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 ...
-
因为大家都有些事情要做，嬴合更是还要去进行夜巡，是以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和苏琋讨论一下伙食问题。
又随意聊了几句，三人便分开各做各事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嬴合就发现又下雪了。
这不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从一个多月前开始天气骤冷，那雪花就零零散散的开始落下了。只是那时候刚刚入冬，雪撒下来还没来得及铺满地面便化开了去，断断续续的。
如今来看这场雪，倒是今年为止最大的一场了。再加上北方特有的朔风，就嘶吼的更加厉害。
所以嬴合一出帐就被风雪糊了一脸。
嬴合：“……”
抬手把脸上的雪块抹去，嬴合又倒回营帐里面把躺着不肯起来的家伙一个个的踹了一脚。
“起来！都快起来！要赶不上操练了！”
其他人都哆哆嗦嗦的把被子一卷，全做听不见。像卫途和孙季这样的壮汉还好，只在一边不停的呵着手，李果这类人就不行了。
“冷啊，这天怎么突然这么冷啊……”有人蒙着头，在被子里闷哼。
“你们都没我大呢，怎么还没我能熬？”嬴合道。其实他这算是在说风凉话了，从咸阳里出来的时候他们带了不少东西，其中御寒的皮草就有好几件。现在嬴合衣服里面就套着一件贴身的小皮衣，自然是比他们能抗。
“真的是，这气候变得也太快了。我婆娘变脸都没这样快！”有人说道。
边絮絮叨叨着，边有人在嬴合的催促下起身。
“点卯马上就要开始了，要是你们不起来，到时候自然按军法处置！”
军里的规矩当然大，还流行连坐，一人犯法全队并罚，所以要是有人因为拖拉导致了全部的人在这大雪天的受了惩处，那他也不必在这大帐里混了。
随着点卯鼓声的响起，嬴合一行人一个个的都到了操练的围场上。
按着队列排好，拿起长矛横握，开始一下下的劈刺起来，嘴里还时不时的“呼，哈”两声，吐出的热气在空气里马上便凝结成雾。还有成片的大雪，夹在天地之间，迷花人眼。
“这赵合还真卖力啊，难得见到肯吃苦不吭声的世家贵子了。”操场的高台之上，有个身着黑衣套着盔甲的将军感叹。
他也是这边军里有地位的副将了，还是蒙恬的老手下，虽然不知嬴合真实身份，却也知道他的特殊性。
旁边的郑巳就咳了一声，道：“这十来岁的小子，胆子能大到哪去，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哪还敢抱怨？再说了，那个子弟营里出来的哪个不是官爵之子，也没见他们抱怨，怎么就他显眼？”
“那是你没见过以前那些子弟兵的德行，娇纵惯了，成天闹事，没被打死都算好的！”将军伸手捋捋胡子，“现在这批新兵不错，没多少娇儿郎了。我听说好像是在子弟营里的时候被这个赵合刺激的？”
郑巳连说不晓得。
“啧，这小子精气神的确不错，也不知道他那把子力气怎么来的？明明也就十四岁。”将军继续赞叹，“我刚刚仔细瞧过了，那小子还有点面熟，挺合我眼缘的。你说我要不要让他来给我做个亲卫？”
郑巳推脱：“那些事你得跟王将军商量商量，反正我也只是听命令给他点照顾而已。”
黑衣将军也是随口开的玩笑，砸吧砸吧嘴也就把事情带过去了。
嬴合又没有顺风之耳，自然不知道在高台上发生的关于自己的对话，他现在全身精力都放在了自己体内的感觉上。
半个月前，就在嬴合在晚上照旧练功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身体里面多出了一股奇怪的极为细微的气流，每当他把那功法练了一遍，那气流就跟着在他身体里面顺着经络转了一圈，又疼又痒的。半个月过了，这气流竟还在缓慢的变大！
自打怪梦事件过后，嬴合就对这些非正常的东西有些敬而远之的意味，他已经停练了那门功法，也没再感到过那股气流，提起的心渐渐放下，结果今日一训练，竟然又让它靠上来了！……
嬴合的鬓角都在这样的天里渗出了些汗，一半是因为紧张，另一半却是因为那气流。
气流每在身体里面游走一遍，就会带走点寒意。军队的不来练又不准中途停下，嬴合只能忍着一遍遍的挥舞长矛，劈、刺、冲、扬……
没等气流转几圈，嬴合就寒意全无，小腹处甚至还升起了丝丝暖意。
一次操练完，那汗珠子都下来了。
鼓声再响，新兵们开始解散退出。
嬴合抬袖擦了擦脸，双唇紧绷，目色深沉的不知在想什么。
﹉﹉﹉
“这几天你是怎么了？”苏琋问。这天气愈发寒冷，苏成也受不了发了次热，戍边辛苦人人知道，这也让他们更加担忧嬴合。前几次的见面，苏琋敏感的察觉嬴合的面色不太对，可看上去又不像身体出了问题。
嬴合摇头：“没事，那么多人看着我，怎么还会有事？倒是你和苏先生怎样？这大雪寒冬还能熬吗？”
苏琋道：“也不难过。文书官办公的大帐里会烧柴火，帐篷又厚，吹不进风的。”
“唉……”嬴合叹道，“要是在咸阳，我就能去郊林里猎几张皮子了，穿着也暖和。”
“会回去的，你急什么？”苏琋笑道。“你近日的神情真的有点有点不对劲，究竟怎么了？”
“刚不是说了吗？我没事啊。”
“我跟你一块儿长的，你说什么话我会不清楚吗？你别骗我了。”
嬴合纠结万分。上次怪梦造成的结果确实吓到他了，现在这事还切身实地的发生在了他自己的身上，谁能预料会又怎样的后果？
“我这几天……”嬴合没敢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尽挑着不要紧的说，有些地方也是一笔带过。
苏琋眉头越皱越深，“那，你有感觉到什么不好吗？”
“这倒没有。”嬴合想想后摇头，“它就是给我涨了力气，冷的时候给我暖暖身子，没见坏事。”说着他还笑了，“你别想太多，咱们既然到了这一步，老天就不会让我轻易死的。死了多没意思啊。”
苏琋垂眸不语。
嬴合试着去碰碰他的手，发现苏琋没有拒绝后迅速把他的手握住。“别担心，不会有事的。那怪东西我不练了，不练了就没事了。不要告诉两位叔叔了，大家都忙，我就不添乱了。”
这还是那天之后嬴合第一次和苏琋的亲密接触，激动的他手心冒汗，就连心上阴霾都散了些。
可苏琋马上就把手抽回去了，嬴合脸上咧开的笑都没得及收回去。
他一下子就僵住了。
苏琋拢手回袖，露着平常那样温柔漂亮的笑容。他道：“小公子是我等希望所在，怎么可以这样随便？”
嬴合只觉手脚无措。两人是从小的玩伴，私底下才不会这样客气的说话，可现在……
嬴合紧咬牙肉，用指甲掐了手心好几下才冷静下来。
其实有时候把事情说破了就没什么了。
可关键在于说不破，也不敢说破。
现在前路未明，嬴合没那胆子说破。在这段历史洪流里苏家父子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物，要是失败了随便躲一躲就没事了，嬴合自己不行。当乱世到来的时候，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敌人，嬴合躲不了的。
所以嬴合于苏琋是负担。
所以他哪能说破？
许是被风迷了眼，嬴合觉得眼眶火辣辣的。他道：“我见你这些日子削瘦了，在军营里吃的不好吗？”
“没有不好的，身边的长辈见我年少，都挺照顾我的。而且军营里的人对文士都蛮客气，没受什么气。”苏琋依旧微笑着道。
于是又没话说了。
他只能道：“下雪了……你多穿点，苏先生他们也是……”
“时候不早了，先回去吧，有话下次再讲，我要有什么事肯定会告诉你们的。”
于是苏琋走了。
一阵无力感马上就吞没了嬴合。于这天下前是这样，于感情面前也是。
自己真的很没用啊……嬴合感叹。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