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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满月酒 ...

  •   白家的生意在县里做得最大,从药材到米面,再到绸缎都有铺面,十里八乡的老爷少爷们也都喜欢和白家来往,一来白家当家少主白玉安为人正派,和他做生意不吃亏,二来白家二爷总能找到法儿带他们寻欢作乐。
      众所周知,白家二爷是个风流胚子,这样的名声人放别人身上不情愿,偏偏白二爷不当回事,时常邀约生意场上的朋友们去花街柳巷寻开心,这甚至成了他笼络生意的妙招。
      只可惜这些酒肉朋友在他侄儿白玉安深陷牢狱时袖手旁观,还是靠他侄儿媳妇,一个女流之辈把白玉安救出来。
      白二爷失了颜面,嘴上倒是夸杨鸢有本事,背地里却与相好的妓.娘谈起一段趣事,那时他在省城四处打点,杨鸢去了省城也四处跑,但两人都是分头求人,事后他才知道杨鸢求人求到了郭大帅的义子郭啸林家里去,还是郭啸林亲自抱她进的门。
      妓.娘先是惊讶,随后骂他说胡话,就算郭啸林有色心,可哪有光天化日这么干事儿的道理。
      白二爷见她不信,煞有介事道:“我刚听人说时也不信呐!我去省城打点了不少人,有一个整好在郭啸林手下做事,他亲口跟我说的!”
      妓娘半信半疑,“那人在郭啸林手下做事还敢传这些话,他是不怕姓郭的,还是不知道杨鸢是你侄儿媳妇?”
      白二爷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就是知道那是我侄儿媳妇才特地告诉我,想必是姓郭的不在乎这些,随下面的人说。”
      妓.娘年轻时相好过几个叫得出名的官,算是见过世面,脑筋一转觉得不对劲,“那郭啸林在省城名声不错,我认识几个姐妹都说就没见有谁做过他的生意,这怎么突然就光天化日的来事,你侄儿媳妇是天仙?”
      白二爷讽刺一笑,“天仙不至于,姿色倒是有,就是没什么教养。”
      妓娘听说过杨鸢的母亲,那个靠偷龙转凤闻名于十里八乡的女人,觉得杨鸢没教养倒觉得情理之中,但还是问怎么个没教养法。
      白二爷欲言又止,事实上杨鸢面子上跟他过得去,平日里二叔二叔的叫着,但杨夫人没少说她坏话,所以他也总觉得杨鸢在挑拨他和杨亭江的关系。
      涉及杨亭江的事情白二爷便不提,对妓.娘说:“有那么个娘,又死的早,她能有什么教养,一个女人家在省城抛头露面,就不说她跟郭啸林那事,我侄儿的几个生意朋友被她又哭又闹来回折腾,她的能耐都传遍了,简直丢人现眼。”
      妓.娘媚眼一挑,“人家不是还把你侄儿救出来了么?丢人现眼都是为了你侄儿,你怎的这么没良心?”
      白二爷说着就是气,“若真是这样我倒没话说,可大帅亲口说的,省城就是抓我侄儿问个话,出不了事,那她做的那些好事不就成了丢人显眼?她和郭啸林的事是我消息快,不过传话人嘴巴不牢靠,这事儿估计瞒不住,可怜了我的好侄儿哟,还要给她生的那个丫头片子补办满月酒!”
      妓.娘笑着戳他一指头,“要我说,你就是没良心!”
      真说起来,白二爷和杨鸢并无仇怨,唯一一点就是杨亭江,但其中有不能明言的原因,只能变着法儿地看杨鸢不顺眼,尤其是杨亭江求学回来后的这一年里。以前是看在白玉安分了几家铺面给他的份上,他不好对自己好侄儿的心肝媳妇摆脸色,如今听说她竟对不起白玉安,心中便有了盘算。
      由于白玉安在省城被关了些时日,回来后不久遇上杨老爷离世,白家小千金的满月酒便拖了好一阵子。白二爷提过一嘴,一个丫头办什么满月酒,但白老夫人由着白玉安,白玉安说要办那就得办。
      白二爷又找了四下无人时和白老夫人说起,杨鸢嫁进来几年才出了一个丫头,以后怕是也难,不如给白玉安再纳一房,保不准一两个月就有喜事。
      白老夫人早就动过这心思,无奈白玉安不从,这会儿被白二爷说动了心,但想到杨鸢去省城吃了苦,便说等满月酒过了再说。
      白二爷想说你以为杨鸢在省城做了什么好事?但见自家嫂子这段日子对杨鸢越发好起来,不由按捺住冲动,这事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省得被白玉安记恨。
      更何况省城已经传来消息,近来匪寇横行,郭大帅特派郭啸林来他们这儿剿匪,过几天人就到,到时候怕是要有好戏看。
      杨亭江也听说了省城要来大官的消息,正好他接手布厂后想采购一批机器,又怕运送路上遇上土匪,来个主事的官是好事。
      白玉安夸他有想法,前两年白玉安也想过引进先进设备,结果底下的工人伙计说这是要断人活路,带着家人上白家又哭又闹,白玉安狠不下心,便再也没提机器的事。眼下杨亭江有这想法并且敢于实行,令他很是欣赏。
      杨鸢不懂机器,只听说那玩意儿极贵,摆着就是个死物件,便劝杨亭江好好想想。
      杨亭江同她说起在外求学那几年的见闻,解释机器如何先进,杨鸢似懂非懂,还是白玉安替他说好话:“亭江这想法好,我支持。”
      杨亭江清晰地看到,只因为这一句话,杨鸢脸上的疑虑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微笑:“你姐夫都说好,那就一定好。”
      他本该高兴,却花了些力气才笑出来。
      白玉安以为他是担心,拍拍他的肩膀说:“要是周转不过来就跟我说。”
      他摇摇头。
      白玉安又问:“是担心土匪截道?不碍事,省城的郭处长被大帅指派来剿匪,那是有本事的人,定能治得住土匪。”
      杨亭江和杨鸢不约而同蹙起眉头,他们只知省城有官要来,并不知是郭啸林。
      白玉安不知他们的心思,说起这位郭处长因为主动接下剿匪的苦差事还被大帅夸奖了一番,听说这回剿匪回去八成又要升官。
      郭啸林身居处长之位已经十分年轻了,竟然还要升官,白玉安感慨,等这位郭爷来了可得好生担待着。
      杨鸢莫名有些担忧,但又说不出个缘由,杨亭江默默打量着她,心中同样不安。
      好在这些日子还是有好事发生,杨鸢很快抛开忧虑,明天就是满满的满月宴,她高兴还来不及。
      徐妈的眼睛大不如前,还是做了两件小袄,针脚细密,绣着祥纹,缎子是杨亭江亲自选的,扣子是白玉安准备的红玉髓,白二爷说他真是舍得。
      到了满月酒那天,杨鸢给女儿换上小袄,看着女儿粉嫩的小脸,忽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一切是真的。
      她抱着女儿,白玉安抱着她,仿若亦真亦幻的梦境。
      杨亭江比宾客都来得早,放下满月贺礼便去找杨鸢,走进园子正撞见白玉安拥着他们母女。
      杨鸢偏头笑看着他,他微一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杨鸢缩起脖子怕痒一般,他便脸贴脸地挨着她不放,抱着她左摇右晃。
      杨亭江停下脚步,他正站在刚进园子的池边,一旁是假山景致,小时候他就曾趴在假山上,将沉重的石头抛出,可惜力气太小石头滚落水中,杨鸢以为他只是将石头推入水中,其实不是,他是打算砸死人。
      那是他心中不为人知的一面,从幼年起就不安分,不止一次怂恿他做出平时绝不会有的举动。
      正如那年撞破母亲的奸情,他提起烛台冲过去狠狠地打,奸夫求饶说,“亭江,住手!我是你爹!”
      那一刻心门崩塌了,不为人知的凶恶念头将他吞噬,他起了杀心。
      但更多的时候,他还是他,待人亲和,斯文儒雅。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若无其事走过去,不忘轻咳一声以作提醒,白玉安这才放开杨鸢,并不觉得难为情,问他怎么来这么早,似有抱怨之意。
      他走到杨鸢身边逗孩子,也笑着:“我来看满满。”
      杨鸢很高兴,牙牙学语般对孩子说:“呀!舅舅来看满满,满满高不高兴呀?”
      孩子哪里听得懂,她反倒把自己逗笑了。
      杨亭江作势去抱孩子,也将抱着孩子的杨鸢圈在双臂间,学她说话:“满满高不高兴呀?”
      杨鸢自问自答,“高兴!”
      杨亭江突然将杨鸢连带孩子抱起掂了一下,杨鸢吓了大跳,骂他还没长大似的。
      白玉安在一旁帮腔:“舅舅这是太高兴了。”
      杨亭江默然,扪心自问他高兴吗?
      看着杨鸢的笑,是高兴的吧……

      白家这次办酒办的隆重,正好白玉安渡过一劫,不少人都来祝贺,杨鸢的几个舅舅也来了,就连杨夫人也来了。
      杨夫人早从白二爷嘴里听说了杨鸢和郭啸林的故事,如今对杨鸢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来希望杨鸢的好事早点被捅出来,被白玉安扫地出门才好,二来又寄希望于白玉安看在杨鸢的份儿上多帮扶杨亭江,这也是她一直没有把杨鸢的好事散播出去的原因,怕影响儿子的前程。
      杨鸢见了杨夫人客气着,说的都是场面话,不一会儿就忙着张罗别的客人去了。杨亭江知道她们不可能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让人看笑话,私下如何他清楚。
      酒宴热闹得很,徐妈抱着孩子出来见客人,人人都夸孩子水灵可爱,是个有福气的千金。
      杨鸢本来挺高兴,忽然心里有些膈应,觉得这话意有所指,是在说一个丫头满月竟办如此盛大的酒宴。但很快她又释怀了,上天待她不薄,给了她可爱的女儿和体贴的丈夫,她劝自己,这不是从前了,不该总把人往坏处想,他们的祝福都是真的,她的女儿真的是个有福气的千金。
      看着宾客欢笑的样子,杨鸢也发自真心地笑着。
      中途孩子哭了,杨鸢抱着哄,恍惚觉得此情此景似成相识,但她再次说服了自己,儿时在杨亭江的满月宴上遭受的白眼和鄙夷都已经过去,如今的她不一样了,她们一家人要好好过日子,只过好日子。
      白玉安被客人们围着劝酒,见她哄孩子便也想来抱,可惜被客人拉住,人们都服了气,笑这世上只有他一个男人会疼媳妇,反倒让杨鸢不好意思起来。
      杨亭江无言地看着她脸上的红晕。
      很快,喜乐的酒宴闯进一队扛枪的步兵,整整齐齐列队跑来,站岗一般守在四周。
      众人都愣了,杨鸢不明所以,本能地往白玉安身边靠,杨亭江也护在她身旁。
      白玉安示意她没事,把襁褓盖住怕吓到孩子。
      大门两边站着卫兵,门口迈进一双黑筒皮靴,来人一身笔挺的军装,军帽带着端正,帽檐下却松垮地戴着副墨镜,正经中又似吊儿郎当。
      郭啸林脱下军帽,将墨镜推到头顶,额前垂下一缕黑发,望着惊呆了的众人笑道:“哟,我这是赶上什么喜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坑太多填不过来,只能哪边有灵感先填哪边了,时隔多年,努力找回感觉ing感谢在2018-09-20 23:59:34~2020-04-08 01:05: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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