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明镜死里逃生乱点鸳鸯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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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叮铃铃。
《晶报》报社主编案头上电话机响个不停。
“喂？”主编拿起电话，“要撤稿？”声音陡然高了八个度，“那怎么行？那怎么行！”
近日明氏企业董事长明镜在火车站遇袭之事成为上海报界关注的热点，财经报关注明氏股价，评论人撰稿探讨财政部部长明楼管控经济的手段；新政府下辖的报纸只略略一笔带过，依旧宣扬汪主席最高指令。
《晶报》辟了一个新专栏 “豪门恩怨”连载小说，日日更新，已出了三天，第一日简单交待沪上豪门望族背景，当下这类小说算是畅销，别的报纸也有讲百年恩怨的，所以并未激起什么水花。主编成竹在胸，第二日便紧凑安排剧情，出了“不务正业小少爷流连花丛，铁血手段继承人官运亨通”，这会子便有人疑心是故意影射，剧情像是真的发生过，再细想想，便猜是讲明家。第三日“官情纸薄，红颜殒命”一出，这是讲明楼与汪曼春了，更印证猜想，《晶报》一夜间订阅量大增。第四章早备好，订阅量激增，之后便要故意拖沓剧情，主编得意洋洋，谁知一个电话打来，像白日里的惊雷。
电话那头说道：“政府办公厅那里下的命令，今后把这个专栏撤了。”
主编急道：“第四章都在印了！”仿佛是想抓住一线生机。
“印了就烧了。”电话那头说道。
主编道：“机会难得，近些日子的订阅量就靠着这个专栏了，这么好的机会，文笔也是了得……”
电话那头打断说：“要命不要？你不要我还要。”他压低声音，“再不撤我们都得遭殃。”
“哪里就触犯他们的逆鳞了？”主编还要做解释。
电话那头冷笑一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在讲谁，平日小打小闹也就算了，这次是上头直接下命令了。赶紧撤了。”说完便挂了电话。
主编木木然端坐，好半晌，才认命似的叫实习生去通知。
“车子早运走了！”实习生兴致勃勃的说，“今日凌晨印刷厂就开始印，订阅量高么！大家便一鼓作气，”他擦着手上的油墨，“这会子报童都该拿到手了。”
主编仿若被抽了筋骨，念叨着完了完了。
原本只是及时撤掉栏目的事，几日后，拥有“小报之王”称谓，已办了21年之久的《晶报》停刊，此是后话不提。
*
明镜做了一个梦，她抱着明台的骨灰盒站在空无一人的火车站台，四处张望。紧接着，鸣笛响起，火车站一下子喧闹了起来，枪声和人群抱头鼠窜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来。
明镜觉得这又好像不是梦，她能闻见硝烟的味道。有人从她手里抢过明台的骨灰盒，那人并不知道骨灰盒里装着火药，她眼疾手快地拉着明楼倒下，护在他背后，一队日本宪兵鬼魅似的冒了出来加入枪林弹雨，她只觉得背心突突地疼，像是一两颗子弹卡在了肩胛骨，她痛得几乎昏死过去，挣扎着冲明楼说：“活下去！”
“大姐！……大姐！”明楼的声音近在咫尺。
明镜睁开眼，天花板一片雪白，刺得她脑仁疼，她复又闭上眼，朦朦胧胧听见一队匆匆的脚步声靠近，她再度没了知觉。
“大姐刚刚是醒过来了的。”明楼站在病房外，等着里面随时传出消息。
“大姐吉人天相，一定没事的。”阿诚说道。
明楼他站起身，有些步履不稳，阿诚伸手扶了他一把，明楼掏出手帕擦了擦汗，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就要往外走。
“丢了三十节车厢的生铁，横田笃新官上任，需要个解释。”明楼说。
“大哥，我和你一起去。”阿诚说。
明楼点点头，冲一旁哭得一抽一抽的阿香说：“阿香，你留下来照顾大姐，一有什么情况立马来政府办公厅找我，我留下一队人保护你们。”
“是，大少爷。”阿香止住了哭声，信誓旦旦的说。
明楼转过头吩咐陈秘书，“再加派警力把守在病房外，我从不滥用职权，”他扯出一抹苦笑，“这回，他们杀到我头上来了。”
明楼和阿诚刚走出几步开外，就遇上了特高课的山口一郎。
“明长官。”
“山口君，横田君叫你来的吗？正好，我正打算去见他。”
“横田君对明长官家人的遭遇表示遗憾，中日友好医院的专家随时待命，明长官可以在这里先陪着家人再去办公厅不迟。”
明楼心下了然，“那就多谢横田君了。”
正在此时，病房门打开了，医护人员鱼贯而出，一名医生摘下口罩，说：“病人已经醒了，只是一时不太适应，没有大问题。”
明楼终于露出笑容。
“大姐。”明楼握住明镜的手，声音里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我没死。”明镜说。
“大姐您别说话，多休息。”阿诚在一旁抢着说。
“对，大姐，少说话。”明楼附和道。
明镜看了他一眼，“说了这几句我就休息。我跟你说过的那件事，还记得吗？”
明楼有意躲过去，说：“大姐，我们先休息，少消耗点体力。”
明镜冷哼一声，微微抬手，“医生给我输着营养液呢，耗什么气？那件事，你答应还是不答应，你忘了我就再跟你说一遍。”
一旁的阿诚看得一头雾水，他找个理由把阿香支开，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明镜接着说：“那家的小姐我相看过了，最是端庄大方，万家世伯的二女儿，二十五岁，年纪大点没关系，你这种机关算尽的人，我倒怕你配不上人家。”
阿诚听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大姐这是要给大哥找媳妇了，他下意识看向明楼，明楼面无表情。
“大姐，我们时间还长，之后再谈。”明楼好言好语地哄道。
“你等得，人家姑娘等不得！”明镜斥道。
明楼看得她动怒顿时什么都不敢说了。
明镜的语气渐渐缓和下来：“火车站台上的事，我一度以为自己回不来了，恍然间想起，还没见你结婚，也没见明台……”她不再说下去，唯恐隔墙有耳，只是担心小弟此去延安是否一切安好。
良久，明镜才说：“你要是心里有我这个姐姐，就和万家的小姐订婚，下下个周就有黄道吉日，趁早办了也给我冲冲喜。”
明楼听到“冲喜”二字才面容缓和下来，他自是不信冲喜这一说的，但眼下即使他不信也不能挑明了说，只要明镜心中有个念想，他也就将错就错。他看着明镜渴求的目光，才说道：“好。我答应了，大姐。”
明镜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拍着他的手说：“别怪大姐替你包办了，你挑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明镜顿了一下，像是想起死去的汪曼春，只觉得恶心和晦气，她继续说，“你每天想着算计别人，何时想得到自己的生活，姐姐也是想有个人照顾你。万青玉万小姐对你喜欢的不得了，你这么个人，怎么受得起别人的青睐。”
“我知道，大姐，您不容易。弟弟不会让你失望。”
“这就好，”明镜喜笑颜开，冲一旁的阿诚说道，“阿诚，你也是，快点找个人结婚！”
阿诚一脸茫然：“关我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明镜死里逃生乱点鸳鸯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