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隔世情缘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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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房中陪着醉酒的陆离，等摩伽神君端着药碗回来后，我终于找了个机会溜了出去。我本想留下来看热闹，但想到自己并不会御剑飞行，下山也要走大半日，走迟了怕是会误了晚饭。我怕师父担心我，就还是决定早点下山。
我走到离析院的院门口，非常不幸地碰到了一个我不想见到的人。不过幸运地是，他此刻正跟别人说话，并没有注意到我。
三年不见，玄冥还是那么帅气清雅，完全不像一个洒扫仆役。他站在离析院大门口，拦着门外的一个女子，说道，“居士已经归隐多年，不想再见故人，仙子请回吧。”
我站在他们背后，并非有意偷听，但奈何我修道三年已是半仙儿，是以耳聪目明，想不听人墙角也困难。
门外的仙娥却并不气馁，回说，“我今日来此，是为送帝母娘娘的寿礼来的，乃是一对千古难得的石目，能让瞽者重见光明。所以，还请玄冥仙君通报一声，说双成今日是带着帝母娘娘的盛情来的。”
那玄冥还要将人往外赶，摩伽神君却追了出来。他见到我，意味深长地一笑，然后隔着大门就对门外的人喊道，“来者可是帝母娘娘座下的双成仙子？”
他这一喊，玄冥再也拦不住外面的人了。只见一个品貌端正的仙娥带着八个侍女走入院来，在玄冥身前略屈了屈身，就竟自走到摩伽的面前，郑重拜了拜。
“双成拜见摩伽神君。”
摩伽面若桃花，笑眯眯地扶起双成，道，“妹妹跟我到里面来吧，陆离那小子的酒现在应该已经醒了。”
说罢，他们就一同朝正厅去了。
那双成仙子走过我身边时，我也依礼屈了屈身。我低头的片刻，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彼岸花香。
我认得这个气味，是因为小时候在凡间，多有一同行乞的孩子早早去了的。那时候我们买不起纸钱祭奠，就只为亡者采一捧彼岸花，望逝者往生的意思。
这双成仙子身上又是为何沾了这幽幽的彼岸花香？
等他们一行人往院儿里面走了，我刚想趁机开溜，就看到玄冥一张铁青的脸。他守在大门边，好像一座瘟神。我想从他身边迈过的步子就立时顿住了。
“那个，我，我进去看看，进去看看。”我脚底抹油一般向摩伽一行人追去，只求离玄冥有多远就躲多远。
我来到正厅的时候，双成并八个仙女正在一起拜大厅座上的陆离。陆离白绫遮眼，一身庄重的白袍，看着倒是比先前精神了很多，只是他一手支颐，似乎并不太看重这位仙女的朝谒。
只听那个仙女说，“九霄中天紫微宫至真帝母座下女官双成，拜见烛黎神尊。”说罢，她当真带人跪在地上给陆离叩了一个响头。她称陆离是烛黎神尊，料想那大概是陆离归隐前在天宫的名号。
陆离捏了捏山根，不耐道，“我最讨厌这些俗礼，有什么事，说罢。”
双成仙子抬起头，依然跪在地上，说道，“今日双成到此，是来送帝母娘娘的寿礼的，恭贺烛黎神尊仙品永驻，寿与天齐。”
陆离听了这话，眉头皱得更深。我不禁在后面偷笑。陆离说自己讨厌俗礼，这双成仙子偏偏这般滴水不漏，他在座上听着，一定很是厌烦。
那个双成倒是没有察觉有何不妥，继续说道，“帝母娘娘的寿礼乃是当年女娲娘娘补天时，遗在九天银河的两块玉矶，这两块玉矶在银河吸了几十万年的灵气，做成石目能令瞽者重见光明，世上仅此一双。帝母娘娘得了这样的东西，深知这天上地下就只有为苍生自瞽的烛黎神尊配得上它，是以今日叫双成前来，特以此玉矶为神尊祝寿。”
我听了她的这番话，除了对那两块玉矶很感兴趣之外，还为她说的陆离“为苍生自瞽”几个字而感到震撼。我不是不曾想过陆离的眼睛是怎么没的，但我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喝醉了酒在夜半抱着我哭诉的纨绔子弟陆离，竟然也有这样大义的一面。人有双眸，如天之有两曜，陆离能为苍生自瞽，竟是我以前错看了他。
只是苍生究竟是有什么样的劫难，才能让陆离舍了自己的一双眼睛去挽回？
双成仙子恭恭敬敬的这一番话，委实也吹捧了陆离，却不想陆离却眉头皱得很深，冷冷说道，“仙子口中说的那个烛黎早就死了，我只不过是从一个死人身上取了一对眼珠子给你们。如今的陆离有眼无珠，修为尽失，不过是一个废人，实在不敢劳动仙子来给我祝寿，这寿礼，我当不起。仙子请便吧。”
说完，他没有理会大厅里跪了一地的仙娥，从上座站了起来。他自己微微伸手探路，身子虽晃了晃，但还是不失仪态地竟自走了。
我傻了眼，在场的摩伽神君和双成仙子也傻了眼，我们大家统统傻了眼。
陆离就这么走了，留下跪在地上的双成仙子，脸上一阵儿红，一阵儿白。
陆离的一番话让我震惊不小，我从不知道，陆离修为尽失，是个没有法术的神仙。我诚然从没有见他施过法，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人人口中无比尊崇的陆离神尊竟然是个有名无实的空架子。难怪他看起来脸色总是那么苍白，身子总是那么病弱，原来他没有仙气护体，是以如此孱弱。我也不知道，陆离的一双眼珠子，他取下来是送给了这些天上的神仙。一下子，天宫在我心里成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去处。不知道陆离是不是也感天宫人情冷漠，所以才舍了玉宇琼楼，隐居到了这日出之东的小丘上。
我虽然对天宫的人没有了好印象，但刚刚那个仙娥口中的那个了不起的玉矶却让我很感兴趣。我跟陆离明明是没有关系的人，但我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夜，他摸着自己空空的眼眶子说，“眼睛没有了”，那一幕，三年来倒是时时让我惊心。我不知道是怎样的心灰意冷才让陆离断然回绝了一对能让他重见光明的宝贝石目，但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不可能是真心实意地不想再多看这个世界一眼。
想了这些，我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看着他错过这样的灵物。
趁天上来的那九位仙娥没有走远，我一个人偷偷追了上去。
“仙子请留步！”我见前面的九个人就要腾云而去，着急地一个健步扑上去，跟排在最末的一个仙娥撞了个满怀。
“哎呦喂，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撞死我了！”被我撞倒的仙娥抱怨不迭。
我赶紧拉起地上的仙娥，不住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这时候，最前面的双成仙子转了身，朝我们走过来。她略看了我一眼，不解问道，“这位姑娘，我们并不认得，你为何追着我们而来？”
我赶紧施了一礼，道，“弟子乃是山下碧霞宫、天仙玉女碧霞护世弘济真人的首徒，曦月，见过双成仙子。”
双成仙子打量了我一眼，点头道，“原来是碧霞元君的弟子。”
“是。”我赔笑。
“你可有事？”
我赶紧把姿态放得更低，语气讨好道，“刚刚听说了仙子带来了能让瞽者重见光明的宝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双成笑了笑，道，“当然是真的。”
我心里一喜，道，“不瞒仙子，陆离神尊乃是家师的朋友，我也经常来这院子帮师父跑腿。所以我知道，陆离神尊因近年饮酒过度，脑子并不是十分管用。这几年，他经常认不清人，曾经把我也给认错了。”
我说道这里，双成仙子的眉毛跳了跳，问，“居然有这样的事？”
“千真万确。”我接着说，“神尊他平时对人和颜悦色，今日一定是又喝醉了，脑子又犯糊涂了，所以，刚刚在大厅里面，才没有认出仙子这样身份尊贵的人物来，是以怠慢了仙子。”
我瞎话说道这里，双成仙子的脸色果然好看了很多，却故作矜持地问，“哦？神尊今日是醉了吗？”
我听她这样问，心里一喜，道，“一定是。照神尊平日的性子，是万万不会驳了帝母娘娘的面子的。等明日他酒醒了，说不定就要后悔今日对仙子的态度，自己要亲去紫微宫领罪也不一定呢。如果是这样，倒坏了帝母娘娘的好意了。仙子说是与不是？”
那双成仙子深深看了我一眼，点头道，“确实不妥。”
我乘胜追击，接着说，“既然不妥，仙子不如就把帝母娘娘的寿礼留下来，等神尊酒醒了，自然会感激帝母娘娘的一片好意，定然要去紫微宫答谢的。到时候，仙子岂不是可以请功了？”
“哦，这样？”那双成似是要被我说动，我心里一喜。
谁知，这时候旁边那个刚刚被我撞倒的小仙娥气冲冲地说，“双成姐姐休要听这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的话！烛黎神尊对人从来没有和颜悦色，怎么可能是她说的这样？可见她在扯谎，一定是她想骗取玉矶占为己有。姐姐不要上当！”
我听那个小仙娥这样说，心里暗自叫苦。陆离啊陆离，原来你在天上也得罪了这么些人，今日我真的帮不了你了。
我正哑口无言，那个小仙娥就冲了上来，一招就要取我的要害。我本能地还击，结果与她缠斗起来。我自知不是天上神仙的对手，本想智取玉矶，想说些好话哄着人留下玉矶就算完了，却没想到现在却与人动了手，我实在是机关算尽却独独漏算了陆离的人品啊。
神仙到底就是神仙，就算只是个小宫娥，也比我这才刚刚修炼了三年的半仙儿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才不过几招，我就招架不住，只得连连告饶。
“仙子，误会，误会！曦月真的没有要蒙骗仙子的意思，请仙子手下留情！”
谁知，那小仙娥却不依不饶，更加用劲地向我攻过来。我们在离析院里面打斗，旁边就是万丈深渊，我一直注意脚下，怕自己一个失足掉下去，却不想，我千算万算，还是被那小仙娥一脚踹了出去。
我暗叫一声不好，因我身后就是万丈悬崖。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隔世情缘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