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22 ...
-
三公主见她生得貌美,未免多看几眼,口中道:“你是何人?”此刻李云楚亦是不停拿眼将对方上下打量,禁不住啧啧称奇,暗道边陲之地竟也有如此绝妙女子,忽又想到此人接连杀败营中两员将官,当即面寒如霜,冷冷道:“我乃平西左将军李云楚!”说罢弯刀一抖,便欲动手。岂料那三公主却是摇了摇头:“你们王朝真是小气,我叫阵要斗那冷天邪,偏偏出来的都不是,如今男的打不过我,又派了你来,白白送死么?”
李云楚压下心头之气,冷冷道:“你为何两次三翻嚷着要见冷天邪?”自从进了军营,她对冷天邪便事事挂心,要说为何,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此刻这番邦女郎又公然叫阵,更是把她搅得心烦意乱。
那三公主见这话问得怪异,又瞧着她眼中隐带妒意,便也笑了,戏耍着道:“你这般紧张,莫非那冷天邪是你家汉子?”这下正正刺在李云楚痛心之处,脸上霎时没了血色,当即抿了唇,弯刀直冲对方面门飞去。
这刀极快,饶是三公主本领高强也吓了一跳,慌忙扭头侧身,这才勉强避开,然则几缕长发却是给削了下来,四下飘散。她连胜两场,正是趾高气扬之时,哪受得这般委屈,双手一甩,腕上诸多镯儿链儿齐齐飞将而出,与李云楚之弯刀斗做一处,但见半空中银光飞舞,搅做团团白花,缠绕不休,底下两人聚精会神,各念法诀,不甘示弱。
二人斗得正酣,忽地从哥舒阙那边传来阵阵干笑,走出一位麻脸老道,两眼如鹰,身穿深灰长袍,但听其冲李云楚笑道:“女娃娃本领不小,待老头子来会会你!”说着手一指,袖管中飞出根墨绿竹笛,加入战团。如此一来,便演变成二人合斗李云楚之势,李云楚也不惧,另一柄弯刀亦掷将而出,两刀齐发,登时银光大振,嗡嗡作响,一时是将二般兵器给压了下去。
就在这时,对面有人“咦”了一声,甚感怪异,语调虽轻,却是清清楚楚,寻声望去,但见一中年化子立在旗下,衣衫补丁虽多,却不觉污秽。李云楚心念一动,忆起当年师尊的话来,说是还有位师伯法号屠鉴者,平日爱做化子打扮,可惜却不学好,尤喜女色,多年前犯下大事后逃遁在外,没了音训。莫不就是他?李云楚想着想着,目光便落到了他锁骨之上,但凡修习本门内功心法,锁骨间必有一道细线,越是清晰,造诣便越高,果不其然,那化子白细皮肤上果然一道紫线,延伸至喉,直如浓墨刻画一般。
李云楚暗道不妙,那屠鉴既已出声,必是瞧出了自己的武功来历,倘若加入战围,自己定难抵挡,当下右臂高擎就做了个手势,那萧定海在后方瞧得真切,立即令旗一挥,左右两翼奔出两路人马,冲敌阵杀将过去,哥舒阙本就严阵以待,霎时亦是锣鼓齐鸣,兵骁将勇,与王朝军士杀做一处。
混战当中,更有奇光突起,显是跟随三公主前来的异人也动了手,这些人所使的莫不是神兵利器,寻常刀刃难缨其锋,霎时便似狼入羊群,好生嚣张。眼见着两路人马就要被杀散了去,李云楚只得弃了三公主与麻脸老道,赶回助阵,刚来至跟前,赫然见一盏铜铃高悬空中,铃声悲壮,暗含杀伐意念,哥舒阙兵士经这铃声一催,顿时血脉贲张,目眦俱裂,人人争先斗狠,直打得本朝将士节节败退。
李云楚额上微汗,一声断喝,弯刀锋芒陡转,重重击在铜铃上头,发出一下刺耳之声,铃破音乱,哥舒阙部攻势立缓,意志稍弱的更是当场吐血,晕死过去,铃声惑人之深,由此可见一斑。
才解得燃眉之急,那三公主和麻脸老道已然追至,此刻三公主的诸般银器早被撤去,使的还是那黑柄金剑,与麻脸老道的墨笛一前一后左右夹攻而至!李云楚扭转身来,胳膊一抬,收回半空中的弯刀,与剩下那把两下拼合,竟生成一柄两刃鸳鸯刀,刀锋疾掠,将浑身上下守了个密不透风,金剑墨笛再难攻进半寸。
“哇呀呀呀呀呀!”
就在这时,一人暴跳而起,怒不可遏,却是那铜铃之主,五短身材,面色青黑,偏生那排牙齿又白得很,乍眼望去还道是来了个阎罗殿里的恶鬼!这矮子抓着铜铃残骸一通咆哮:“谁毁了我的宝贝!”铜铃刚硬,本牢不可破,然施法时却是生脆得紧,压根受不了力,被弯刀一砍就裂做了两半。他苦修数十年,方成就此物,本以为可凭之大出风头,孰料此刻竟毁于一旦,又怎能不痛心疾首?
这矮黑鬼四下一望,正正瞧见李云楚力斗二人,鸳鸯刀左右翻飞,守得滴水不漏,偶尔更或趁空回敬一招,游刃有余,当下便不再说话,风驰电掣般奔将过来,也不知是怎么发的招,数十枚透骨钉已冲李云楚招呼过去。
李云楚心头一凛,刀势更疾,稳稳守住,然则终非长久之计,待到精疲力竭之际,难免要败下阵来。正自寻思着破敌之策,冷不防瞥见左面阵中,陈忠刑卫二将合战屠鉴,却依旧强弱悬殊,惹得险象环生,若非双钩锋利,好几次逼得那屠鉴回招自保,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去。而中间大阵内,萧定海正亲率大军与哥舒阙部厮杀着,一时尚未分出胜负,饶是如此,战况之惨烈足叫人心胆皆寒,这一眼,只看得李云楚心头焦虑不已,却又苦于无法脱身,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唵嘛呢叭弥哞!“
陡然间,云上突地有人口宣佛号,大声道:“屠鉴恶贼,接我一招!”云开雾散,轰然罩下一席锦红袈裟,飞出数丈,受劲力所使,居然化作人手模样,张了森森五指冲屠鉴抓去。那屠鉴到底是见过风浪之人,处变不惊,只回手一抹,腰间便飞出一物,状似笔杆,却比寻常要来得大些,周身紫电萦绕,去势甚猛。
“扑哧”一声,笔杆已然穿透袈裟,势头不减,直插入云,但闻一下清响,显是被甚么给挡了去路,回落主人手中。而云中之人受了这一击,已无法再立足,亦跟着跃了下来。众将凝神细看,原是个藏僧,须眉皆白,面色红润,颇具仙风道骨。亏得他这么阻上一阻,陈忠刑卫方得以死里逃生,暗呼幸运。
而底下,那屠鉴遥遥指着藏僧,大声道:“死秃驴,阴魂不散!”当下甩开陈刑二人,挺笔独斗藏僧,他外号“铁笔毒丐”,笔上功夫自是不弱,此刻聚了内家真气,一根笔杆更是舞得虎虎生风,招招狠辣。藏僧也不惧他,提了法杖喟然迎战,霎时飞沙走石,打得难解难分。而那陈刑二人一脱险,便双双来助李云楚,如此形势大变,左路有藏僧稳定局面,中路萧定海与哥舒阙主军仍旧僵持不定,而右路李云楚已渐次开始反扑,愈打愈来劲儿。
忽然之间,不知从哪飘来一阵薄雾,蔓延极快,起初众人都不甚留意,待那雾气渐次浓厚,现出五彩迷色时,方猛然惊觉,可惜为时已晚,士兵纷纷口吐白沫,颓然倒地,不知是死是活,而哥舒阙部却不见异常,多半是事先服食了解药。
李云楚见状未免大惊失色,这翻景致她是识得的,恰恰与当日阻其视察敌营的五彩迷雾一模一样。
“退!”
元帅萧定海见势不妙,只好当机立断,鸣金收兵!可那哥舒阙哪肯放过?霎时战鼓嗵嗵作响,乘胜追击!虽说王朝有守阵余兵,怎奈迷雾带毒,走进不得,眼睁睁看着同伴丢盔弃甲,死命奔逃,盼只盼他们能跑快一些,尽早脱离苦海。
“呔!”
随着一声暴喝,那刑卫而起,跃至空中,祭出法宝乾坤袋,袋口一张,迷雾袅袅,立时被吸了过去,乾坤袋吞吐极快,不消片刻,迷雾已失了三分之二。李云楚看在眼里,本甚欢喜,忽地心念一转,面上已然失了血色,大叫道:“小心暗矢!”刑卫一怔,未及回神,破空之声已然响起,抬头,眉间一疼,竟是被羽箭穿额而出,暴毙当场!李云楚奔上前去,一把接过他尸身,尚且面带诧异,死不瞑目。
李云楚侧了头,不忍再看,当下率部疾走,好在那些个迷雾被乾坤袋吸去大半,威力已不如前,阻挠不得,然追兵彪悍,王朝将士或带伤或中毒,哪挡得住这虎狼之师,直被杀得哀号震天,血留成河!
“罢了!”萧定海一声长叹,眼看大局已定,情知难以侥幸,实在不忍部下白白送命,便着令裨将拿出白旗,拟欲投降。千钧一发之际,突地哥舒阙后方却自行乱了起来,隐约听得有人带了哭腔在喊,说是黑风谷粮库被烧,汗王吉萨昆危在旦夕,急需赶回救护!
原来是那冷天邪早早便领了一小队精兵,趁混战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了敌阵之后,焚烧粮草,堪堪解了燃眉之急。
这一战,双方各有折损,王朝尤甚,死伤高达万余,锐气大减,不得不退守汲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