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迷障暗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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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锦王设宴，你我同去吧。”中军帐里，萧默对坐在一旁的澜歌说，语气虽是陈述，却仍有几分询问的味道。他的凌厉到了她这里总会弱下三分。
“军统说让澜歌去，澜歌去便是了。”讥诮的话不留情面的出口，偏偏依旧娇啭醉人。
“妙瞳，你……”萧默皱皱眉头，语音嘎然而止。因为他不经意对上了澜歌的目光——混杂着不屑、愤怒和厌烦。
自从昨夜澜歌说出了自己的身世后，萧默就不曾见她展颜过，甚至连冷笑都没有。隔着面纱，澜歌身上的冰冷气息还是会感染萧默，激的他阵阵泛寒。他想不明白，澜歌既然认定了自己是她的仇人这么想报仇又拥有上乘的武功，为什么不干脆杀了自己。但是他没问，因为问也问不出什么。
迷障暗涌
“今晚锦王设宴，保不齐是别有居心的鸿门宴，你若不想快些拜谒阎王爷还是提早做好万全的打算吧。”沉默过后，澜歌冷着音调提醒。
“你不是恨死我，急欲置我于死地而后快吗？”
“在你失去价值前，我不会取你性命。”星眸微咪，澜歌的眼神划过萧默的胸膛。
“价值？”
这次，澜歌没有回答。径直走出了军帐。
待帐中只剩下萧默一个人时，他从怀中取出一根头簪。正是昨夜儿里澜歌掷在地上的也是他送给妙瞳的第一份礼物。
坦白说，萧默是爱妙瞳的。只是这份爱隐晦深藏，所以当初妙瞳爱上了展易寒时，他才会怒发冲冠的负气离开，可他从来也没想过给展家带来什么伤害。后来的事，他的确是不知所以的，事实上，当他听闻展氏被诛的时候，事情已经过了许久，一切已成定居。
有目共睹，萧默不缺乏智慧，能执掌禁军且深得军心，这点便足以证明。但是萧默缺乏狠心，他没告诉澜歌，当年他也曾单枪匹马冲进锦王府，以一己之力鲁莽的打伤许多王府侍卫，自然也被侍卫所重伤。被众人制住的他怒火冲天的质诘锦王为什么滥杀无辜，可王爷身边站出了一个奴才将展家通敌之事说的有模有样，他认得出来，那时从小和自己一同在展家长大的顺喜。
按按生疼的眉心，萧默叹息一声，转身坐回案前，埋首于成堆的文案中。桃木簪被他重新小心翼翼的收回胸口，贴心而放。
“禀军统，一个自称沈墨的人求见。”当值的侍卫兵走进帐中来报，并呈上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看一眼兵士，萧默点头示意让来人来见，兵士有素的迅速退下。萧默的兵士向来不用行什么繁杂的礼节，这是他的命令。他不愿和自己的兵士分什么劳什子的等级，在他心里更愿意同他们做兄弟。闲暇时，他也会光着膀子走进操练场，领着弟兄们一起操练；逢年过节，他会派下些酒肉让弟兄们开怀享用；军情告急，他会奋不顾身的和弟兄们共同戍守…其实，人是一种很柔软的动物，你对他稍好一点，他就会心甘情愿的为你卖命，这便是人心。
“萧军统，在下沈墨。”
奇怪的开场白。萧默抬起鹰般锐利的眼不着痕迹的打量这个男人——也不过是普通的江湖中人而已，平凡的如一蜉游。
“军帐简陋，沈侠请随意坐吧。”扬扬手，萧默继续翻看文案。
“在下沈墨。”
挑起眉峰，萧默暗自纳闷。这个奇怪的人似乎在强调“沈墨”二字，怪就怪在自己委实不曾交过一个沈姓朋友。禁不住再次抬头仔细打量这个男人，这一次，萧默对上了一双倔强的眼睛。心头一震，这种桀傲不逊的神情像极了年少的自己！藏青色的衣料效仿夜行衣的款样，剪裁合宜，凸显出他削瘦的身形，一张脸孔如若细看，倒有七八份和自己相像，萧默暗暗吃惊。
“沈侠想说明些什么呢？”为官数年，萧默早练就了不露声色的。和上案卷，他悠然接语，“不妨直言。”
沈墨直视着萧默，眼神突然深邃。“想必萧军统还不曾看过我带来的东西，何妨看看再说。”
毫无头绪的看着这奇怪男人找了张就近的椅子坐下，闲适的闭目养神，萧默对他的前言不搭后语很是无奈。眉心又疼了起来，他把目光转向桌案上的盒子，这个叫做沈墨的男人说的东西就是它吧。
不过是很寻常的盒子，市集上抛一两银子能带回许多的那种。长方形，乌木镶黄边，也没什么香气，手工也有些粗糙。无从下手时瞟一眼沈墨，却意外的发现他已然睁大眼睛死死的盯住自己。萧默刻意不去理会，旋转一下盒子，他把全副注意力放在一把小锁上。纵是盒子寻常，但这锁是极精致的，掂掂分量应是纯金打造，配在这盒子上实在太委屈。尤其令人惊奇的是这样一把小小的锁头上居然刻了两只栩栩如生的龙纹，一条为璃龙，另一条则是蟠龙。
沈墨一直注视这萧默的表情，眼中的锐色渐渐淡去，一种类似失望的神色爬上他的脸。
“这锁看起来价值不菲，却不知沈侠让我看它是何用意，萧某人对鉴宝可没兴趣。”
沈墨听出话中的冷意，忽然神态一转，满面含笑道：“萧军统，您既然看出这个东西乃贵重之物，那沈墨也不多绕弯子。它是在下为您准备的礼物，看在你我二人名中同带MO字的缘分上，您就把我收入麾下吧。”
萧默眯起眼睛，充满兴致的听完沈墨的话。“本军怎知你是不是来刺探军情的人？”
笑嘻嘻的，沈墨分外轻松，“在下一路行至您的帐前，已接受了七次盘查，此乃其一；倘若在下真是有那意图，何苦大张旗鼓的暴露在您面前自揽麻烦，又不是吃撑了没地儿消化，此为其二。这两点，还不足以证明在下的清白，取信于您么？”不慌不忙，他大刺刺的起身趴在萧默的桌案上，将脸凑近萧默的，鼻息全部喷在他的脸上。
“还有，我知道展易寒的下落，他没死。”
轻忽的话音传来，萧默一怔。
时间倒回那年，他十九岁，还没有离开展家。彼时，展妙瞳九岁，展易寒十二岁。荷花塘旁，萧默和展易寒比肩而站。
“易寒，你应该知道我和妙瞳是有婚约的。”
“师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和比表妹间的感情也绝非外力可阻。师兄，两情相悦总比一相情愿要好，不是吗？”
白衣翩翩，展易寒虽然还未长成，但已足以预见他的将来定是一个风流倜倘的侠士苗子。他的身上，由内而外透出温和的气息，不似萧默的凌厉，却也不软弱。
“我与妙瞳的婚约是师父师娘亲口许下的，除非你们想做不孝之人，否则爱的再深也难修的正果。诚然，你不是师父的亲子，可师父收你、养你、栽培你，难道最后你还要教坏妙瞳离经叛道、违逆父母吗？如此忘恩负义，你良心何安？”气盛的萧默开口便是咄咄逼人之辞，展易寒轻轻的瑟缩了一下。
“师兄，你也爱表妹，我也爱表妹，爱人是为了让她幸福，那就把选择的权力交给表妹吧。若是她最终选择了你，不论是何种原因我都会放手。”顿了顿，展易寒的眼神随之闪烁了几下，“但如果她选择了我，也请师兄慷慨成全。毕竟，爱，勉强不得。”
萧默想了一会儿，无甚表情，可握剑的手紧了松、松了紧，反复数次，终于下定了决心。“好！”
伴着萧默的回答，展易寒的身体颤了颤。其实，这是一场赌局，萧默的筹码是展家夫妇亲口允诺的婚约，展易寒的则是展妙瞳的心。双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谁都有可能面对失去。
后来，展妙瞳选择了展易寒，那份坚定连展奉夫妇也失了立场。正是这事，才让萧默决然的离开了展家。
“好！我收下你，不过这个你特意备下的礼物我不会要，你不要把萧某人看成无耻的赃官。”从痛苦的回忆中解脱出来，萧默对近在毫厘且笑得疯癫的沈墨郑重答复。
“萧军统果然耿直豪爽，在下也不好拖泥带水，只要军统能猜出这份礼物的靡靡，在下就带您去见展易寒。沈墨告退。”将盒子向萧默的方向一推，沈墨便欲抱拳告辞。
“且慢！”
“军统还有别的吩咐？”
“你究竟是谁？”
“在下说过的——沈墨。沈墨的沈，沈墨的墨。”
萧默目送那个削瘦的身影离开军帐，一阵哑然。目光收回，落在那把小锁上：似乎，似乎那条璃龙的图案在哪里见过，它给自己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是，究竟在哪儿见过呢？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迷障暗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