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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迷醉 ...

  •   一个星期后是义城的生辰,皇上皇后亲自为义城举办宴席,义城悄悄在晚棠耳边说,我想要你邀请萧珩,说着脸就红了,晚棠打趣:“公主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义城一恼:“连你也说我。”说完上前挠晚棠痒痒,晚棠笑着躲开,当下二人鬓发凌乱,冒着呼呼热气,醺得面庞红彤彤的。
      义城欢喜穿了一身束绅带的鹅黄锦缎高腰裙,五色彩绣流光溢彩,素日垂下的发丝也挽成三叠平云式髻,上饰珠玉,簪钗双插,一下少了一分泼辣多了一分柔美,高贵而秀妍,义城上下打量连声问晚棠好不好看,敷了胭脂的双颊红晕娇羞,晚棠给义城戴上浅黄流沙坠子,回眸间坠子摆动开来,平添一丝韵味。
      晚棠细细打量:“公主这般美若天仙,萧珩怎么会不动心?”义城一脸憧憬,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夏日热风浮躁,渐近黄昏依旧热度袭人,宫人提前在御花园团花簇拥的花阁中洒水降温,又备上各种炎炎夏日必备的凉菜,冷饮。
      终于黑夜降临,花阁透着热燥后的丝丝凉爽,隋文帝簇拥着独孤皇后携众人走来,身后跟着太子杨勇和晋王杨广,杨广一身深色圆领袍衫,腰束九环缎带,面容冷峻,在夜风中步步走来,仿佛和这夜色融为一体,晚棠一眼就看见了他,萧珩跟随皇上身后,义城偷眼瞄了他一眼,甜甜蜜蜜地向父皇母后请安。
      “我的义城看来真是长大了。”独孤皇后满意打量明媚秀丽的义城,笑意满满,可目光堪堪扫视到晚棠身上,眸色又冷淡几分。
      “她怎么在这儿?”独孤皇后质问隋文帝,气愤的拂袖欲走。
      “哎呀,母后!”义城不满拉住独孤皇后衣袖,“是儿臣觉得人多热闹,特意将陈嫔请来,四哥五哥一个去视察黄河水防,一个着手准备入秋的皇家狩猎,冷冷清清的,母后都不给儿臣一个生辰祝福吗?”
      说着气鼓鼓撇嘴,隋文帝也在一旁劝着,独孤伽罗勉强平了气:“和她是一家吗?若不是看在义城的份儿上,我才不自降了身价!”
      晚棠忍住涩涩感觉,轻声上前请安,独孤皇后却是理也不理,还是义城将晚棠扶起,晚棠一抬头,就看见萧珩沉默无言,眼睛深深望着她,晚棠别开眼,萧珩一阵伤痛,紧紧紧紧,握住了墨阳剑。
      杨广目光停留在他们二人之间,不动声色饮酒。
      杨勇给义城备了厚礼:“义城啊,这可是哥哥命人寻遍了长安城才找到的宝贝,看看喜不喜欢?”
      义城欢喜接过,原来是一根二尺余长的胭红软鞭,鞭鞘用丝绸细细匝了几圈,还缀有金金的小铃铛,一扬起来叮叮作响,煞是精巧好看,隋文帝不满起来:“义城素日顽劣,太子这样纵着可不好。”
      独孤皇后不屑一哼:“我的女儿我知道,义城最随我,什么事儿我担着!”隋文帝哑口无言,知晓独孤皇后还生他的气,他一直都不曾理会独坐一侧的陈嫔。
      义城听了母后的话更是得意,斟酒让站立一侧的萧珩喝:“萧珩,今日本公主生辰,我敬你。”
      隋文帝不由皱眉:“这像什么话!”
      义城不理,浅笑晏晏昂首注视萧珩,萧珩淡漠面容没有一丝表情,沉默喝完谢恩。
      义城不免气馁起来,晚棠看着他们一家子坐在一起共享天伦,自己好像一个生生插进来的外人一般,苦涩一杯杯饮酒,酒液顺着喉咙滑过,冰冰的,凉凉的。
      歌舞缓缓拉开了帷幕,太子饶有兴趣观赏着美人跳舞,暗香浮动,月色皎洁,连带着纤细腰肢一扭动都仿佛带了月光,朦朦胧胧笼罩一层如霜的白纱。
      今夜晚棠又醉了,她想,自己自幼学佛,可这酒色贪嗔她一样都没有躲过,全部应了劫数,可是明明,她也渴望幸福,渴望在母后怀里小女儿娇态撒娇,也有十五哥宠她疼她,她也曾有资本这样任性,就像明媚的义城公主一样,清澈眼神中满是纯真,而她,再不可能拥有。
      杨广宽大衣袖遮着酒杯一饮而尽,看着那一抹身影渐渐迷醉,连染着酒醉酡红的双颊都是映着月色恍惚如水波微微浮动,哗啦啦清亮耀眼,义城收了二哥的礼物,是一串檀香佛珠,味道很是好闻。可是义城心里不好受,耍起赖皮来:“二哥,义城不满意,义城要二哥吹曲子听。”
      杨勇幸灾乐祸看着,眼神闪过一抹戏谑:“二弟素来曲声精妙,当哥哥的也想听一听。”
      杨广俊美面容渐渐缓和,从袖间小心掏出一个年月很久的乌木做的埙来,轻轻擦拭放在唇畔缓声吹起。
      这埙声悠远绵长,晃似淙淙流水倾泻流淌,撞击着河底的石块发出的哗哗之声,不知是不是被哀伤弥漫,晚棠醉眼熏熏中看着晋王仿佛被月光笼罩,眼神也莫名温润下来,她浅浅笑了,对这虚无的光泽,杨广嘴唇上下合动,淳淳音乐流淌,晚棠从没有觉得《云间月》像此刻这样好听,能让她就想这样沉睡了去,再不要醒来。
      杨广眸子恍惚中落在晚棠身上,出奇清亮,朦胧中像是从云雾之中渺远传来的天籁淡淡笼罩住晚棠全身,晚棠的伤痛渐渐小了。
      晚棠对这笑容回以甜甜微笑,她似乎醉的厉害,隐约中醉人埙声停了下来,若远若近的鼓掌声,觥筹交错,喧哗人声,她不知道是怎样醉醺醺提前请安回去,萧珩目光紧紧跟随却不能跟上前一步。
      拂容在身后,晚棠发脾气不让她跟着,拂容只好扶着摇摇晃晃的娘娘半靠在冰冷石阶上说:“娘娘先在这里不要动,奴婢去请人一会儿就回来。”
      晚棠对她痴痴的笑,笑着笑着胃里一阵难受脚步不稳直直向后跌了去,一阵天旋地转,晚棠跌入一个宽阔的怀抱,晚棠闭了眼,一股熟悉的檀香味道拂入鼻中,那怀抱好温暖,晚棠紧紧抱着,说:“你不准离开。”这样的味道最能让她安心,此刻她是一个依靠也没有了,这空荡荡让她心惊,只想随便抓住什么牢牢不放开。
      “好,不离开。”声音似真似幻,缥缈而坚定。
      晚棠又笑了,这样的梦沉溺了进去,再也不要醒来该有多好,她还是陈国的宁远公主,或是静明庵的小尼姑,可偏偏不要是什么陈嫔,那样的噩梦让她害怕,她浑身哆嗦着,冰凉泪珠滚落,似乎有一个宽厚手掌细细摩挲着她的面庞,仔细凝视着她。
      察觉到那人似乎要松开手,晚棠不甘心攥着,呓语般:“怎么,梦中都不肯陪我么?”
      说着调皮搂着不撒手,嫣红透着迷人酒气的红唇软软凑了上去:“这样,你还走么?”
      杨广身体狠狠一震,唇上一片柔软清清凉凉。
      她幽兰气息低低喷洒他颈子,一片清凉,酒香映着迷蒙醉眼清冽袭来,杨广俊美面容不自觉缓和下去,英眉舒展开来,淡漠眸色中染上浅浅绯色,那里面,是她一片酡红倒影。
      这梦,可真长,晚棠迷迷糊糊醒来,回想起昨日奇怪的梦境一阵晕头转向,无力攥着锦被起身,天已是大亮。
      “沁珠,这是怎么了?”话刚说出口,才发现嗓子干涸得厉害。
      沁珠连忙端了茶盏过来给娘娘漱口,小心扶起娘娘给她后背垫上一个枕头:“娘娘昨日醉的厉害,日后可要好好注意了,饮酒最容易伤了身子。”
      晚棠点点头:“昨日把你们闹得不轻吧?”
      沁珠摇摇头:“昨日拂容回来后却寻不着娘娘了,是晋王殿下派人护送娘娘回来的……”
      “娘娘,你的脸怎么这般红,莫不是着了风寒?”沁珠一下子着急起来。
      晋王,晋王,是他。
      晚棠的脸刷刷红透了,昨日场景此刻清晰在脑海中回放,她貌似好像真的主动吻了他!
      得知这个真相晚棠捂着棉被正正一上午都不愿露脸起身,拂容她们以为是主子是酒后体乏,没有过多在意,晚棠这以后,只要有晋王出现的地方都刻意不去,她实在是无脸再见任何人,果然,佛家大忌,酒是万万沾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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