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隔世情缘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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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我跟师父回碧霞宫之后，整整三年都没有再踏入离析院。三年间我也有上过山顶，但却从来没有再从那条小径向东去过。是以离析院，已成往昔。
我没有去过离析院，陆离也从来没有下过山，他甚至三年间都不曾踏出离析院半步。他贵为一方神明，然他生活的地方也不过就是离析院那一丈见方的容膝之地而已。有时候我瞭望山顶，也会感叹陆离还真是画地为牢，这个神仙也做得太无趣了。
我虽然没有去过离析院，但却经常会在小丘的后山遇到离析院的四大护法——嚅锈、句芒、厚堃和祝融。因嚅锈的铁匠棚子搭在后山，他经常在那里忙活，句芒守着临近的一片林子，也经常在那里劳作，而厚堃则在山下不远处垦了一块荒地，种些粮食菜蔬，是以，我每次去后山练功，总能见到他们当中的一两个。
而祝融这个厨子，跟我也很熟悉，因他经常到山里猎野味、采果子，这些也恰恰是我的兴趣，我们两个经常结伴而行，我还从他那里学会了辨别很多山中的药材和野果。
是以，三年内，离析院的男女老少之中，除了那个负责厅内洒扫的玄冥和足不出户的陆离，其他的人我都已经混得相当熟识了。
在这些我熟识的人当中，要数潇洒风流的小铁匠嚅锈跟我最亲近。起初，与我交往，嚅锈还经常提起那晚我陪陆离在房中过了一夜的事情。嚅锈那时候，深以为那一晚会对我的人生轨迹和陆离的仙履生涯产生什么不可参透的深远意义。然而，自跟我熟识以来，他见我长久不再踏足离析院，就对自己的一番道理起了怀疑，时间久了，他那番道理经不住岁月的考验，他也觉无趣，如今就甚少与我提起那段往事了。
但除此之外，嚅锈确实是四人中最会讨我开心的。我每年生辰，他总会送些自己打的小东西送我，实在客气得很。我在后山练剑的时候，他撞到了也会指点一二。是以他待我如友，我也常常可以跟他说说我的心事。
我的心事也着实很令人烦心，诸如，我三年来都没有见到阿翁，很是想他；诸如，师父给陆离煲了汤，但陆离却碰也没碰，弄得师父回来后独自垂泪。
我也经常跟嚅锈打听陆离的近况，所以我知道他最近身子越发不好，竟夜夜咳血，连天上的医仙都来看过了却依然无能为力。听到陆离这样的遭遇，我自是难过，然而嚅锈却说，“居士的大限怕是快要到了，他能早点脱身或许也是一件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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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来，我的修为突飞猛进，师父说我的慧根不错，或许是因为在南方炎天的果园里吃了不少仙果，身上多少带了些仙气，所以我短短修炼了三年时间，倒比寻常人修炼三十年还要有根基些。听师父如此夸赞，我差点美掉眉毛。
自从我参透了《玉章经》，懂了好多大道理，会了很多好法术，我便经常以“半仙儿”自居。如今我就盼望着可以早点儿到凡间历练。我都想好了，到时候我就化名岳惜惜，再开个算命铺子，铺名都有了，叫“惜命如金”，等我“岳半仙儿”的名号打响了，一定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要说不顺心的事情也有，有两件还是我很烦恼的，一是我头疼的毛病发作越来越频繁了，以致不论时气好坏，每月都要发作一次，弄得我苦不堪言。二嘛，就是我空有一身修为，至今却依然学不会御剑飞行，还是一个不会飞的半仙儿。
直到我自己开始修道之后，我才晓得原来“腾云”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修炼的道法，比如，凡人就不可以。因为“腾云”是一门要催动自身仙元的法术，只有位列仙班的神仙们才能驾驭。而我一介半仙儿，就只能修炼“御剑”这种凡人的取巧之术。但即使是这，我也尚未摸到法门。
这件事说起来也很奇怪，师父教给我的道法我统统学得很快，就连十分深奥的《玉章经》我都可以三个月内参透，却唯独这御剑之术，对我却是难如登天。我练了三年，现下连剑身都爬不上去。
我也曾问师父，她是什么时候学会御剑的，师父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吞吞吐吐地说，“月儿啊，你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你的特长就是三个月可以参透《玉章经》，为师却整整参了三十年。所以这御剑之术大概就是你的短板了，你也无需跟为师比较，为师年轻的时候，向来对这些旁门左道的取巧之术拿手些。”我听了师父这样说，十分感动于她老人家对我的心灵健康的细心呵护。但俗话说，人贵自知，我也只好认了自己是个不会飞的半仙儿。
有一日，我又在后山跟自己的宝剑较劲，被它摔下来几十次了，我的屁股简直都要开了花。最后一摔，我深觉自己已经练成八瓣屁股，实在境界高超，不宜再追着那把傲娇的宝剑死缠烂打。于是我悬崖勒马，干脆五体投地趴在地上吐纳参详一番。
我一边吐纳，一边拔自己的头发，突然间就听见一个轻佻的声音传了过来。
“哎呦呦，这是哪家的小娃娃在这里参拜本神君啊？”
我抬起头，看到了一双玉色的靴子停在了我眼前，那靴子是用上好的锦缎做的，上面绣满龙纹，鞋面干干净净，完全不像是走了一路来到这树林茂密的后山的。
“嗯？”我顺着那双考究的靴子向上看，看到了一件考究的袍子，又顺着那件考究的袍子向上，看到了一张考究的面孔。
坦白说，这人应该长得很是不错，因我在他脚下仰望他，依然觉得他斯文俊俏，只是这般的俊俏又配有一副纨绔子弟的轻慢，乍看起来就显得缺了一些男子应有的气概。只是他这一番的纨绔却与陆离那等的纨绔着实不同，若要比较，他比陆离要纨绔得更考究一些。
“你是谁啊？”我趴在地上问他。
“哈，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就先问起我来了？”他反口。
我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这个人背着手对着我，一副很有架子的样子。但以我岳半仙儿三年的道行，我还是可以看得出这个人是个神仙，是以我松了口气。
“你，是来找陆离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有此推测，或许纨绔惜纨绔，正是惺惺相惜的道理。
眼前这位纨绔用赞许的眼光打量了我一番，笑道，“你这女娃娃好有骨气，居然敢直呼我表外甥的名讳，了不得，了不得。”
“表外甥？”我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个纨绔跟陆离那个纨绔真的是一家子纨绔！
眼前这个纨绔用一副得意的口气回答说，“对，我就是陆离神尊的表舅，龙驹族玉树临风、仙品卓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摩伽神君。你这女娃娃，今日可长见识了？”
陆离的表舅？那不是比我师父还要高一辈？我看他年纪轻轻，并不比陆离大的样子，而且还一派纨绔子弟的派头，还真的小看了他的辈分。
我赶紧爬起来，拱手施礼，郑重拜谒道，“碧霞宫弟子曦月拜见摩伽神君。”
我正在施礼，就听背后一个清凌凌的声音嘲讽道，“表舅老爷，您老人家今日怎么这么得空，跑来我们这个小土丘蒙骗无知少女来了？”
我回头，看到嚅锈抱着块新得的玄铁，不屑一顾地瞪着摩伽神君。我见嚅锈来了，当然是跑到他的身边，谨慎地看着那位表舅老爷。
我本以为，嚅锈以陆离仆役的身份，语出不逊冒犯这位身份尊贵、辈分又高的表舅，表舅怎么也要摆摆架子教训他一顿，却没想到，表舅见到嚅锈马上眼前一亮，立马收了他在我面前摆的纨绔架子，拉着嚅锈的手、语态娇憨地说，“嚅锈仙君见怪了，我并非是蒙骗无知少女之辈，这我可以用陆离未来的表舅夫的相貌来保证。还请仙君不要生气。”
我听了“表舅夫”三个字，全身不由地哆嗦了一下。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表舅不仅是个纨绔，还是个断了袖子的纨绔。陆离这一家纨绔的家谱，委实十分精彩。
嚅锈却表现得很淡定，冷着脸问表舅，“你这次来我们这个小土丘，究竟有何贵干？”
表舅赔笑道，“这不是陆离那小子一万六千岁生辰了嘛，我来给他祝寿，顺便来看看嚅锈仙君你，还有你那个有意思的小铁匠铺子。”
嚅锈不屑一顾，把脸歪到一边，冷冷道，“给居士祝寿怕是个幌子吧，就表舅老爷您这个臭美的劲头，来拿上次托我打的‘水月花镜子’才是正经吧？”
表舅的脸居然可疑地红了一红，故作冷漠道，“不急，不急，我先去看看陆离。”嘴里虽这么说，停在嚅锈脸上的目光却还很焦灼，看样子还是舍不下他那面花镜子。
表舅扭扭捏捏地转身要走，却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我，道，“你这个女娃娃有意思，敢叫我表外甥的大名，跟他关系不一般吧？不如，你跟我一起来吧。”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隔世情缘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