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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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人喜欢静坐发呆，那很正常。但若有人发呆发到一半，忽然开始捶桌子，那就有点犯傻了。
而现在，从窗中望进去，铁枪怎么看都觉得栖真不折不扣又在犯傻了。
推门进房，到书桌前瞄了眼上面摊着的书页，铁枪笑问：“《孙子兵法》你居然也能看得脸红？”
啊？栖真抬头，见面前之人正嘴角含笑，颇玩味地注视着自己。
适才恰于心房最软处，又被调侃触了隐昧，栖真显出一丝窘意，咳了咳，合上书道：“我正要去找你。”
从他回府至今，足足两个时辰，除了对本书脸红发呆外，哪有半点“正要去找”的样儿？铁枪一拉嘴角，也不说破，挑了边上的椅子坐下：“有事？”
栖真已趋平静，也不急着答，看了铁枪半晌，反问道：“你可有事……要对我说？”
“给点提示？”铁枪挑了挑浓眉，一派好整以暇之姿。
“比如，昨日宫门前的事……。”端起边上的茶喝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水让栖真不禁放下杯子。
铁枪取过房中备着的暖炉，另沏了一杯热的为他端上，笑道：“小六那小子总靠不住，什么都瞒不过你。”
见他提起这事不仅半点火气都无，还一番玩笑态度，栖真心里隐隐不快，闷声提醒：“铁枪，我说过，你并不是贺兰家的仆人。”
“我记得，你最起码说过五遍。”
“那你是否也记得，我说过你无需报恩？”
铁枪沉默片刻，忽然低头一声轻笑，语气颇为怪异地问：“你觉得……我这么做是在报恩？”
“难道不是？”栖真愠怒，猛然起身，步步逼进，“被人欺负侮辱，生生受上一鞭，却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你不是向来最恨官家中人？若是以前，你能受得了这个……？”到面前，双手往铁枪椅靠上一撑，盯着他越说越是气愤，“你以为你委曲求全，我就会好过？你以为你为我牺牲，我就能心安理得？对！我们初识时是身份两立，但人非草木，这半年来，我早已将你当亲人看待，我贺兰栖真的大哥，怎可受那种混小子的侮辱！？”及至最后一句，简直就是吼出来的。
憋了一天，无非一句“心痛”，可如此简单两字，对方为何偏懵然不懂？
栖真一旺猛火，对上的，却是铁枪别有深意的笑，“的确，人非草木，这番委曲求全，若能成功逼出你的真心话，我也不亏，只是……。”铁枪的手不知不觉已绕至栖真腰间，另一只固定住他近在咫尺的脸颊，“难道你不知，我想当的……可不只是你大哥。”说完，趁着对方一愣的当儿，他迅如闪电，凑上去一下吻住。
刹那间，千思百味自不待言。
云冉冉，水漫漫，冷雨伴着蒹葭。潇潇雨声中，夜色越发深沉。一片薄雾，如丝如烟，迷漫在白露亭四周。
在赵恒眼里，这种萧瑟的夜晚，却是心头别番滋味。
摇着白瓷杯，深吸口气，三酿独有的清香扑面而来，未喝便已醉人。
眼望无尽远处，内里尽显空蒙。半刻，他惨淡一笑，酒液里荡着一双微醺而深邃的眸。
翻覆之水，收之实难。这苦，说到底不是他自找的？
满满一杯酒水下肚，赵恒往石椅上一靠。天地是渡船，随波摇晃，他躺在船中，怀着满腔满脑的欲求，上下沉浮，唯喉间模模糊糊溢出两字。
僵硬的躯体，纯挚的双唇，经验丰富如他，今日一碰便知，栖真绝对是第一次。
他为此兴奋莫名，又后悔不已。
禁忌之所以为禁忌，只因一犯便需巨大代价来偿——何况这份，甜美至此，让人发疯！
被烈酒催发，燥热疼痛交相盈身，如春蚕作茧，自缠自缚，再无解脱之时。唯有一杯又一杯，饮鸩止渴也好……若能止，鸠毒又何似甘露？
“真喜欢，何不将他收在身边？”背后黑暗中传来一声幽幽话语，其音沉悦，似雨润大地，舒进心房。
被打断思绪，醉酒之人毫无意外，只是拨了酒壶，慢慢从石靠上起身，也不回头，眼望毫无光亮的前方，真实的心扉于这片黑暗里终于不再遮掩，“我难道不想？可是我不能。”
“九五至尊，天下何事你不能？”背后声音问得天真，话语里却有难掩的讽。
“就因为是……所以不能。”赵恒缓缓回答。
主宰世间，却无法主宰己身，权利顶峰的悲哀，金龙蜉蝣，不过各有各的失衡。
背后静默。白露亭泠泠雨声，两厢静听，夜风更冷。
片刻，声音又起，止在简洁一句：“瞒天过海，非君所长？”
赵恒拎着酒壶，摇摇晃晃，不顾冷雨，直直向院中行去，“挺之，会这样问……只因你从未真正有心……。”伴着最后几字旁落，他彻底醉晕过去。在倒下的刹那，身子被及时收进毫无声息，出现于一旁的臂弯里。
肠当断处心难为，情到钟时骨自柔。挺之审视怀中这憔悴面容，一声无奈的叹息在亭边响起，“我没你那么笨。”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