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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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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主暗道不妙,慌忙携了李云楚冲出洞外,边跑边嚷:“二哥,快来!”话音未落,一道火龙已由后追至,狠狠砸在地上,花岗石铺的地板,霎时青烟直冒,龟裂开来。
“把人留下!”锦瑟儿凌空一个翻身,落到三公主跟前,断了去路,火势有增无减,异样霸道。
“欺人太甚!”三公主娇声喝斥,举起金剑正要出招,却是被怀里的李云楚给拦了下来。李云楚一把推开三公主,径自站定,望着锦瑟儿道:“你找我所为何事?难道非要动武不可?”声音渐次响亮,显然气力已经恢复了过来。
锦瑟儿双眉微皱,看了她两眼,方道:“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若是不从呢?”李云楚慢慢活动手脚,面上长期不见光日的惨白慢慢褪了下去,塔塔木先前那一翻话早就打动了她,除了在东汗等冷天邪寻来,自己还有别的选择吗?此时此刻,她绝不能走!
“你赢不了我的。”锦瑟儿淡淡道,瞄了三公主一眼,又再看看李云楚,忽然有些奇怪,三个月前这两人分明还斗了个你死我活,怎的今日就站到同一线上了?人与人之间的缘份果真就这般奇妙么?
而那三公主不知李云楚心思,只道她是在维护自己,益发地喜上眉梢,一叠声道:“锦瑟,别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就目空一切,我与云楚联手,你未必能全身而退!”
“是么?”锦瑟儿冷冷道,杀气爆涨。
李云楚见状,不禁出了一身冷汗,犹记上次见面时,对方不过是个神情恍惚的弱质女流,不料如今却现了修罗姿态,狰狞可怖。看着看着,脑中突地一阵生疼,眼前随之闪过一片景象,在那荒芜当中,锦瑟儿便如现在这般直直站着,杀气冲天,她的两只手正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眼中凶光流露,恨极深!
为什么再见你时,会有种绵绵的恨?
锦瑟儿的话开始在脑中盘旋,越转越快,快得让人窒息,只是,为何有恨?
不过一切已不再重要,她现在一心一意所想着的,只有冷天邪,其他的,都不屑计较。
幽幽然,李云楚把手放到了天灵盖上,冲锦瑟儿轻轻一笑:“你若想强行带我走,便带走我的尸身吧。”
锦瑟儿脸色煞白,不得不收回火劲,强行压下怒气,道:“为甚么你不肯走?为了她?”说着目光便落在三公主身上,来回扫视。李云楚摇摇头,凄然一笑:“不,我只是在等另外一个人,她只知道我在这里,我若走了,她就找不到我了。”神色迷茫,痴痴含怨。
一旁的三公主见了,便也不高兴了,酸酸道:“又在想冷天邪!”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锦瑟儿心头就跟着咯噔跳了一下,原来这女子等的,竟是冷天邪,只不过,她真会来吗?思绪纷扰,杀气亦不觉收敛了起来,隔得半晌,方又抬起头来,冲李云楚淡淡一笑,道:“我就等你见她一面,再来寻你。”
夜色弥漫,秋月无边。
沐浴过后,李云楚安静地躺在窗边的太师椅上,三个月前,她还是叱咤风云的沙场战将,三个月后,竟就成了有家不能回的弃儿,本该伤心才对,可此刻除了乏累,竟没有太多的感慨,水牢的日子把很多东西都消磨了,而她也似乎开始习惯三公主没日没夜地在耳边灌输那些绵绵情话,或许,这正是她希望得到的,冷天邪却一直没有给予……
天邪,你可知我在等你?
李云楚讷讷默念,手不自觉地轻抚着身上衣料,来回婆娑……这件亲手挑的长纱裙,紫中透红,却都是淡淡的色泽,不艳,与比武招亲那天所穿的很相似。
檀香袅袅,温钝平和,拌着月色,很惬意,李云楚阖了眼,渐渐进入梦乡,恍惚间,似乎有人走到身旁,蹲下,轻轻抚着她的发,抚着她的脸,一下一下,极尽温柔。李云楚笑了,微微苦涩,一定又是三公主吧,这人果真阴魂不散,明知自己心里有个冷天邪,还要厚着脸皮贴过来……
可是,也只有她,才会对自己这般温柔了,冷天邪从来就只会令人生气……
“云楚?”
有人在耳边低低声唤着,呵,竟连声音也学得这般像,真难为她了。
“云楚,醒来。”
这语调,深沉中透出冷漠,不是三公主!
李云楚一惊,顿时清醒了,睁眼,竟就对着时时挂心的冷天邪!
她果真来了,来得这般快!
“天邪?”李云楚的声音在颤抖,双手伸到一半又放下了,不敢触碰,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云楚。”冷天邪笑笑,眼眶有些红,见她如此反映,便一把将人搂进怀内,抱坐在太师椅上,贪婪闻着她身上的清新味道,呦呦细语:“终是找到你了。”
李云楚身子先是一僵,随后喜极而泣,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就这么抱着冷天邪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为这一刻,受再多的苦,也值了。
她心里,毕竟还是有我的。
李云楚止了泪,痴痴望着月色下英气蓬勃的冷天邪,幽幽道:“天邪,你可知我有多想你么。”冷天邪笑笑,脸上隐约带了一丝悲伤与无奈,嘴巴微张,却没能说出话来。
李云楚双手环上了冷天邪的脖子,紧紧搂着,生怕丢掉似的,而唇也跟着贴到了冷天邪半开的唇上,深情吻着,冷天邪的怀抱很暖,甚至有种炙热的感觉,使人眷恋,无法自拔。
突如其来的吻让冷天邪吃了一惊,本能地往后躲了躲,却没能躲过,不禁暗自嗟叹,只好慢慢回应这个的吻,并试图去化解李云楚的激荡情绪,于是便吻得很轻柔,舌头缓缓在李云楚口里盘旋着,引导着,偶尔,又不着痕迹地闪避着,直到李云楚面上红潮消退,呼吸渐次回复平稳,这才退了出来,亲了亲她的额头,右手一下一下颇有节奏地拍着她肩膀,似在安慰孩童一般。
噗嗤一下,李云楚忍不住笑出声来,用手在她锁骨上轻轻戳着,嗔道:“别拍了,再拍我就睡着了。”冷天邪微窘,只得愣愣住了手,讷讷道:“我怎知道你会突然……突然……”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竟完全听不到了,这逢场作戏之事她在京都里耍得多了,本该驾轻就熟才是,可面对李云楚,却怎么也装不下去。
李云楚忍不住发出一串轻笑,一边把玩她耳际碎发,一边点了点那张红透的脸,戏谑着道:“怎的,冷少爷不喜欢本小姐亲你么?”本以为那冷天邪会反唇相讥又或是做出些夸张反应,孰料却不过静静坐着,腰板挺得笔直,僵硬得紧。见她如此,李云楚逗耍的心思也就散了大半,偏是那一腔的柔情百转,浓浓郁郁,怎都化不开去。
“天邪。”李云楚偎着她,双手挽了她的腰,幽幽道:“王朝我是回不了了,东汗亦非安身之所,只消一句话,即便天涯海角,也由着你了。”说罢珠泪连连,滴滴落在冷天邪衣襟之上,闻者心伤。冷天邪但觉喉咙生疼,干干的,久久不能言语,情不自禁地搂紧了她,随后更把脸深深埋进那肩窝里,然则一直抚着李云楚背门的手,婆娑再三,犹豫再三,始终狠不下心肠。
兴许因为那掌心过于温热,又兴许是因为这样的手势过于暧昧,竟给李云楚造成了一丝错觉,身子不由得滚烫起来,柔柔弱弱挨着那人,凑到她耳边道:“夜深了,这里……不会有人来的。”又娇又羞,听来酥媚入骨,好不销魂。那冷天邪在京里日日风花雪月,夜夜歌舞笙竹,已非当初的懵懂年少,怎会不知李云楚意思,心头一荡,险些乱了分寸。
李云楚又贴得近了些,送唇欲吻,不料竟被闪开了去,正要发问,忽然察觉冷天邪另一只手悄悄然自腰腹间游移上来,愈移愈上,愈往上劲力愈大,仿佛要把人捏碎一般,如此,李云楚便益发羞得满脸通红了去,嘴略张,话未出口,却先行溢出一声细细微吟,如饮醇酒,如痴如醉,扶着冷天邪的一双手更是欲拒还迎,指甲深深陷入对方衣料当中。
“云楚,抱歉……”冷天邪的声音很是清冷,全然不似情动之人,李云楚一愣,稍微恢复了些许理智,可尚未反映过来,冷天邪的手已按到了心脏之上,劲之所至,浑身气力竟如山洪决堤般倾泻而出,一颗心狂跳不已,一下又一下狠狠撞着胸膛,好比打鼓似的。
“天邪?!”李云楚惊骇莫名,怎都不相信眼前的人会背弃自己,不是已经两情相悦、生死相随了么?为什么还会有如此变故?她扣住冷天邪的肩,身子因疼痛而剧烈颤抖着,却依然不愿伤她,待到神智游离,意欲挣脱桎梏之时,却哪里还使得上力来?而那冷天邪两只手始终一前一后抵着她,源源不断地吸取力量,大有变本加厉的意思。
“为何要这般对我?”李云楚咬着牙,任是钻心剧痛也不哼一声,泪珠儿在眼眶里猛打转,不肯落下。冷天邪避开了她的目光,甚感无奈:“云楚,这是为你好,忍一会就过去了。”说着手上加劲,慢慢抬起时,掌心竟抽聚出一团炽白真气,有一半固然凝在掌中,可另一半尚且连于李云楚心胸之上,郁郁不肯离体。
冷天邪暗喝一声,眼珠内色泽骤变,渐次呈现银白,而那团真气仿似受到牵连一般,金光萦绕不断,愈聚愈浓,冷天邪见状好生欢喜,只道大功将成,孰料片刻过后,真气底部竟蔓上深深血色,霎时便将金色覆盖下去,浓烈一团,汹涌跳跃,险恶异常。
与此同时,李云楚一声惨叫,瘫软在冷天邪怀里,没了知觉。
“云楚!”冷天邪失声惊叫,立刻撤去掌劲,抱起那软软一个身子,心已凉了半截,慌忙输功渡气,隔得好半晌那李云楚面色方才稍复平和,却仍旧气若游丝,楚楚可怜。
“果真……不能两全么?”冷天邪愣坐当场,喃喃自语,正六神无主之际,忽地怀里一动,李云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