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画地为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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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门外无人似乎不太准确，实际上在她们的不远处，就蜷缩着一只如同雪团的兔子。
这兔子的体型要比寻常白兔更大一些，眼瞳是带着冷意的冰蓝色，此时正盯着元渺，看着很有灵性。
倒是只挺淡定的兔子。
元渺脑中刚转过这个念头，下一瞬，这只突兀现于此处的兔子便张开了嘴，吐露人语，口齿清晰，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熟悉。
“惊吓到客人了吗，真是抱歉。我叫小越，来自妖域雪吻兔一脉，是兔妖。”
原来那位侍者是妖族。
怪稀奇的，竟来到人域，还呆在这么一个鱼龙混杂的法外之地。
元渺看着小越一蹦一跳过来的样子，不禁想，难不成妖域的环境已恶劣至此，竟逼得妖族民众背井离乡，要来人族四域打工？
小越似乎很担心这群客人不相信自己，没有靠太近，就在大约几步远的地方定住，开始解释她的来历：
“我们家族常年居住在人族北域以北的地方，做些种植雪兔的生意。只是近年受天灾影响，雪兔田收成不好，我才出来到这儿工作。”
小越说她来自北域以北的妖域，这听起来很难以置信，毕竟北域的气温已经到了人生存的极限。不过，按元渺所学地理来说，确实有可能。
尚古大陆比较活跃的种族大致可分为三类，即人族、妖族和魔族。
人族主要居住在东南西北四大域中，而妖族生性散漫爱自由，占据了四域以外的大部分地区。
妖们皮糙肉厚，身体强度极高，对酷暑严寒的忍耐度远超人族。可以说，在尚古的任何环境中，都可能有妖族生活。
至于魔族，她们在大陆的正中间建立起一个规矩谨严的巨型城池，所有魔族都生活在其中，一城便可抵人族一域。只是经过邪修重创，魔域如今越发封闭，很少有消息传出。
元渺在几年前曾听说，魔族当时新上任了一位年轻魔王，厉行改革，推行全民皆兵的制度。
这事还一度引起人族妖族的恐慌，还好后来一直不见魔族出域攻打它城，她们这才能够稍稍安心。
见元渺点头认可，听到自己是妖以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小越两只前爪不安地磨蹭着，终于还是一股脑将所有信息都倒了出来：
“客人们应该知道，我们妖族都有不同的种族天赋能力，我们雪吻兔的能力便是情绪感知。今日的拍卖师沈持之和我是发小，她也是妖族，能力是心语，可以不依靠言语，和人在内心交流。”
“我们的能力在拍卖场很有用，因此即便使用天赋能力颇耗心神，也习惯在整场拍卖会中都保持驱动状态。但就在方才，我突然与持之失去了心语联系。”
“她一定是出事了！”
小越说到最后，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声音也变得尖细。她以兔身的形态直立，前爪握在一起，冲元渺拜着，眼里流出泪水。
“下面的气息很诡异，我不敢一个妖去。客人，求求你们找找修士，救救持之吧！她不会在拍卖过程中断掉和我的联系的，她真的是出事了！”
元渺看她焦急的样子，觉得不像是说谎，于是又看了眼谢清晖。
后者依然向她不确定地摇头。
这就怪了。
清晖生的一双明净目，能辨世间善恶谎言，如今却无法分辨小越的话是真是假？
眼下情势危急，元渺没有太多时间思考。
这一次的探查行动是因她而起，因此众人都默认以元渺为领导者，一道道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安静等待。
她回过头，很快做出决定：
“我们一起下去，先找到沈持之再说。”
小越欲言又止，觉得眼下的情形不叫修士未免有些托大，但看给自己益气丹的好心客人沉着冷静的样子，终究是救好友的心更为急切，便身子一扭，朝楼梯处跳去。
“我用原型感官更灵敏，客人们请跟紧我。”
在经过其它包间时，元渺顺手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任何反应，无人前来开门。
她尝试启动紧急开启阵法，却也和她们的那间房一样，石门紧闭没有动静。
也不知里面的人情况如何了。她沉下心，眉关紧锁，每走一步都感觉到脚上重若千钧，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拉着她，拼命往下坠落。
上楼时没觉得楼梯有多长，如今在重重白雾中下楼，元渺却觉得这条路像是没有尽头。
半刻钟不到的时间，日月拍卖场的一层已经完全被雾气淹没，晦暗的色彩盖过了飞鱼灯温暖的亮光。
所有的来客都好似人间蒸发一般，欢呼声不再，只余一片空旷的死寂。
小越止住脚步，鼻尖抽动，凝神感受片刻，往后退了两步，却不慎撞到元渺的腿上。
她慌忙回过神，有些惊恐地喃喃道：
“这里没有人气，客人们都不在了，持之也不在。”
“怎么会这样，明明我上来时都还在的，她们都去哪了……”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珠子四处转动，视线飘散失去焦距。
被小越撞到的元渺绕开了她，在双脚向一层中心走去之时，感觉到一股明显的束缚与拉扯感，意识也在不断下沉。
浓厚的灰黑雾气里，潜藏着未知的危险。这危险不会产生外在的伤害，但会捆绑人的意识，邀人沉沦。
她的眼前开始出现星光，浓雾逐渐淡去。
青青草地，高高木楼，只只飞鸟。
清爽的凉风拂过面庞，山中鸟兽的啼鸣声声在耳，庄中人们快活地劳作，笑语连连。
这是她儿时在断玉山的生活，是最无忧无虑、没有负累的时候。
世间大约没有人不喜欢那样轻松愉快的时光。只可惜，往昔一去难复返，孩童的日子一旦过去，就总要迎接困苦与艰难。
元渺只短暂地晃了下神，便立刻清醒，那些景象浮动了不到一息就破碎消散。
重见拍卖场，她第一时间回头查看伙伴们的情况，见她们神色正常，动作间并无异样，便吞下要出口的提醒，只说道：
“小越说得没错，我也没感应到活人的气息。这样吧，我先试试用剑气能否驱散这里的雾。清晖，你用玉简联系一下郭长老，和她同步一下拍卖会的情况。”
谢清晖领命点头，拿出飞书玉简开始操作。元渺转回身子，气沉丹田，手中长剑泛着幽冷的光。
在秘境中和忘情宫对峙时，她用尽全身力气才从黑雾中抠出一点暗元素蓄力大招。因此，现在她做足了准备，调整好运气节奏迎接挑战。
但让她意外的是，同样面对黑雾，这时她凝聚起暗元素力量却毫不吃力，与寻常练功时别无二致。
方圆几里内，肉眼看不见的暗元素全都听话地聚集过来，钻进元渺的身体里，为她所用。
这回的黑雾，似乎弱了许多，连它自己那儿的元素都保不住，元渺暗忖。
下一刻，长剑挥出。
绀青色剑气带着摧枯拉朽般的气势，所到之处任何凡尘之物都要避其锋芒。
这一方空间中，霎时气流涌动，门窗大开，凭空而起的飓风嘶吼着，将黑雾尽数驱逐出石楼。
见剑气起了效果，元渺顺势收起剑。然而静待一会儿后，她突然眼神一厉，握剑的手指倏地缩紧，形容越发严肃。
拍卖场一层，不仅空无一人，而且还空无一物。
留下的仅有地板，四壁，以及几根支撑石楼的柱子。
其余的什么桌椅装饰物件全都不见踪影，真个是白茫茫一片好干净。
元渺十分确认她掀起的飓风并没有裹挟这些东西，剑气在行进过程中也没有将它们毁坏。
这些人和物，只能是在她们下来之前，便已从雾气中消失。
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了先前那条神秘的预警。
经度108.3600528°，纬度73.9638358°地区即将有千名以上人员失踪。
这一场日月拍卖会的宾客数目，她进来时曾粗略扫过一眼，估计过。
大约正好千人左右。
所以，那所谓的千人失踪案，就正好被自己迎面撞上了？
元渺失语，一时也不知她这运势究竟是好是差。
正当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队长，玉简的消息发不出去，我们好像在一个屏蔽阵法里！”
屏蔽阵法？！
元渺听闻谢清晖的话，立马转身走回来，接过玉简看了一眼。
飞书玉简莹润的表面躺着书写好的文字，但不管她怎么点，这消息就是不能凝成光点散去。
消息无法发送，两边的行动进度便不能同步。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更重要的是，联系不上郭长老，也就意味着万一遇到应付不了的危险情况，她们这些刚下山没多久的弟子，将无法及时得到支援，很可能就此陨落。
来终讯岭这趟探查任务，元渺想要的是全队无伤返回，眼下这情况，虽有些棘手，但队伍里武法医体四种流派的修士皆有，黑雾实力应当也有削弱，问题不大。
她果断安排道：
“屏蔽阵法分好几种，但都很好辨认。沈师姐，我们俩一道出去看看！”
待出了大门，两人分头行动，检查了拍卖场周围的土地，却并未发现端倪。
元渺看看四周，依然不放弃，又扩大了检查范围，向外继续寻找阵法痕迹。
街道上人来人往，丝毫没有觉察到仅一墙之隔的拍卖场里，刚刚发生了何等巨变。
*
“在这儿！沈师姐快来！”
走出数十丈远后，元渺看到一处招牌底下的雕花底座，当即眼睛一亮，叫回沈啼莺，自己则蹲下身仔细辨认花纹的走向。
不待沈师姐穿过人流过来，她便站起身，指着底座问这家店的老板：
“抱歉打扰了，我观您这招牌底座甚是有趣，敢问是请何人雕刻而成？我们姐妹俩在南边有间铺子，也想做一个。”
闻声出来的老板听了问话，谨慎地上下打量着她，没有立刻回答。
刚走近便听到这一问的沈啼莺挨着元渺的耳朵，小声道：
“怎么回事？”
元渺盯着店铺老板的每一个动作，嘴上低声说：
“那个底座刻的纹路虽然被招牌遮挡了上面的部分，但看着像是屏蔽阵法中最高等级的‘画地为牢’。从纹路的复杂程度看，范围可能达方圆几百丈。”
“我们也许被困在终讯岭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画地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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