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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五十五 圣寿 ...

  •   五十五 圣寿

      白玉堂在河堤边守了整整一夜,有了百里绝焱的令牌,百里绝焱让人调来的五百猊狻军,赵祯拨给展昭的二百禁军,还有户部派出的两百工匠,近一千人都统归白玉堂一人指挥,着实让他过了一把当官的瘾。不过,若是可以选择,他倒是一点都不稀罕过这一把瘾,他这一夜实实将一颗心分成了两半,一半留在河堤上,一半飞回了开封府。
      这一夜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好几次洪水都冲散了堤上的沙袋,白玉堂带着人几番组成人墙阻挡洪水,好不容易才守住河堤,没有决口。
      撑到天快亮时,水势终于渐渐转小,随即有侍卫飞马来报,说上游水坝已经临时修复,这边留下一百禁军守卫便可,其余人回营休息。
      白玉堂将令牌交给奉百里绝焱之命留守河堤的落离,听说城东有不少人家被水淹了,便和担心自己而赶来的四位哥哥召集锦字号和陷空岛在京城的所有商铺,调集了一批粮食棉被,搭了粥棚和草棚,供受灾的百姓临时栖身。
      一切安排妥当,已近巳时,白玉堂把剩下的琐事交给其余四鼠,自己一人去了名居,还好名居地势高,没有受到洪水侵袭,白玉堂取了药粥,径自往开封府而去。
      轻车熟路的直奔展昭所居的西院,刚一推门进屋,白玉堂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屋里多了一个人的吐息。环目一顾,却瞧见床上躺着两人,他心里一惊,握紧画影上前几步,却见展昭被展曜揽在怀里睡得正沉,而展曜显是听到自己进门的声音,睁眼直望着他。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情景,白玉堂便忍不住不悦起来,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会在猫儿床上?”
      展曜本是担心展昭半夜会烧得厉害,所以便留在展昭房里跟他同榻而眠,展昭半夜睡得发冷,展曜便搂了他睡。瞧着白玉堂一脸勉强隐忍的不悦神色,展曜心里暗暗好笑,他自小就爱逗得白玉堂发飙,心里主意转过百千个,唇角一勾好整以暇的道:“我睡在我弟弟的床上,又不是睡在你白五爷的床上,你急什么?”
      “你……”白玉堂被堵得无话可说,“哼”了一声,强词夺理的道:“你怎么知道这不是白爷的床?这屋子有一半是白爷的,起来!”
      展曜瞧着眼前一身狼狈一脸怒火的俊美少年,悠然道:“这里是开封府,难不成白五爷也入了开封府,成了公门中人?”
      白玉堂见展曜得意洋洋的躺在展昭身边,顿时冒出一股想要挥剑砍人的冲动,若不是这家伙是猫儿的二哥,他早就……
      “唔……”展昭被两人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瞧见床前站着一道白影,知道是白玉堂,便半撑了身子起来,含糊的嘟哝道:“玉堂,你回来了?”
      白玉堂知道展昭对人虽有礼,但也向来疏离,见他能和展曜睡得这么熟,心里更觉不舒服,看了展昭一眼,将手中的药膳往桌上一放,负气出屋。
      展昭被白玉堂的态度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对昨夜的事并没有多少印象,此时还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茫然的看着白玉堂冲出屋的背影,唤了两声“玉堂”也不见反应,不禁诧异的望向还在他床上高卧不起的展曜,随即隐隐明白了白玉堂生气的原因,他是因为看到自己和二哥同榻而眠才不高兴的吧!这小气的耗子!展昭心里有些懊恼,二哥从小就爱逗玉堂,怎么如今都这么大了,还是乐此不疲?皱眉看了展曜一眼,展昭闷闷的道:“二哥,你怎么也不解释一下?”
      展曜懒懒的半靠在床上,似笑非笑的瞧着展昭,悠悠的道:“是你该给我一个解释吧?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我……”展昭哑口无言,自己和白玉堂的事他还真没有想好要怎么说,嗫嚅半晌,展昭干脆道:“我回来再跟你解释!”说着便起身,却又被展曜拽住,展昭有些着急,那耗子小心眼的很,自己若不去安慰一下,不定闹出什么事端,不由急道:“二哥——”
      展曜一笑,一脸无辜:“我又没说不让你去,不过,好歹披件衣服,你才退烧。”
      展昭知道自家兄长是故意的,但人家说话在理他也不可辩驳,只得接过展曜递来的外袍,套上便出了门。
      心急火燎的追出院门,却已不见了白玉堂的影子,展昭想了想,向府中原本给白玉堂的房间而去。
      走到门口,轻叩几下,屋内却没人应声,展昭无奈,只得推门不请自入,果见白玉堂抱臂窗前,一身白衣上又是泥又是水,也不去更换。
      展昭叹了口气,这人的脾气上来了,真是什么也不顾了。上前轻唤一声“玉堂”,展昭伸手拍上白玉堂的肩头。
      白玉堂肩膀轻轻一躲,甩开展昭的手,气呼呼的道:“白爷为你在堤上折腾了一夜,你却抱着你二哥在那芙蓉帐暖……”
      “什么芙蓉帐暖?你别胡说八道!”展昭实在是哭笑不得,明明是二哥搂着自己睡,到他嘴里就变了样啊!江湖人谁不知白玉堂冷峭孤傲,谁能想到竟也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
      白玉堂轻哼一声,不肯接话,也不肯回头看展昭,微一提气,竟要穿窗而走。
      展昭心下好笑,起了玩心,一手按上额角,微蹙了眉,低吟一声“玉堂”,身子也跟着一晃,伸手扶住窗台。
      白玉堂人已跃出窗子,听得身后的人声音不对,忍不住回头看时,却见展昭一脸难受的表情,立在那里摇摇欲坠,忙又掠了回来,伸手扶住展昭,急问:“猫儿,你怎样?”
      展昭敛下眉目,将笑意压在喉底,却忍不住身子的微颤。
      白玉堂感觉到他的颤抖,只道他难受的厉害,直吓得几乎白了一张俊脸,连声急唤,偏他越是唤,展昭的头埋得越是低,最后他忍无可忍将展昭的脸托起来,才看见那一张忍笑忍得通红的脸。
      “你这奸猫!”白玉堂气急败坏,转身便要走。
      “玉堂!”展昭忙拉住白玉堂,好言好语的哄道:“别气了。你明知道二哥爱逗你,何必非跟他较真?”
      白玉堂瞪他一眼,忿忿道:“白爷要跟你挤一张床,你整日里推三阻四借口一大堆,转眼却跟展曜那家伙搂搂抱抱睡得那么香……”
      “玉堂……”展昭实在是哭笑不得,自己不过是个二哥睡在了一起而已,他这算是吃醋吗?“我昨夜烧得昏昏沉沉的,哪里知道是和二哥睡在一起,况且,二哥也是为了照顾我啊!”
      白玉堂其实也知道自己这脾气发得没道理,但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实在让他气闷,看了展昭一眼,还是闷声不语。
      展昭微微一笑,将白玉堂拉到床边,道:“你也一夜没睡,赶紧换了湿衣,休息一会儿!”
      白玉堂撇撇嘴,闷闷的道:“我的衣服都在你屋里,我拿什么换啊?”
      展昭忍不住一笑,道:“那我帮你回去拿。”
      “哎——”白玉堂拽住展昭,探探他额头,感觉掌下还是微热,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拿。”
      展昭有点迟疑:“二哥这会儿应该还在我房里……”
      “笑话,他在又怎么样?白爷岂会怕他?”
      对着这么一只别扭的大老鼠,展昭也唯有叹气了。

      汴河的河道在之后几日之后又小规模的决了两次口,且是因为上游重修水坝而造成的,很快便及时的遏止了洪水的泛滥,让京城内朝野上下都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有完全松下来,更大的麻烦便接踵而至了——
      因为水坝没有修好,河道随时可能决口,故而城防衙门的人没敢让东西两街的百姓们回到自家去住,而是僻出善堂搭了棚子让人们临时居住,赵祯也拨下钱粮,并吩咐食水药物不可克扣。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聚在一起的百姓,不知为何竟接二连三的病倒,两天工夫便传染了一大片,京城之内,人人自危,谣言四起,说是赵祯这个天子失德,惹怒上苍,汴河这条向来寂静的河才会洪水突发,而完全算不上受灾的百姓们才会感染疫病,甚至有人传赵祯应退位让贤,才可保天下太平。这样的情况没过几日,城内便传出谣言,有人夜晚见到神秘的“幽冥天子”,次日病情便痊愈了,进而“幽冥天子,护佑万灵,身登大宝,天下太平”的歌谣也在京城内传的沸沸扬扬。
      情况甚为棘手,赵祯一边和八贤王、百里绝焱、包拯等人商量对策,一边忙派宫中御医前往百姓聚集的草棚诊治,所需药材都有求必应的拨下来,偏偏这次的疫病来的十分古怪,宫内御医几番会诊,得到的结果竟然不是疫病,而是中毒,只是一时之间查不出是何种毒药,自然也无法对症下药。赵祯在城中各处家派人手保护水源不被毒物污染,又命包拯暗中彻查此事,而没有解药,眼下能做的便是让患病百姓的病情不再恶化而已。如此一来,百姓们更是谣传不断,怨声纷纷,朝廷上也是一片愁云惨淡。
      就在朝中人人愁眉不展的同时,赵祯的圣寿之日一日日的靠近了,而辽邦的使臣也到达了京城。
      宋辽两国,素有不和。当初辽国设计诱得真宗身陷幽州城,金沙滩一役,宋军损兵折将不说,天波杨府更是折损了数员大将,令大宋大伤元气。自赵祯即位以来,两国边境上也是时有争端,小战不断,各有输赢,一直僵持不下。这次圣寿,赵祯虽发文四方,但也不过是走走过场,意思一下而已,却没想到辽邦竟真的大张旗鼓的派出使臣,携了寿礼,前来贺寿,并商讨边关战和事宜。赵祯本不好战,既然辽邦有修好之意,他便也想顺水推舟,图个一劳永逸,为边关百姓换几年安生日子。

      因是天子寿辰,朝中各部早就准备了起来,宫里各处都被装点一新,一派喜庆。照赵祯的意思,这次寿辰正好遇上汴河决堤的事,他便不想搞得太大了,但祖上传下来的“与民同乐,以示恩泽”的规矩却是不能破的,他也只能下令缩减支出,将其它的欢庆活动取消,只留下了在宫内设宴君臣同饮一项。
      展昭处理完一些公务,回到开封府西跨院自己的住处时,已过巳时。推开自己房间的房门,却见床上素帐低垂,某只耗子仍在高卧不起。
      展昭在心里腹诽一句,上前推推白玉堂,唤道:“玉堂,快起来,宫宴要开始……”话未说完,眼前人影一动,自己已被本应睡在床上的白玉堂一把将腰身搂住,随即稳不住身子的被压倒在床上。
      “白耗子,你又发什么疯……唔……”展昭薄怒的扣住白玉堂的手腕,但仍是晚了一步的被白玉堂吻上了嘴唇。
      好半晌,白玉堂才笑眯眯的松开展昭直起身来,冲着展昭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
      展昭轰的一下红了脸,朝着白玉堂肚子上给了一拳,翻身坐起来,骂道:“疯耗子!”再不理他,自行从衣柜里取了官衣,转入屏风后更衣。
      待他换好衣服从屏风后转出来,却见白玉堂仍是翘足靠在床上,不由皱了皱眉,道:“你怎么还不梳洗更衣,时辰不早了。”
      白玉堂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道:“赵小龙过他的生日,为什么要白爷去啊?和那一帮子无趣的老头坐在一起,会无聊死的!”
      展昭白他一眼,“既然不愿去,你为何答应皇上?”
      前几日赵祯便将白玉堂和展昭叫进宫去,让他们也参加宫宴,展昭自是一口应承,白玉堂犹豫半晌,最后也被赵祯一坛五十年的极品女儿红引诱的点了头。
      白玉堂自知理亏,无话可说,闷闷的瞧了展昭一眼,自去梳洗了。

      被白玉堂这样一闹,两人入得宫中,已是午时一刻,宫宴即将开始。展昭目光一扫,见八贤王,百里绝焱和百里惊然父子,包大人,以及自家二哥都已经就位了,心里又将白耗子骂了半天。
      “微臣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愿吾皇千秋永盛!”
      “白玉堂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处宫内是非之地,白玉堂虽对赵祯颇有些不服气的意思,但也不得不随着展昭行那叩拜大礼。
      “平身,两位何以来的如此迟啊?”赵祯含笑问道。
      白玉堂一听此言,心里就暗骂起来,赵小龙你分明闲着没事做,尽给白爷爷找麻烦。
      果然,赵祯话音刚落,旁边已有人叫嚣起来:“展昭,白玉堂,圣上天恩浩荡,特意恩准你二人入宫参加宫宴,你们居然来得如此之晚,分明是没把皇上放在眼里!”
      展昭一听这声音,就觉头大不已,这满朝文武惹了谁都好说,唯独这为庞太师,那可真是惹不得的主儿,一旦被他盯上,用白玉堂的话说,那便是狗皮膏药粘上身了。
      起身向庞太师躬身一礼,展昭不卑不亢的道:“太师之言,展昭实不敢当,只因公务耽搁,故而来晚,万没有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之意。”
      “你还狡辩……”
      “敬渊侯到!”御花园门口的司礼太监的喊声打断了庞太师的话,让在场的群臣都是一怔,这敬渊侯倒是有人听说过,但却没人见过,听闻是江湖中人,历来不和朝中之人来往,没想到今日竟也到了。
      白玉堂在听到“敬渊侯”三个字时,心里便乐了起来,这下展小猫惨了。
      而展昭却是全身一僵,目光瞟向坐在百里绝焱身边的展曜,懊恼不已,二哥怎么不提前告诉自己!自己瞒了爹爹那么多事,现在数罪并罚,恐怕……
      便在两人一喜一愁的同时,一人金紫蟒袍大步走了进来,见了赵祯竟不行三跪九叩的大礼,而只是单膝点地抱拳一礼,道:“臣展易玄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祯起身,亲自步下龙椅,扶起展易玄,笑道:“玄叔太多礼了,您是有旨见君不拜的,侄儿实不敢当!”他心里也是惴惴不安,很怕展易玄会因为自己只封展昭为四品护卫一事找自己的麻烦。其实若只是将堂堂无双展家的人封了四品护卫还好,最大的问题是展昭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几番受伤,他是自己的表弟,自己这个做兄长的显然没有护好他,万一玄叔真的恼了,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两人寒暄几句,展易玄便在八贤王和百里绝焱之间空着的矮几旁坐了,目光竟一丝都未曾往展昭身上落。
      自家爹爹的脾气,展昭自然是清楚的,自己若再不出面,恐怕就真的没有好果子吃了。念至此点,展昭也顾不得众目睽睽,走到展易玄桌前,一撩袍角,端端正正的跪倒在地。
      展易玄面带笑意,端起一旁内侍刚刚上的茶喝了一口,却不急着处置展昭。
      被展昭和白玉堂晾在一边的庞太师见赵祯如此礼遇展易玄,当即踏上一步,指着展昭喝道:“展昭,你又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竟然连敬渊侯爷都得罪了?”
      展易玄见庞太师对展昭这般大呼小叫,眉心便是一皱,看的展昭心里也跟着一紧,忙安抚道:“您别生气……”爹最见不得别人当着他的面为难自己,庞太师犯了爹的忌讳,怕是要倒霉了。
      庞太师却还不知自己正在捋虎须,仍是一脸得意神色,向赵祯道:“皇上,展昭失于自律,有失官体,他毕竟出身江湖,臣看他不适合为官,请皇上罢免他的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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