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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初次约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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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还未亮易文卿就起床了,她把热牛奶倒进锅里小火加热,趁这个间隙很快的冲了个淋浴。
她换上一件珍珠白的真丝过膝连衣裙;套上几乎看不到颜色,薄如蝉翼的长筒丝袜;鞋子是易父托人从巴黎寄来的银色玛丽珍鞋,三厘米高的粗鞋跟,鞋帮子上用金子熔了两个小字母:YI。
脖子上套着三股圆润的珍珠项链,长短不一,直垂到胸下;没有装饰的简朴的深口帽挂在衣帽架上,随时等待着被取下。
只要明楼一个电话打过来,她就戴上帽子,欢欢喜喜的出门了。
易文卿忐忑不安的在电话机前踱着步,偶尔拿起抹布把电话机擦得更亮了一些。
她猜想着:今天明楼首先要处理公务,或许还有发布会,吃完午餐之后说不定有空。他要带我一起用餐吗?还是吃过饭再过来?也许只是打个电话……
易文卿闷闷的想着,吃着自己前一天做的没吃完的戚风蛋糕,并着沾满奶油的草莓,看着书就磨磨蹭蹭的过了几个小时。她看了看钟,快到中午,电话机还是什么响动都没有。
明楼的电话是七点钟打来的。
易文卿正困的紧,听见电话响,那股浓浓的睡意也散了,窗外的天已经暗了。
“喂。”
“电话来的晚了些,临走时又被一点公事绊住了,”明楼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刮着易文卿的耳朵痒痒的,“你下楼来。”
易文卿像一只活泼的小鸟一样飞下楼去,车子正停在楼下,光明正大的,也不怕别人认出他的车牌号。
阿诚替她拉开车门,她道了一声谢。
“明先生要我来接你。”阿诚说。
“劳烦了。多谢阿诚先生。”她诚挚的说。
阿诚粲然一笑,这个女孩子恐怕以为是自己在其中帮了大忙,才让明楼对她上心的。
西餐厅人不多,明楼坐着等,一边看起报纸来。
易文卿顺着侍者的指引,在明楼对面落了座,他才收了报纸。
“明先生。”即便昨天晚上已经抱过明楼,但易文卿还是有些紧张。
“想吃什么?”明楼问,侍者把两份菜单放到两人面前。
易文卿拿起菜单随意翻了翻,早就听说这家餐厅配菌菇酱汁和奶酪的牛肉饼味道好,今天却看见上面早早地写了两个字“告罄”,于是滑到下一页。
她吃不了多少,今天穿的裙子又紧,看着菜品之后标注的克数,点了最小分量的羊排。
明楼只是喝着高脚杯里的红酒,看着她笑。
“明先生,您笑什么?”易文卿把菜单递给侍者,脸红得发烫。
“在法国的时候我也做饭,下了课路过西点房买一只面包,夹上生火腿和加了黄油、牛奶的炒鸡蛋,就算一餐。”明楼兀自说。
“做饭?”易文卿多喝了几口酒,精神松懈下来,问他,“做给谁吃?”
“小弟明台,”明楼说,“他连着吃了一星期,再也不吃了,还怪我厨艺不精。”
易文卿笑出了声,声音甜脆又轻微,像是咬着苹果听出的脆生生。
这时一个影子由上覆下,一个穿着黑色便装,相貌有些丑,牙齿参差不齐的男人点头哈腰地冲明楼打招呼,“明长官,想不到在这里见到您。真是巧哇,我说这家店怎么突然亮起来了,还以为灯泡亮得够多呢。”
来人正是梁仲春。
“听说这家店是梁处长开的,自当光顾一下。”
“明长官大驾光临,属下真是激动万分。这家店是岳父大人临走之际留下的产业。属下平时在76号忙得脚不沾地,都是夫人在管理。今日孩子有些闹腾,夫人在家照顾孩子,不便来此,属下就代她看一看长辈留下的产业。”
“梁处长舍小家为大家,政府就需要梁处长这样的人才。”明楼仍然笑着,笑容在梁仲春看来有些莫测高深。
梁仲春鞋尖一并,朝明楼敬了个礼,“属下哪比得上明长官日理万机,这才是真正的三过家门而不入啊。”
梁仲春敬礼的阵仗实在是有些大,明楼压压手,示意他不必如此。
“长官放心,不是属下夸口,这家餐厅的私密程度那是极高的,”梁仲春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易文卿,“不会有人管不住嘴巴。”
明楼笑着,眼神暧昧的看向易文卿,“只是带个小姑娘来吃饭,也不必有谁知道。”
梁仲春自是心神领会,“属下明白,那属下就不打扰长官的兴致了,长官您慢用。”
“梁处长慢走,我就不送了。”
“不敢不敢,长官留步。”梁仲春点头哈腰地笑着后退。
三楼清净的很,不知是不是为了故意保证客人隐私,空间设计上多了许多奇思,梁仲春从明楼处出来,碰上了在一个花盆前抽烟的阿诚。
“唷,阿诚先生。”梁仲春打着招呼。
“早就听说这家餐厅是梁处长开的,今日一见,果然极有格调。”阿诚夸赞。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我那老丈人请人设计的。”梁仲春话头一转,“阿诚先生怎么不进去用餐,就在这儿待着?”
“梁处长,”阿诚埋怨地看了梁仲春一眼,若有所指的说,“没看见明先生在里面泡妞吗,我怎么好去打搅。”阿诚叹息一声,顺手把烟灭在花盆里,靠在墙壁上,“我就是个开车的。”
“里面那个真是明先生女朋友?那汪曼春汪处长?”
阿诚使了个眼色,梁仲春立马意会。
“啊,我懂了。”
“你小点声!”
梁仲春捂住嘴巴,四处张望了一下,看见没人,于是放心大胆的说:“明先生真够可以的,没看出来啊,长官就是长官。”
“你嘴巴管严了。”
“我知道我知道,”梁仲春打着包票,他素来和汪曼春不对付,此刻知道这个消息倒是有点幸灾乐祸,“不过,也不怪明长官,魅力在那里嘛,又哪里挡得住,”他假惺惺的说,“汪处长就是脾气大,性格坏。看看里面那位,又年轻又漂亮,我要是明长官,我也喜欢她。”说完这话,梁仲春急忙解释道:“阿诚兄弟,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啊,可不敢给明长官说。”
“明白。”阿诚拍拍他的肩,“不用放在心上。”
得了保证,梁仲春放下心来,注意起阿诚来,“我看阿诚兄弟你这状态不大好啊,谁惹你不高兴了?”
“我们这种人,又哪里有人关心高兴不高兴,左右是跟在别人尾巴后面做事。”阿诚语带讽刺。
梁仲春脑袋瓜子灵活,知道阿诚是在抱怨,“阿诚兄弟啊,你还是多留点自己的时间。”
“梁大哥,”阿诚顺势改了口,“你有什么做生意的买卖也关照下老弟,我这些年没攒下什么钱,今后可是要攒些老婆本,不然一条光棍打出头,又有什么意思。”
“阿诚兄弟,你这就妄自菲薄了,你一表人才,政府办公厅可找不出第二个,多少大姑娘巴巴儿地求上来。”梁仲春说道。
阿诚叹息一声,看见不远处一个旗袍女子朝这里张望,那女子注意到阿诚的目光,立马背过身去。
“梁大哥,找你的吧?”
梁仲春闻声而看,那正是他养的外室。
“不认识,”梁仲春斩钉截铁的说,“没见过。”
“梁大哥,”阿诚带上坏笑,“这就不诚实了吧。这女子的外甥可在四处炫耀有个在76号做官的处长舅舅啊。”
梁仲春听到此,背心冒出一片冷汗,那个兔崽子,他在心底骂道,回去要他好看。
“梁大哥你也别怪小弟,小弟那天约了女伴去喝酒,你那外甥出言不逊,叫小弟教训了一下,并且——”阿诚卖了个关子,等到吊足梁仲春的胃口,继续说道,“并且叫他不许在外以你的名义招摇过市,政府官员岂是他能污蔑的。他当时叫饶,也不知之后会不会在哪个路口把我拦住套上麻袋打上一顿。”
“他敢!”梁仲春脱口而出,“他要是敢,胳膊给他卸了!”转而放缓声音,“阿诚兄弟啊,你可真是救了我的命了,打得好!这小兔崽子是怕我活得长啊。回去我就教训他。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可不得了。”
“梁大哥,不必放在心上,男人嘛,都明白。”
这头梁仲春和阿诚聊得投机,另外一头,明楼那边已经换了一个话题。
“功课还学得好吗?”
“老师还夸奖我呢。”
易文卿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句话让她看上去像个在明楼面前讨要表扬的小孩子,愈发显得幼稚。
明楼却笑了,“我要是你的教授,也会夸奖你。”
这场约会结束的很快,明楼把易文卿送到楼下才重新坐回车里。
阿诚从后视镜里看着他,递来一张干净白手帕,说:“大哥,梁仲春上钩了。”
明楼接过手帕,对着镜子擦拭嘴唇和下巴,那里糊得红红的一团,全是易文卿的口红。
“梁仲春这条鱼,要等鱼钩死死嵌进去再收线。”明楼说。
阿诚笑,打着方向盘,“明白,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