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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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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楚后脚刚走,玉书的前脚就跨了进来,抬眼一望,帐营里几个兵丁正自忙着清洗地面,而冷天邪则歪在檀木椅内,鼓捣着胳膊上那条粉红帕子,不停把玩,甚是欢喜。不消细说,玉书已猜到是谁之物,她不喜李云楚,便也牵连到与之有关的一切事物上来,当下只觉得那锦帕异常难看,登不得大雅之堂。
那冷天邪见她回来,便招招手道:“玉书,明天替我把这帕子还给云楚。”这一声云楚唤得甚是亲切,玉书听着便老大不高兴了,鼓着腮帮子道:“你就爱差遣人,她刚才在这里,怎么不自己还她?”冷天邪知她尚且恼恨当日李云楚那一巴掌,于是拍拍她脑袋道:“乖,送好了我大大赏你。”玉书虽仍沉着脸,可听她这么一说,眼中已现了向往神色,心急而问:“你赏我甚么?”冷天邪忍不住笑出声来,心想这小丫鬟毕竟孩童心性,藏不住话儿,于是反问道:“你想要甚么?”玉书托着脑袋,果真煞有其事地冥想起来,忽地灵光一闪,面上变笑开了花,看着冷天邪道:“我要甚么你都给么?”冷天邪心情大好,刮了刮她鼻子道:“小丫头,只消是我有的,都可赏了你。”玉书等的就是这话,当即指着冷天邪胸前金环道:“我要它,你给不?”她生怕冷天邪反悔,故又反问一句,激她应承。冷天邪岂会不知,随手就将金环取了下来,挂到她脖子之上,笑道:“人人都说这金环宝贝,可于我却无多大用处,你既喜欢,便送予你吧。”
这一下玉书可谓受宠若惊,双手上下婆娑着金环,喜不胜收,过了一会,却是道:“这环儿是你出生时所戴之物,你不在意,公主驸马却是在意的,日后知道你送了给我,还不将我的腿给打折了?”冷天邪见状更是大笑,问道:“那你要怎的?”玉书看看她,又看看金环,甜甜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来:“其实你心中有数,知我万万不敢收下,故才这般大方,我也不要你的,只借来戴着耍两天便够了。”冷天邪戳了她额头一下,将锦帕递将过去,轻声笑骂:“小妮子,心思恁复杂,我说送你便是送你了,爱耍几天就几天,日后也用不着还我,记得把事办好,去罢。”
玉书一蹦一跳地出了帐营,心里喜滋滋的,回头瞄了大帐一眼,一边抚摸金环一边暗暗念道:“若不还你就没意思啦。”她盘算已定,益发喜上眉梢,只差没叫出声来而已,就连李云楚那帕子,此刻瞧在眼里也变得漂亮起来,不知怎的,帕子上竟若有若无,细细碎碎多了些许红丝,艳丽如血,若非看得真切,便也忽略了去,看着看着,禁不住又发出阵阵轻笑:“真是的,弄脏了人家的东西也不知道洗洗。”
黑风谷地势险恶,两旁皆为悬崖峭壁,常年瘴气笼罩,易守难攻,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山谷南面乃广袤平原,连绵十里,边上更有大河蜿蜒,气势磅礴,西汉先人临水筑城,是为汲水城。北面则为穷山恶岭,草木繁茂,后人便就地挖壕,凭山建关,是为游鸿关。
战旗飞扬,刀光咧咧,王朝与哥舒阙各列雄兵,对峙于黑风谷外平原之上,人头攒动,盔甲森森,黑压压占满了整个草坡。
哥舒阙尚红,大军整齐罗列,红衣黑铠,径自透着一股子霸气,阵之最前方,乃是一队骑兵,手持大砍刀,身材身高大,好几百壮汉就这么连人带马纹丝不动地钉立原地,端地训练有素。
但闻一声炮响,骑兵从中分开,由内闪出一彪人马,彩旗招展,旗下一位美貌少女,骑白马,执银鞭,貂皮为袄,雁羽束冠,两手腕上多坠银饰,或镯或链,颇多繁杂,却不曾穿戴盔甲,仅在腰间别一柄黝黑短剑,正是那东汗三公主,身后跟着几个穿着怪异之人,神情淡定,均是修法之辈。
这三公主排众而出,策马来至阵前,马鞭一指,细声细气地道:“听闻王朝有位冷天邪冷前锋,连杀哥舒阙十员猛将,菱霄特来讨教!”她语音柔媚,说出来的话却甚为凌厉。刚一说完,那边阵中亦是一声炮响,奔出一员大将,豹额环眼,姓吴名怀攘,提了长刀前来迎战,原来那冷天邪被封了王爷过后,萧定海怕有所闪失,只令其固守中军,不曾出阵。
待得吴怀攘奔近,那三公主道:“你是冷天邪?”吴怀攘当即晒笑:“杀鸡焉用牛刀,对付你这小女子,姓吴的足矣!”说毕挥刀便砍,呼呼带风,劲力不小。三公主发出一阵轻笑,清脆似风铃,素手微扬,腕上立时飞出一道白光,狠狠打在刀背之上,铿锵刺耳。
吴怀攘定睛一看,原是条烂银链子,当下也不甚在意,双臂发力,大刀一甩,那烂银链子就被甩了开去,眼看就要落地之时,陡然间竟拐了个弯,扑哧一下正正绕在其脖颈之间,吴怀攘大惊,暗道不妙,说时迟那时快,银链锋利,一缠一扯,竟是将吴怀攘的首级给割了下来,好生迅猛。
三公主手腕微抬,那链子便似有生命一般飞回腕上,滴血不沾。
哥舒阙阵里擂鼓大震,军士莫不高声叫好,群情激昂。
三公主面有得色,冲对面又是一指,娇声喝道:“冷天邪何在?速速出来受死!”
李云楚在军中看得真切,不禁扭头对冷天邪笑道:“这塞外女子口口声声邀你相斗,当中恐怕另有文章。”冷天邪白她一眼,道:“能有甚文章?”李云楚哼了一下,不再言语。
那厢边,王朝营中又奔出一人,却是双钩将陈忠,他已瞧出那三公主身怀奇术,常人难敌,故自行出阵前来。三公主见了,又问:“你是冷天邪?”陈忠摇头,道:“我乃蜀山门下陈忠,敢问公主师承何方?”那三公主见登时俏脸一沉,斥道:“叫冷天邪出来!”手腕一动,银光再起,陈忠早有准备,双月钩齐齐档在身前,竟是一举将链子夹了过来,口中念念有词,双钩蓝茫渐起,再一用力,好好一根银链就给绞成了四段,跌落地上。
三公主见状大怒,反手在腰里一抄,握了黝黑短剑便来战陈忠,说来也怪,那短剑本平平无奇,一到她手中登时变得金光闪闪,剑身暴长,竟生生长出二尺,隐带啸声,非比寻常。
陈忠不敢缨其锋,策马往旁纵跃开去,正待反攻,三公主唰唰唰地又是三剑,剑剑离他身侧不到半尺,似留有余地。陈忠遭她戏弄,心头怒火渐盛,大喝一声,双钩夹着雷霆万钧之势猛然击出,孰料未及发招,攻势竟为虚空所挡,方才对方剑光所到之处,不知何时已结作术墙,若有若无,微泛青光,将其团团围住,困顿其中,任是左挥右砍,偏就突不出去。
陈忠心头大骇,眼见那三公主抬臂振腕,不知又将发出甚厉害法宝来,一时亦顾不得许多,只用力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热血,洒在双月钩上,直惹得双钩大震,铮铮作响,挺臂一挥,金剑所划之法阵竟是被其割破了一个大口子,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陈忠双腿一夹马腹,登时冲出牢笼,狼狈败走。可那三公主却是不肯饶他,娇斥一声,右腕镯子应声而出,直直冲陈忠背门砸去,竟比先前银链更显威势。
陈忠听见身后呼呼风响,情知不妙,立时策马左扑右腾,企图闪过这凌厉一击,谁知那镯子犹似生了眼一般,他逃到哪便跟到哪,冤魂不散,陈忠甩脱不得,额上早已吓出一层冷汗,暗道小命休矣,正在万念俱灰之际,陡然间身旁银光一闪,一物疾掠而至,正正撞在镯子之上,暴出咯噔一声脆响,双双弹开,堪堪救了陈忠性命。
那镯子受了这一撞之力,于半空绕了数圈,便悠悠荡回主人手中,镯身已然多了一道细痕,三公主凝视片刻,不禁大怒,放眼望去,但见对方中门大开,奔出一员女将,身披暗红锦袍,独左肩扣着纯黑护甲,其上金凤舞阳,格外扎眼,适才那物飞将回去,被其接在手中,原是柄弯刀。她跨下乃枣红马儿,衣红马红,独独这刀白得亮眼,衬做一处更是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此人并非别个,正是新点的左将军——李云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