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夏目［夏目友人帐］》霁见

22、第 22 章

　　夏目自然没有欺负她，但千叶也不好直接说明自己为什么哭，她静静地看着的场静司，想到某种冲突，眼眶忍不住又再泛红。

　　的场静司忽然明白了什么。

　　正好凉亭外的雨停了，的场静司对夏目颔首示意，带着千叶转身离开。

　　*

　　桌面上摆着两方折叠齐整的手帕。

　　千叶全程盯着手帕讲了今天发生的事情，然后忐忑地等着的场静司的接话。可半晌没有听到回答的声音，她紧张地抬眼——

　　的场静司低声笑了笑，然后伸手过来揉千叶的头发。

　　“没关系，小酒你可以有自己的选择的。”

　　“可是我……”千叶迟疑一瞬，终是鼓足勇气，“我想……我想留在哥哥的身边。”

　　“小酒一直在哥哥身边啊。”

　　千叶垂眼，“我希望能帮上哥哥的忙。”

　　的场静司静了几秒，手指往下握住少女瘦弱的肩膀，“小酒，你抬头看我。”

　　千叶抬头。

　　因为紧张，她垂放在身侧的手正默默地虚握成拳。

　　的场静司的视线在她的手上一扫而过，然后说，“小酒，在我的眼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千叶心底一颤，“永远？”

　　“嗯。”的场静司微笑，“虽然小酒在除妖方面很能帮忙，但对于我来说，小酒即便不会除妖，也一样漂亮可爱，让人喜欢。”

　　“所以，小酒你不必害怕，你不必像过去那样，努力通过除妖来向我证明你存在的价值。你不必力证自己只有有价值，才能留住身边的人。”

　　“你是的场一门的除妖师，更是我的妹妹。”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离开。”

　　“真的？一直？不会离开？”千叶红着眼睛，声线发颤。

　　“是。”

　　的场静司的语气极其坚定。

　　心底最脆弱的地方得到呵护，千叶既想哭又想笑，表情一时复杂。她望着的场静司，最终没忍住扑到他的怀中嚎啕大哭。

　　的场静司笑着轻拥住哭泣的少女，低叹一声，小心地在她的背上拍了拍。

　　让她转学的效果，看来已经完全达到了呢。

　　*

　　千叶哭累睡着以后，的场静司从房间出来，拉好障子门，转过拐角，有人拦住他的去路。

　　七濑垂首，模样恭敬，“先生不该对千叶说那样的话的。”

　　“哦？”

　　“可以有自己的选择。”七濑微吸一口气，“与妖怪交心，对妖怪心软，这会成为除妖师的致命弱点，带来极坏的后果。”

　　的场静司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淡淡地说，“七濑，你应该还记得御影。”

　　话说完，他路过她继续往前走去。

　　七濑愣在原地，抬头再看少年逐渐远去的孤俊背影，她很快垂眸，掩住眼底晦暗不明的光。

　　御影。

　　她当然记得他。

　　*

　　年少时，七濑曾为对妖怪应持何种态度而困惑。

　　从妖怪的口中得知夏目玲子是当时很厉害的除妖师，为得知夏目玲子对于妖怪的看法，她踏上了寻找夏目玲子的旅程。

　　在旅程中，七濑不幸被一个妖怪击倒在地，险些丧命的关头，是御影出手击退妖怪，救了她。

　　记得御影当时问她，“你见到夏目玲子，打算做什么？”

　　“我想问问她，问问和我一样看得见妖怪的人，应该驱除的妖怪和可以不必与之战斗的妖怪，是如何区分的。”

　　“区分？”御影的表情有些困惑。

　　七濑低声解释，“我家是区分为接受委托而需要去除的妖怪，应该作为式神利用其力量的妖怪以及可以放任不管的妖怪，但是我认为，所有的妖怪都应该被驱除！”

　　她的话刚说完，旁边的一个小妖怪闻言惊讶又大声指责她，“哇！你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七濑没有反驳。

　　她沉浸在自己因为能看见妖怪所遭遇的痛苦中，“这种家伙消失掉最好了！明明其他人都看不见，我却能看见，如果看得见模样，就会想去和它交谈，交谈之后便会心软，可是，和妖怪交心是绝对不可以的！所以，面对妖怪，不如干脆……御影先生是怎么想的呢？”

　　她想要知道像御影这样强的除妖人的看法。

　　御影对此的回答是，“我只是按学到的方法封印而已。”

　　“人和妖都是因伟大的自然链的力量而得以生存。与人类一同存在的妖怪，以除妖为业的人们，他们彼此都是对方的业。”

　　“所谓业，便是某个族群唯一的生存方式。”

　　“驱妖便是除妖师与生俱来的业。”

　　*

　　与御影的第一次见面，七濑并不知道御影的身份。

　　等过几天，她再去找他，她发现御影正处于一种极其糟糕的状态，他身上布满妖气，即将变成不祥之物。

　　她那时才发现，御影原来是妖怪。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知道了御影的故事。

　　御影原是掉在河边的翡翠，正在寻找封印妖怪玉石的除妖师找到他，将他收为式神，但那名除妖师在命令他封印不详的妖怪后便去世了。此后的很多年，为遵从除妖师主人的命令，御影一直用消磨他的身体制成的玉石封印妖怪，因为承受许多妖怪，他自己即将成为不祥之物。

　　为避免造成危害，御影一直在寻找可以封印他的人——

　　“既然要被封印，我希望由你这样的强者来封印我。”

　　七濑手足无措，“不，不行的，我一点都不强。”

　　“不，你很强。”

　　没料到御影会如此回答，七濑惊讶地抬起头来。

　　御影声音温和，“因为你懂得除妖人的愤怒与悲伤，而这也将让你变得越来越强。”

　　“封印我吧，这是你的业。”

　　七濑最终接受御影的请求，在御影变成不祥之物前，将他封印。

　　自那一场封印过后，七濑对驱妖之事不再迷茫，亦不再犹豫，因为，她知道，她所面临的一切，都是她身为除妖师的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