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谁染霜林醉》水墨清心

82、如玉回归

　　“没错，我是陌如玉……我回来了！”那西夏公主道。
　　“可……可是……你的模样？”林萧然诧异道。
　　“我的模样？萧然哥哥，我跟你说过，我的世界里有高超的‘整容术’，只要我愿意，可以把自己整成任何想要的样子，只不过整容很伤身体，以前我也不屑用‘色相’去勾引男人，而今是那个害死紫凝姐姐的人迫使我这么做的……这个秘密只有你知道，我相信你不会告诉别人的，对吧？”
　　“但……但你要嫁给皇上？你要当皇妃？”林萧然简直不敢相信。
　　“没错，我就是要嫁给最有权势的人，嫁给当今皇上，利用我的色相去魅惑他，然后利用他的权势为紫凝姐姐报仇，所以，你不必担心，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纠缠你了，我这次回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紫凝姐姐报仇雪恨！”
　　“可你……你要报仇，也没必要……”林萧然本想说，你是笔境的主人，你要报仇也不必这么费事儿，直接杀了那些敌人不就结了，干嘛还要如此整容，伤害自己的身体呢？还要如此处心积虑地嫁给并不喜欢的皇上？如此付出，简直匪夷所思……
　　陌如玉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凄然笑道：“以前我太幼稚，一直都以为爱情就是我的生命、就是我的全部，等我眼睁睁地看到紫凝姐姐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才明白亲情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才明白原来我‘爱她远胜过爱你’！我对你的不是爱，只是迷恋，而我对紫凝姐姐的则是对家人般的爱恋，可等我明白的那一刻，却为时已晚，已经永远失去她了……
　　人生就是这么可笑，我们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真正追求的是什么？就像你本来拥有这世上最秀美、温柔、贤淑的妻子，却选择漠视她；而我本来拥有她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却选择苦苦追寻你，把她对我的关爱当成理所应当的，直到我们都失去她的那一天……
　　紫凝姐姐是为我而死的，不是吗？如果没有她挺身而出，为我顶罪，我早已死在这笔境世界里了，不是吗？你明明知道，却不告诉我，直到我回了家，才知道事情的始末！她是你的妻子，因‘爱屋及乌’而善待我，我没有兄弟姐妹，从小到大饱受孤独寂寞之苦，是她给了我从未体会过的亲情和友谊，最后用的生命保护了我，不是吗？所以，你跟我都是大傻瓜，我们曾经拥有这么美好的亲人，却选择无视，直到有一天那个善良的女人为我们死了，而且死的那么惨……我才发现，原来我错了，我‘爱她远胜过爱你’！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如果可以代替，我宁可死的是我自己或者是你，也不愿意她就这么死了，你明白吗？你的爱情对我来说是虚无缥缈的，但紫凝姐姐给我的亲情却是实实在在的，可惜等我明白，已经失去她了，再也得不到了……
　　我现在才明白，爱本应是双方面的，我对你的不是爱，只是迷恋和单相思，只是粉丝对偶像的追求和痴狂；而你对我的也不是爱，只是因我陪你跳崖而产生的感恩和怜悯，你我之间根本就没有爱情，从来都没有过……而紫凝姐姐尊你敬你、知你懂你、疼你爱你，对你的无私付出和不求回报才是真正的爱情！………萧然哥哥，我不知道你是否明白？可惜当我明白的时候，为时已晚……
　　你跟我一样，都太自私！心里只想着自己的‘小情小爱’，只在乎自己内心的感受，从来都没在意过她的想法！只有紫凝姐姐是无私的，她直到死的那一天，心里都装着国家、民族、亲情、大义，她到死那一天心里还惦记着咱们两个，这就是咱们跟她的差别，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
　　所以，萧然哥哥，我想跟你说的是：从今往后，我不再爱你了，我不再迷恋你了，因为我对你的爱和迷恋害死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紫凝姐姐；若不是我痴缠你，跟着她去了西北大营，也不会轻易地被人所骗，犯下所谓‘盗窃虎符’的大罪，也就不会连累紫凝姐姐为我顶罪而死！所以，从今往后，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为她报仇，为了这个目的，让我干什么多可以，受多少苦都可以，哪怕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说到这里，陌如玉已经泪流满面。
　　“你找到那些害死凝儿的凶手了吗？”林萧然问道。
　　“我跟你一样，现在还找不到那些狡猾的敌人，为了自保，我需要‘西夏皇妹’这个身份，即使再被陷害，犯了天大的错，大宋皇帝也会看在我皇兄的份儿上，从轻发落，最多把我遣送回国，何况此次前来，我做了充分的准备，一定会万分小心，再也不会上当了，所以你不必担心！”
　　“原来……连你也看不到那些敌人是谁？”林萧然有些意外。
　　“没错，但我可以想办法把他们逼出来……”
　　“什么办法？”
　　“不用急，慢慢来，时间长了，他们憋不住了，自己就会出来了……”陌如玉说得很有把握。
　　林萧然不能确定陌如玉是真的不知道敌人是谁？还是知道了，却不肯跟他说，反正她此次回来，没那么简单，希望她不要过激，迁怒与人……她是笔境的主人，把她惹急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当年她母亲警告过，所以还是先稳住她再说……
　　“那……你打算怎么做？”林萧然问道。
　　“没打算怎样，今天就打算问你要两样东西……”陌如玉淡淡地道。
　　“什么东西？”
　　“我要以前送给你的那条项链和那把宝刀！”
　　“哦？……”林萧然才想起来，那把刀他带在身边十五年了，从未离身，今日觐见公主，不得携带兵器入内，就把它放在门房了，那条项链他一直带在身上，从未取下来过，所以他伸手摘了下来，走上前去，递给了陌如玉……
　　陌如玉站起来伸手来接，似乎身子不大好，没站稳，又晃了晃，林萧然赶紧伸手扶住她，顺手搭上了她的脉门，然后他的脸色变了：“你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陌如玉叹了口气道：“他们划花了我的脸，毁了我的声带……我总不能顶着一张‘破相’的脸在家里哭吧？我要整容，给自己一张迷人的脸，其实我挺喜欢原来的脸的，虽然不好看，却是我自己的，可被他们毁了……”
　　“可你的身体？”林萧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身体？……我算是看明白了，男人都好色，要想征服他们，再贤惠也没有用，只有靠色相，我以前的身材长相都很一般，所以怎么都搞不定你！”
　　“我……”林萧然很想反驳‘不是这样的’，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该从何说起？
　　就听陌如玉幽幽地道：“我把手和腰整的跟紫凝姐姐一样了，因为她的手和腰身是世上最美的！身体的其他部分也是按照最美的女人整的……你放心，我对你已经没兴趣了，我把身体整得不比莫玉瑶差，却再也不想搞定你了，我要搞定的是你那表弟、当今的皇上，我这样美的身体搞定他足以……”
　　“可是……你的身体根本撑不住！”林萧然伤心地道。
　　“没错，我身体的机能已经破坏殆尽，我本来158cm的个子，要达到现在的168cm，身上要打多少钢板和钢钉，你知道吗？我本瘦弱娇小的体格，要想成为现在这样丰满的样子，需要添充多少胶质和异物，你知道吗？我已经把自己的身体补成了‘破布娃娃’，而今，每走一步，就好像走在刀尖上，非常地疼，可我不在乎！
　　刚做完整形手术，我一天都没休息，就赶回来了！经过了两个多月的长途跋涉，才到了汴梁……给我做手术的人说，我这个身体撑不过三年……我则认为，三年足够了，只要我报了仇，就永远离开这里，再也不踏进笔境一步！陌如玉的身体本不是我的原身，损坏就损坏了，我不在乎！”她的口气很决绝。
　　“你没必要这样，即使你不来，我也会为凝儿报仇的，我想你知道！”
　　“我知道，你虽聪明，敌人却太狡猾，以你的能力，不一定能找到他们，也不一定能报得了仇！但我志在必得，我回来就是保证‘大仇得报’！至于代价，就是报仇之后，我的身体也毁得差不多了，就要死了，再也来不了这个笔境了，再也不会来烦你了，你尽可以安安生生地过你的日子，再也看不见我了，不正是你所期盼的吗？”
　　“我……”林萧然本想说，那并不是他所期盼的，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或者根本就不能说，因为他答应过她母亲，就是想办法让她离开笔境，回到家……
　　“我……我可以帮你疗伤！”，林萧然好不容易才想到了这句可以说的话，他接着说：“玉儿，请允许我为你疗伤！”
　　陌如玉看着他，本想拒绝，心里又盼着靠近他，虽然不断地骂自己没出息，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还是忍不住地点了点头……就见林萧然从怀里拿出一小瓶药，对她说：“每天早晚各一粒，饭后服用，我每天下午用内力来为你疗伤半个时辰，虽然不一定能治愈你……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死！”
　　陌如玉定定地看着他，又机械地点了点头，于是林萧然用右手的手掌抵住了她的后心，将浑厚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渡了过去，帮她疏通损坏的经脉和内息……陌如玉靠在他的身上，觉得自己的身体特别的温暖和舒服，再也没有那种麻木、酸痛和冰冷的感觉，看来林萧然的医术真的很好，内力也正宗，真的能帮她疗伤……
　　其实，陌如玉对林萧然的感情是复杂的，她恨他，恨他当初对苏紫凝的死不闻不问，同时还是摆脱不了对他的眷恋，虽然她也知道，自从整容之后，她跟林萧然之间就再也不可能了……目前她要考虑的是如何赢得皇上的心，然后利用皇上的权力为紫凝姐姐报仇，而不是跟林萧然之间的儿女私情！
　　何况，她也知道林萧然是铁石心肠，一般的女人根本打动不了他的心……他不好色，或者说他根本不好一般的女色，一般的女人根本就不入他的眼，这世上能入他的眼的只有百花谷大宅里的人间尤物莫玉瑶，还有跟他青梅竹马的上官菲儿，其他的女人他根本不屑一顾，宁可‘做和尚’，也不碰她们，包括苏紫凝……这不知道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半个时辰以后，林萧然松开了手，对陌如玉说：“明天疗伤的时候，最好找个舒适的地方，你我都可以盘腿坐下，这样血脉会循环地更好些……”他心想，在陌如玉吃完那些药之前，他会想办法再配一些，但药材的原料比较珍贵难寻，即使皇宫大内也不一定能找齐，他要派人到外地去采买，无论如何他都要治好她，不会让她死的！
　　“好……”陌如玉应着，只觉得浑身通泰、病疼一扫而光，内力疗伤的效果真的比电脑治疗强很多，看来林萧然没有骗她，她不会只活三年了，人都怕死，她也不例外，只不过当初为了报仇豁出去了，如今能不早死当然更好，尤其不用每天在疼痛折磨中慢慢死去……
　　“明天下午申时我会再来，届时会把你的刀也带来……”说完林萧然就告辞离开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陌如玉心里还是忍不住欣赏和眷恋，看样子艾米说得没错，林萧然是她命里的魔星，今生除非离开笔境，她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他的魅惑，或者说林萧然根本就不屑魅惑她，是她自己总是忍不住折服于他的‘绝世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