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渡（GL）》onion

53、53

　　也不知是锦瑟儿运气太背还是说她其实什么都不在乎了，马儿转了两转，就此拐进旁边的山涧深谷，再走一程，迎面但见悬崖峭壁、怪石林立，不见出路。
　　两拨人马各自站定，相隔不过五丈，山风不停地往谷里灌着，惹得松涛阵阵，森然肃杀。
　　三公主松了松缰绳，排众而出，马鞭虚空抽了一记，大声道：“看你还往哪走！”
　　锦瑟儿仍旧不吭声，右掌了摊开来，倏地一声，适才掷出去的金刚圈从天而降，回落掌心之上，滴溜溜转着，虎虎生威，俨然在说：不怕死的就来吧！
　　三公主怒极而笑，祭起金剑一通狠砍，直劈得山石横飞，林木折腰，锦瑟儿不动声色，施法催动金刚圈，忽大忽小随意而动，或挡或击，如此这般，两样法器立时斗做一处，打得不可开交。
　　三公主修为固然有所长进，却又怎么比得上锦瑟儿？没过多久已是露了败相，随行诸人见状不妙纷纷亮出兵器，吆喝一声齐齐加入战围。
　　这些护卫个个骁勇善战、身手不凡，尽管半空中法器都得吃紧，底下飞沙走石凶险异常，却无一退缩，俱拼着股蛮劲朝猛冲，尤其身穿玄色衣饰那几个，一看便是身怀法术之人，别的也就罢了，倘若被他们走近，恐怕还真有些棘手。
　　说时迟那时快，锦瑟儿左手骈指朝天一指，惊雷恸应势而生，黑白雷球带着眩目电光自上而下狠狠砸落，打了个正着！一时只听得惨叫连连，待到云烟散却过后，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人，重者丧命，轻者负伤，余者一时亦不敢贸然再动，独独那几个玄衣人不曾后退，避开重击后诸般法器均都使了出来，或刺或砍，一一朝锦瑟儿招呼过去。
　　锦瑟儿无路可退，只得腾空而起，与此同时脚踏乾坤卦位，瞬间唤出九方天玑阵，将冲在最前面的两人罩入阵中，然而这么一缓，那边正与三公主相抗衡的金刚圈也就跟着顿了顿，金剑猛然划落，手臂上立时被割开老大一条口子，鲜血横流。
　　锦瑟儿一怔，立时收起轻视之心，抬手将金刚圈招回，化做万千片护体金环裹在身上，这一下极其迅猛，这边刚布好护体金罩，那边三公主及玄衣人的攻击就又到了，但闻几下清脆声响，诸多法器不约而同地砸到了锦瑟儿身上，然则这次却只痛不伤，莫说见血，就连表面毛发也丝毫无损。
　　三公主等见状皆惊，一时都住了手，四散后退，当中一人站定后，口中尚且念念有词，不消片刻手上方印已变做小山大小，劈头盖脸朝压将出去。那金刚圈固然能挡刀剑利刃之力，却难保不会被千斤重物砸得变了形，是以锦瑟儿不敢硬碰，一猫腰就蹿了出来，正正冲到另一个玄衣人跟前，那人始料不及，眨眼功夫就被放倒了去，与此同时，锦瑟儿身形一晃，也不见有所停顿，就直直奔向了三公主，这下众人看清了，她之所以能这般快速疾行，原是用了御风之术，踏风团，驭云气，端地收放自如。
　　三公主看在眼里，又是嫉妒又是恼怒，哪里敢接招，三纵两跃就躲了开去，金剑翻飞，死死守在身旁，如临大敌。而余下那玄衣人见锦瑟儿站定了，当即就又驱起方印再压，却不知此乃诱敌之计，但见眼前人影一闪，接着后脑吃痛，立时没了知觉。
　　来时人多势众、左右簇拥，然而不过一柱香功夫就只剩下三公主自己一个，怎不心惊？
　　“你别过来！”三公主心头涌上一股惧意，从脑门顶寒到脚底心，这样的感觉似乎曾经切身体会过一般，如此熟悉。在哪呢？……是了，是了，在战火纷飞的汲水城下，那人一招退了自己，更降下无数火箭，夺去无数士兵的生命，最后还冤魂不散地档在自己面前，宛若嗜血罗刹一般，至今想起仍旧心有余悸，是她，是她，那个叫做锦瑟的乖戾女子，就是她！
　　三公主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眼前的人影渐次模糊了，可那张狰狞的柏木面具，以及面具上血红图腾，却在这一刻变得清晰无比，扎眼！
　　不过刹那的恍惚犹豫而已，那锦瑟已经逼到跟前，也不知用的什么手法，“当啷”一声过后，金剑便跌到了地上，紧接着就看到了对方那只高高擎着的左手，不知何时做出的手刀模样，犀利、冰冷、无情，近在咫尺地悬在眼前。
　　尽管隔着面具看不到底下那张充满杀气的面孔，但三公主却清楚地看到了露在面具外面的头发，一根根地变了色泽，红艳夺目……
　　“天邪，不要伤她！”
　　千钧一发间，谷口的方向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刀风破空的声音，鸳鸯刀划着长长的弧线飞了过来！
　　锦瑟儿转身，将鸳鸯刀抄在手里，抬头，迎着风尘仆仆的李云楚，多年不见，依然美艳绝伦，还有就是那一袭雪白衣裙，尽管款式不尽相同，可无论色泽质地，都与三公主身上的同出一辙。锦瑟儿看了一会，心里也就了然了，却是禁不住感到一阵抑郁，于是又笑了起来，那面具底下的笑容很冷，犹胜寒冰。
　　“你不是天邪！”李云楚翻身下马，站定，面上的惊疑渐次将忧虑掩盖过去。
　　“我自然不是天邪。”锦瑟儿将面具摘下，放开了三公主，似笑非笑：“这些年，你是怎样过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问，话一出口，倒是先把自己给吓了一跳，接着竟突然发现周遭安静了下来，静得可怕，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接一下，沉稳而有力，一下又一下，越跳越快！莫名地，她突然生生多出一种渴望的感觉，那种将之拥有并独占的感觉——这不是她应有的悸动，而是属于曾经的赤云仙子的，赤云想要她，想要眼前这个倾国倾城的女人！不对，不是这个女人本身，而是藏在她体内的东西！
　　恐怕这便是那颗天地精元了吧！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更贴切的答案，试问还能有什么能让冷天邪如此为难？这么地显而易见，为何一直以来都不曾在意？而当初若非为了追寻这天地精元，她的华年又怎会离开木清池半步？难怪东陵圣母说她选的不是冷家……
　　锦瑟儿矗在原地，脸上表情变得阴晴不定，那厢边，三公主身子一沾地，霎时就回了神，虽然仍旧难免惧怕，却是渐次稳住了心神，不再似先前那般脑中一片空白，可当她看到锦瑟儿目光中所流露出来的灼热时，一颗心就又提了上去！
　　“云楚，你快走！”三公主跨出两步，将人护到身后，一脸戒备地望着前方，大气不敢出。
　　“我似乎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心里总会恨你，原来天邪带你走又或是带我走，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消我们不再有交集，这个秘密就永远不会被人发现……赤云想要的，根本就一直都藏在你的身上！”锦瑟儿双手撰拳，握得死紧，忽地，额上银叶印记显了出来，越来越亮，甚至开始变得刺眼，愈演愈烈，到最后，竟发出一下脆响，裂帛般碎了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崭新的火红印记，仿佛一抹烈焰，在皮肤上欢跳沸腾着。渐渐地，长发上的血红之色慢慢退了，恢复为故有的乌黑透亮，只是那单薄躯体此时此刻所散发出来的戾气，竟是重了许多！
　　锦瑟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尽管什么都还不曾记起，可却能够异常清晰地感觉到，就在这一刻，那道千百年来约束着自己的枷锁断了，断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霎时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将上来，充盈于四肢百骸，无比酣畅！她朝天那边瞄了一眼，隐匿其上的青龙之气便跟着起了波动，带着凌乱与不安，犹豫不决。
　　“原来你们也想得到它！”锦瑟儿自言自语着，神情古怪，她明白了，四神君以及背后的玉清真王，一直虎视眈眈的也是这个天地精元，之所以迟迟不下手，只因找不着它，他们需要有人带路，而这个人，就是她锦瑟！
　　“你们休想染指！”锦瑟儿仰天长啸，声音高亢，穿透云层远远地传了开去，然后她朝李云楚走了过去，杀气暴涨：“那是我的，你逃不了！”所谓先下手为强，这一次，绝不退让！
　　“你要干什么？”三公主虽不明就里，然而看到她的诸多变化，情知形势是益发糟糕了。
　　“让开！”
　　锦瑟儿一掌甩出，立时就把三公主打得飞了出去，黄金剑再次于未来得及一展所长之时被打落在地，而它的主人这次却没那么幸运了，就这么不省人事地倒在一旁，吉凶难料。
　　“凌霄！”李云楚大惊，三公主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一掌就被打晕过去，可事实摆在眼前，又不由得不信！就在俯身之际，突然身子一轻，竟被人掐住了脖子，紧接着就看到锦瑟儿的脸，在那上面，应有的平和已全然消退，只剩下霸道与乖张，冷冷笑着，气势十足。
　　“即便天邪不说，我也知道你体内藏着的是什么！拿走了它，你就会没命！而这也是天邪最害怕见到的！”锦瑟儿情绪激昂，素雅的五官已悄然蒙上一层厚重的残暴气息，也不知本性如此还是积闷多时的宣泄，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