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谁染霜林醉》水墨清心

95、鼓上惊鸿

　　正式会晤的地点就设在林萧然的大营，位于宋辽两国之间的一片低洼谷地上，大约有十多亩地大小，四周有约两米高的天然土墙作为屏障，漠北风沙大，又是冬季，气温比较低，这里可以防风防沙，气温也相对高些。
　　嫣儿怕冷，所以林萧然命人在营地中央搭了一座能容纳百人的军用羊皮大帐，内生炭火，所以虽是冬季，账内也温暖如春，帐外又用帆布做墙围了一个两米高能容纳千人的院子，而会谈时间就设在晚上戌时，陌如玉还让宫女们准备了很多助兴的歌舞节目。
　　恰逢正月十五，为了创造节日气氛，夜幕降临后，林萧然让人把带来的红灯笼都点上，花灯初上，良辰美景，把酒言欢、会友谈心、其乐融融，灯火照亮了夜空，宫女们穿梭忙碌着，场面异常温馨热闹。
　　林萧然带着完颜雨嫣、慕容婷和陌如玉坐在主宾席，耶律宗真也带了四个朋友坐在贵宾席，大家把酒言欢，气氛融洽，慕容熙则坐在较远处，她要负责维系治安，因此林萧然也就随她……
　　酒宴过程中陌如玉本来安排了一些歌舞表演，带来的宫女中很多有才艺、会跳舞的，她特意让她们编排了一些歌舞助兴，谁知节目还没开始，就见有兵士抬进来一面大鼓，放在帐篷中间，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她看了看林萧然，从眼神里看出来也不是他安排的，正想叫个人来问问，就见慕容熙笑着走了过来，冲着林萧然抱拳为礼道：“王爷，今夜元宵佳节，王爷可愿见一见我大宋最美的舞者，跳最美的舞蹈？”
　　“哦？愿闻其详，由谁来舞？是大帅带来的舞者吗？”林萧然有些好奇地问。
　　“最美的舞者我倒是认识一位，不过要王爷允准，她才肯跳舞给大家看，不知王爷意下如何？”慕容熙笑着问。
　　“我允准？是我认识的人吗？不会是……玉儿吧？”林萧然转头看着陌如玉问道。
　　“怎会是我？我这腰比棒槌都硬，根本就弯不下去，王爷您又不是不知道？就不用拿我开涮了……”陌如玉笑道。
　　其实林萧然早就知道，陌如玉胳膊腿都硬，根本就下不了腰，当年教她‘三十六式擒拿手’的时候就知道，故意逗她罢了。莫非是嫣儿会跳舞？他看向了完颜雨嫣，那丫头赶紧摇头道：“我的腰倒是不硬，问题是从来都没学过跳舞，我从小光练武功了，这‘真哥哥’可以作证！”
　　“是呀，我能作证，嫣儿不会跳舞！”那太子赶紧帮衬说。
　　“那……”林萧然难以置信地看向慕容婷，就见那小丫头脸红了，不会是她会跳舞吧？这胖乎乎的小丫头一点儿都不像会跳舞的样子……林萧然还真没看出来……
　　就听慕容熙继续笑着说：“王爷可听说唐玄宗的梅妃最擅长跳的《惊鸿舞》？可想一见？”
　　林萧然道：“当然想见，唐玄宗曾当着诸王的面称赞梅妃‘吹白玉笛，作惊鸿舞，一座光辉！’，只可惜梅妃之后，此舞便已失传，无人会跳，后人只能凭想像去感悟了……”
　　“谁说失传了？我妹妹婷儿便会跳，而且会在大鼓上跳，青出于蓝，十六岁时惊鸿一舞，技压群芳，王爷娶了她两年，难道不知道？难道她都没给王爷跳过？那……岂不是太可惜了……”慕容熙叹息道。
　　“婷儿……你会跳《惊鸿舞》？”林萧然简直不敢相信地问道。
　　“我……会……就是跳得不好……好久没练了……”那小丫头低声道。
　　“你就别谦虚了，衣服我都给你带来了，快去换装……正逢元宵佳节，给大家跳个舞、助个兴，起码让王爷知道，我妹妹的舞技天下第一，他没有娶错人！”慕容熙笑着劝道。
　　林萧然也很想看看，就吩咐道：“婷儿，去换衣服吧，跳给我看看。”
　　慕容婷红着脸答应着去换衣服了，完颜雨嫣道：“我愿弹琵琶为妹妹伴奏助兴！”
　　“你会弹奏《惊鸿舞》？”林萧然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娶的都是这般才貌双全的美人儿，不知道多少人要羡慕死……
　　不一会儿，就听到完颜雨嫣的琵琶声响起，如泣如诉、悠扬婉转、沁人心脾……就见慕容婷穿着一袭明黄色淡雅长裙，墨发斜披如瀑，素颜清雅的面庞露着淡淡的笑容，出尘如仙、傲视而立、宛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视……她踏着乐曲的节拍曼舞而来，‘长鬓如云衣似雾，锦茵罗荐承轻步’，身姿极其曼妙，飞身跃上大鼓，轻盈飘逸、柔美自如……完颜雨嫣手弹琵琶，开口伴唱道：“南方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声音甜美悠长，意境深远……
　　伴着优美的歌声乐曲，慕容婷的长袖飞舞、纵身飞跃、美如仙子、宛如惊鸿……美目流盼，令在场的每个人都心跳不已，此时琵琶声骤然急转，她轻舞长袖，流水行云、若龙飞凤舞，娇躯也随之越转越快，忽然从鼓上翩然飞起，纤足轻点、衣袂飘飘，宛如凌波仙子，随着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方的绝世姿容，众人如痴如醉地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了呼吸……一舞终了，大帐之内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耶律宗真鼓掌赞道：“果然舞技天下第一，无人能及，王爷真是好福气，能娶到这样一位夫人！”
　　慕容婷飞身轻盈地跃下大鼓，躬身还礼道：“太子爷见笑了，我只是王爷的侧妃，完颜姐姐才是王爷的夫人，是我们王府的正牌王妃！”
　　“啊……咳咳……”耶律宗真被这个小丫头一句话噎的咳嗽了……
　　林萧然伸手把慕容婷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看着她，心里就喜欢的不得了，没想到这小丫头舞跳得这么优美动人，他觉得自己真是好福气，娇妻美妾享尽齐人之福，今生足以，别无所求……
　　那辽国太子貌似被酒呛到了，越咳越厉害，不好意思打扰大家，就走出帐外去咳了，又咳了好半天，完颜雨嫣面露担忧之色，林萧然便善解人意地对她说道：“你去看看吧，帮他倒碗茶漱漱口。”，完颜雨嫣点头答应着就出去了……
　　接下来就是陌如玉安排的歌舞表演，节目编排的不错，大家都很喜欢，看得很高兴，正在兴头上，林萧然就听到有人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吓了他一跳，声音是从他的座位后面不远处传来的，他转头一看，应该在隔壁帐篷，离他不远的地方，这时候已经有人也听到动静，出去查看了……
　　林萧然走出过去一看，那间发声的帐篷里亮着灯，有两个将军模样的人正瞅着自己，眼神有些怪怪的……他心中有种不祥的感觉，快走几步，进了那间帐篷，就看见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那是间供人临时休息的帐篷，里面有张床和桌椅之类的物品，只见完颜雨嫣和耶律宗真脱去了外衣，并排地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那架势就像被‘捉奸在床’了，有人堵住了他们两个，就等着他这个做丈夫的来‘捉奸’……
　　但林萧然不这么想，嫣儿离开他十天就会丧命，除非她疯了才会跟人‘通奸’，她若真喜欢这辽国太子，当初就可以弃他而去，以她的武功，没人拦的住，何必要等到内力尽失，命也给了他之后，再想跟太子在一起呢？除非她疯了……
　　所以只有一种解释，就是：有人陷害他们，趁刚才混乱，在大帐外出手暗算他们，然后扒掉他们的外衣，并排放在床上，等他来‘捉奸’，处置他们……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都想看看他会怎么处置他们……
　　他略思忖了一下，走上前去，伸手掀开了被子……他赌太子和嫣儿的人品，绝不会做出那种事，让他下不来台，果然嫣儿的内衣还穿着，虽然有些乱，却能遮住身体，本以为她是被人点了穴，凑近看却不是，像是中了毒、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来……他急忙搭她的脉门，感到脉息还算平稳，看来这毒只是为了麻痹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他才不那么着急了……
　　这是陌如玉和慕容婷等人都挤了进来，看到这一幕，都愣在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萧然温柔地轻拂着完颜雨嫣的脸道：“嫣儿，不用怕，我带你回家！”，说着伸手把她从床上抱了起来，就见有位将军模样的人挡住了他的路道：“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林萧然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我带我的王妃回家，还要跟你解释？”
　　“他们……他们这么不清不楚的，王爷您就不管？”那人貌似不相信。
　　“他们怎么不清不楚了？我看就没什么？你想让我怎么管？”林萧然讽刺道。
　　“他们这是公然给您带绿帽子，您一个大男人，一个王爷，难道还怕了辽国太子不成，难道就这么忍了？”那人继续契而不舍。
　　“我忍不忍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的王妃人品端庄，她是什么人我最了解，绝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我都不愿冤枉她，你又想怎样？”林萧然被他气急了，反唇相讥道。
　　“你……有你这么当丈夫的吗？”那人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又要争辩，就看见慕容熙走了进来，马上说道：“大帅，这件丑闻关系到宋辽的两国邦交，并不单单是平南王的家事，王爷就这么把人带走了，恐怕不合适吧？”
　　慕容熙想了想劝道：“王爷，不管怎么说您也是我妹夫，这件事也关乎着我妹妹的名声，我看不急在一时，王妃好像中毒了，咱们先回和谈大帐，趁大家都在，把事情搞清楚，把太医叫到那里去给王妃和太子解毒，您看行吗？”
　　林萧然觉得她身为大帅，说话做事也算公平合理，若就这样把嫣儿抱回去，恐怕就等于默认‘通奸’了，下回再想调查解释清楚也不太可能了，不如就依慕容熙，反正嫣儿和太子的毒暂时无大碍，正可以趁大家都在，等会儿帮嫣儿解了毒，再问问是谁下得黑手，于是就点头答应，抱着嫣儿来到大帐。大家也都跟了过来，太子也被两个他带来的人抬了进来，但好像也说不出话……
　　不一会儿，太医来了，给太子和完颜雨嫣号了脉，却说脉息正常，查不出中了什么毒，因此也不能以毒攻毒，开出解药，众人听了都有些愁眉不展……就在这时，林萧然就听见有桌椅翻倒的声音，抬头一看，大帐内有人摔倒在地……他猛然意识到那些人也中毒了，急忙屏住呼吸，防止自己中毒，却为时已晚，只觉得身体慢慢发软，嫣儿也从他的手中滑落下去，跌到了地上，他很心疼，却没有办法，试着运转了一下内力，并无大碍，却好像被卡在了，使不出力来，大帐里的人都纷纷倒下了，慕容熙、慕容婷、陌如玉……所有人都接二连三地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