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山楂果儿

27、套路

　　若妍拱拱俞航，俞航真后悔自己答应了她。

　　管她看得出来看不出来，总比处心积虑把自己喜欢的人推到别人怀里好吧。

　　俞航被拱到文熙面前，还没说话呢，那边就已经宣布：“第一对搭档已经产生，赶紧麻溜开战了！”

　　文熙不喜欢这样，但又不好拂了若妍脸面，只得干干站了出来，可紧接着另一个问题就出来了：“要抱人又要捂耳朵，手不够用啊？”

　　有人笑着递过来一个绒耳塞，文熙瞬时无话可说了。

　　当文熙抱起若妍的时候，俞航感觉这场景有点晃眼。

　　男人跟男人亲嘴不一定有效果，但换作男人跟女人亲，感觉可能截然不同了。如果文熙不愿意，谁也不能强迫他。显然他是有想法，才肯玩这样的游戏。

　　因为不想见这两人亲吻，俞航尽量把每一个字都念得清晰。

　　“门前有只狗。”

　　文熙跟着念：“分钱有时候？”

　　你个财迷！

　　“我挥一挥衣袖。”

　　“我回忆你舅？”

　　众人早已捧腹大笑，若妍也跟着笑，仿佛笑声也额外添份量，文熙感觉胳膊快撑不住了。

　　俞航怀疑他是故意出错。

　　下一题直接忽视纸上写的，说：“我—是—傻—瓜”

　　“你—是—傻—瓜？”

　　俞航眼白一翻，果然在装傻。

　　文熙故意试错，外加一群人合伙算计，游戏的结局大拇指都猜得到。

　　虽然他仍在装，笑着不愿意遵从惩罚。

　　早知道会这样，开始为什么出错？出了错又不肯服从规则，想说你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

　　但文熙是真的不想亲若妍。理由很简单，抱一抱也就算了，但一个没男朋友，一个没女朋友，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亲过之后要怎么相处？尤其，他深知若妍的想法，万一游戏过后她当真又该怎么办？

　　再说，把爱人之间亲密举动如此轻率地用于游戏，他非常排斥。他瞅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窝在沙发角落里只顾玩手机的俞航，一阵厌烦，心说难道自己特招这种人？不管男的女的，都要上前来嘬一口？

　　文熙咬着干涩的唇：“这样对女孩不太好吧？”

　　没等那些人开口，若妍已经接茬：“但这是游戏规则，没办法啊。”

　　俞航都想干呕：比起这丫头，自己追人的方式实在太含蓄了。

　　大伙起了劲，又是喊口号又是起哄，你推我搡，抓着文熙不让他逃脱。

　　胡若妍心中洋洋得意，总算没白花钱请这帮人来。

　　俞航握着手机，冷眼观望，想看看这场闹剧到底要怎么收场。是让那女人涂满唇脂的嘴覆盖他曾经占有过的地盘，还是再次拒绝？

　　文熙站在那里，有点不确定到底是翻脸还是再次寻求和解机会。如果李辰在，估计要吼一声“你不来我来！”

　　“宋编辑，认赌服输，我们都认了，你可不能这样。”

　　文熙说，让我干什么都行，别玩这个行不行？

　　大伙说，别的都不想让你干，我们只想看帅哥美女亲嘴。

　　俞航切一声：想看扒电视屏幕看去啊！

　　手机响了，文熙想接。大伙不依，拉扯之中，有人硬是按着他的头，强行往若妍脸上按……

　　任务完成！

　　俞航半张着嘴愣住了。

　　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若干年后他俩婚礼上的场面。

　　虽然不快，但迟早会有那么一天。

　　若妍巧笑着跑回闺蜜那里，那些女人像看到偶像一般，兴奋地跺脚低语。

　　文熙不喜欢被人强迫，但毕竟人家没恶意，况且已做到这份上，再发火于事无补，只好闷闷退回座位。

　　俞航侧眼瞧他，很稀奇似的，见文熙脸色绯红，心中的阴影面积更大了。

　　“看我干嘛？”文熙没生好气。

　　俞航嘴角一斜：“嗬，跟人亲过之后看都不能看了？”

　　“别阴阳怪气的。”

　　俞航看着那拨人像完成极限挑战一样亢奋的表情，有点酸溜溜地说：“你对我总这个态度，我早已习惯了，谁让我不是个女人呢。”

　　文熙望望他：“又要发神经了？”

　　俞航没睬他，长腿一撑，顾自站起来，走过去跟若妍打招呼。说他在这里待了不少时间，该出去看看另一拨人了。

　　若妍对这个助攻很满意，非要亲自送他出去。

　　俞航出去时，没跟文熙说一句话，甚至都没看他。剩下文熙独自面对包厢里这些人，另一个同事老早就出去了，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一个生人。继续待在这里，实在没意思。同时她也怕若妍在杀个回马枪过来，自己今天别想安然脱身了。于是借着上洗手间的工夫，溜出来了。

　　出来时，那两人早已不在门口。心想腿脚够快的。

　　刚要往台球桌那边走，却听见有人在说话。

　　他驻足，回头看见包厢旁边有个拐角，用装饰板做成云朵形状，十分巧妙地将空间分隔开来。他之所以停住脚步，留神凝听，是因为听出来说话的人是俞航和胡若妍。

　　通过斑驳的空洞，看到两人影影绰绰的背影。

　　刚才像在争执什么，俞航有些不耐烦：“行了，这点钱就别记惦着了。”

　　“那哪行，你帮了我，我也说到做到，到时转账给你。”

　　“唉，随你，我真要走了！”

　　胡若妍叫住他：“下次还请你多多帮忙哦。我一定多多介绍人到你那里去。”

　　文熙愣一下，忽见两人身影一动，赶紧往过道另一边走去。他躲在另一个隔断后边，看到若妍返回包厢，俞航朝另一头走去，他才往洗手间走去。

　　想想真有点过分，说是朋友，却跟另一个人合起伙来捉弄他！先是强吻，现在又让一帮人强迫他亲别人。难道看见自己难堪犯窘，那家伙就得到了乐趣？

　　他大步往前走，在洗手间门前，跟一个人碰了个满怀。

　　“你怎么走路的！”

　　文熙郁闷地回头，原本准备发火的表情瞬间熄灭了：“姐夫？”

　　那人收起了怒容，有点吃惊，说话都断成好几截：“文熙你，怎么在这儿？”

　　“哦，朋友聚会。”

　　姐夫笑容干涩：“这样啊。”随意往后一指，“我是陪业主过来，顺便谈业务。”

　　文熙问：“马上我就走。姐夫，要不要……”

　　姐夫释然地甩手：“不用不用，我开车来的。待会还要陪业主打牌，你忙你的吧。”

　　文熙没有闲情扯，就跟他别过。从休闲大厅出来，冲了澡，换上衣服，自己付了钱，一个人伶仃仃走出大门。

　　另一头，俞航被学员们拽住，逼着一起打牌。这期间，他时不时抬头，看文熙可过来了。看了几次都没见人，心想，那家伙陷在温柔乡，乐不思蜀了。想到这里就来气，自己想着他，他却一点都没把自己放心上。极力按下想去若妍那里找他回来的冲动，堵着气一张一张把牌甩到桌上。

　　学员一呆：“俞老师，你这出的什么？一个成对，一个不成对？”

　　俞航看看，果然，他以为自己出了对三对四，结果，对三是一张三，一张九。牛头不对马嘴。

　　因为别人成对，所以他难成双了么？

　　“俞老师——”

　　“嗯？”俞航以为自己又出错牌了。

　　“那个跟你一起来的帅哥呢？后来的几个姐妹都想看看，养养眼呢。”

　　俞航随意把嘴往旁边一努：“那边呢，被女人缠住，回不来了。”

　　那些人发出遗憾的唏嘘。

　　其他人有话说：“好像我们不是男人似的。就算我们不济，难道俞老师还不够养眼？”

　　俞航苦笑：“说你自个儿，别扯上我。”

　　“实话实说嘛。你们这些女人，成天说我们男人拈花惹草，自己又如何？见着个帅的，矜持啊傲气啊公主病啊，统统都不要了！”

　　他说这话时，俞航字字词词跟胡若妍对上了号，想着文熙进去之后就再也不出来，更是气闷，不觉附和道“有道理”，回神见女人们面露不悦之色，俞航自知失言。干脆把牌一丢，不想玩了，目光落在这群人身上，想换个话题。

　　“咦，那个林巧呢？”

　　有人嘟嘴：“还说我们女人，俞老师你不也是？眼里只有那些漂亮的女学员。”

　　俞航笑：“我就随口一问。”

　　“她那种女人啊，不缺男人。来的时候还跟我们说，今天是独身日子，要好好放飞一把。话音没落，男人就找到这里来了。”

　　俞航一笑：“口气里很不甘啊。”

　　“都老女人了，有家有口，还说什么甘不甘的？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快奔四的人，只能看看俞老师你这样的帅哥，过过眼瘾就好了，哪敢真刀实枪地干。”

　　另一个男人皱皱脸皮：“什么干不干的，现在的女人哦。”

　　“你不粗鲁？一个小时内盯着各种女人看的人是谁，你老婆好心让你出来放风，当心我去告密！”

　　“你去啊。”

　　俞航听两人斗了会嘴，脸上悠游得很，心里却始终轻松不起来。他起身，走到胡若妍他们那个包厢门口，依稀能听到里头的欢声笑语。

　　俞航顿觉百爪挠心：从没想过，这个人离了自己，还能过得这么舒心。

　　里面嘈杂，听不真切。俞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想的，既不想听到难堪的对话，又不想就此走开，总想亲耳听听他的声音才能死心。

　　站在包厢门口，别人也许不会说什么。但一个大男人要是附耳听墙角，就有点奇怪了。

　　因为太想知道文熙的现状，所以他在门口转了几下，等到过道上没什么人时，赶紧贴上去想听个真切。

　　门，突然打开。

　　俞航身体协调性极佳，很自然地腰部一收，整个上身轻松回来了，装作才到门口的样子。

　　胡若妍拉着门把手，惊讶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