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五章 生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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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开始之前，你们有谁能告诉我，炼金术的本质是什么？”
尼克·勒梅宝石蓝色的眼睛在面前的两个年轻人之间来回逡巡。他坐在一张舒适的雕花扶手椅上，右手前上方悬着一个素净的咖啡杯。他手中没有魔杖，也完全没做出动作，但一柄细长的杯匙正以匀速缓缓搅拌着杯中的咖啡。
“嗯……”雷古勒斯紧张地回忆，“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研究炼造合为己用的魔法金属及其规律的学科’？”
在邓布利多说为他们安排了炼金术课程时，无论是他还是安，都没想到课程老师竟然是尼克·勒梅。尽管知道这位历史上最伟大的炼金术师依旧健在，但当雷古勒斯坐进他和妻子位于德文郡的老宅中时，感觉还是很不真实。
可是没什么好怀疑的。目前来看，尼克·勒梅的家和其他巫师的也并没有太大不同：起居室的壁炉中跳动着明亮的火焰，厚实的羊毛地毯温暖柔软，墙上挂着几位著名巫师学者的画像。那大概都是勒梅先生曾经的朋友，现在这些巫师正打着呵欠或是托着腮，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客厅中明显太过年轻的两名巫师。
不过，勒梅先生有一个非常漂亮的花园。不知他为花园施了怎样的恒温咒，园中布满了闪烁着各色光芒的植物，玫瑰和郁金香丛中有数量繁多的仙子拍打着翅膀。茑萝和爬山虎缠绕上凉亭的立柱，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其间飞进飞出。夜幕降临时，有时仙子们还会唱起空灵动听的歌曲，它们在花园中央的池塘上方盘旋，间或与跃出水面的魔鲤鱼吵吵闹闹。花园中的一切似乎都含有魔法：哪怕是那些原本应当普通的植物，也带有不同寻常的魔力波动。
当然，这些不属于他们应该关心的范畴。
勒梅先生的目光与邓布利多有很多相似之处——即使十分温和，也带有无法忽视的穿透力。听完雷古勒斯的话，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杯中的咖啡。
“说的不错。”他放下杯子，微笑着看着两名年轻人。“阿不思把你们的情况简单地告诉了我。布莱克先生在四年级下学期成功制造了一枚魔法探测仪，柳小姐这几年一直在对此进行进一步研究，我说的没错吧？”
他面前的两人点点头。
“非常好。”勒梅先生挥了挥手，一张羊皮纸凭空出现在他们之间。雷古勒斯和安默默交换了一道目光。无杖魔法的确存在，但用到这样出神入化的地步，还是令他们感到惊讶。况且，如果勒梅先生能够这样运用魔法，邓布利多的实力又会强到什么地步？伏地魔呢？
“如果我没猜错，布莱克先生在制作探测仪时，已经发现了一些问题。”勒梅先生的手指在羊皮纸上飞速滑动，“没有现存金属能够精确反应魔咒引起的魔法磁场波动趋势，是不是？”
雷古勒斯深吸一口气：“是的。所以我试着将黑曜石用莫佳娜之火淬炼，实验多次之后才最后成功。”
勒梅先生转向安：“那么，柳小姐是否发现，他交给你的探测器还有所不足？”
安抿了一下嘴唇：“是的。尽管反映出了波动效应，但效果太浅。我与其他巫师讨论后发现，用古卜莱仙火淬炼黑曜石，再用艾草溶液浸润之后效果更好。”
“很好。”勒梅先生说着，将绘制完成的草图转到他们这面。“这就是炼金术。”
羊皮纸上的图形由简洁的圆、多边形、虚实线和曲线组成，外人可能不明所以，但雷古勒斯二人毕竟对炼金术不是一无所知，因此同时抽了一口气。在炼金语言中，圆代表魔法火焰，多边形代表基础物质，虚实线条代表魔杖魔法，曲线代表魔药。他们发现，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勒梅先生已经完成了对魔法探测仪的精确度修正，这原本可能花上他们几个月的时间研究。这就是顶级炼金术大师的水准，即使勒梅先生已经隐居，看起来也完全没有放弃对炼金术的深层次探索。
“不用担心。”勒梅先生打破沉默，再次喝了一口咖啡。“你们还没经过学习，做到之前的程度已经相当不错。如果你们能够完成我的课程，炼制出魔法石也不是没有可能。”
雷古勒斯下意识地抓了抓头发：“我们……真的能完成吗？”
勒梅先生笑了，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闪而没。“那就要看你们的天赋了。”
“不要吓唬孩子们了，尼克。”佩雷纳尔·勒梅从厨房中走出来，扫视着雷古勒斯和安，目光柔和。“留下来吃晚饭吧？我们这里很久没有年轻人拜访了。”
安摸了摸下巴：“您需要帮忙吗？我觉得我对法餐的兴趣比对炼金术更大。”
勒梅夫人露出微笑，朝她招招手：“来吧，小姑娘，我有法国魔法部国宴的菜单。”
安从椅子上腾地站了起来，毫不迟疑地跟着勒梅夫人进了厨房。
莱姆斯揉了揉眼睛，把学生刚完成的作业拖到眼前。卢卡斯·克里尔沃特今年刚刚五岁，他的母亲聘请了莱姆斯来当他的家庭教师。莱姆斯内心认为自己挺适合当老师，也很喜欢这份工作。只可惜，他的狼人身份决定了他只能做临时的家庭教师，不能始终在同一人家工作，更不能在霍格沃茨教书。克里尔沃特夫人有意让他长期担任他们家的家庭教师，也提到过几次，莱姆斯始终没有答应她。
“做得不错。”莱姆斯批改完作业，随意伸手揉了揉卢卡斯的头发。“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嗯？”
卢卡斯欢呼着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谢谢，卢平先生。”他跑到书房门边，拧开门钻了出去，转眼就没影了。
莱姆斯不紧不慢地收拾好桌上的书和羊皮纸，塞进自己破旧的背包里。桌上还摆着几枚巫师棋棋子，白皇后和国王又在吵吵嚷嚷，他刚刚用它们给卢卡斯演示了基本运算法则。要想教一个精力充沛的五岁小男孩功课，寓教于乐是少不了的。其实霍格沃茨的学生也不例外，莱姆斯分神想。十几岁的孩子，大多数还是喜欢实践超过理论的。
“您是一位好老师，卢平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克里尔沃特夫人已经走进了书房，笑吟吟地对他说。她身旁还跟着三岁的佩内洛，小姑娘紧紧拉住妈妈的手，怯生生地打量着他。莱姆斯低头朝她微微一笑，佩内洛立即羞红了脸，缩回妈妈身后去了。
“卢卡斯很聪明，克里尔沃特夫人。”莱姆斯礼貌地回答，朝书房外走去。
克里尔沃特夫人送他走出书房的门，一边问道：“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吗？伊森大概快要回来了。”
“谢谢您的邀请，但是不了。”莱姆斯说，“我说好今晚要去看我爸爸的。”
克里尔沃特夫人点点头。她正再次开口想说什么，房门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他们才走到客厅中央，离门厅尚有距离。莱姆斯不禁皱起眉，心跳骤然加速：“怎么——”
卢卡斯飞快地冲进了客厅。小男孩惊慌失措地大喊：“外面有人！好几个，都戴着帽子，拿着魔杖，在念咒语！”
克里尔沃特夫人把儿子拉到身后，受惊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望向莱姆斯。后者从怀中摸出魔杖，伸手轻轻推了一把她的肩膀。
“带他们上楼。”他沉声说，“你一定有办法联系到你先生，抓紧时间联系他。”
“可是你——？”
“快！”
女主人脸色苍白，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照办了。又是一声巨响，莱姆斯听出房门的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克里尔沃特先生一定给门念过牢固咒，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保护他的麻瓜妻子和两个幼年的孩子。袭击者是挑着时候来的，这间房屋内本不该有成年巫师在场。想到这点，冷汗不知不觉滑下了他的额头。
电光火石间，莱姆斯将魔杖平举在胸前，绕过沙发，蹑手蹑脚地朝房门迈进，一边在脑海中搜索起有关伊森·克里尔沃特的情况。伊森是一名魔法部事故与灾害司的职员，如果说他犯过什么得罪食死徒的错，只能归咎于麻瓜出身，以及娶了一位不折不扣的麻瓜作为妻子。可这绝对不能用作他们被杀的合理借口。
一次呼吸。
伴随着第三声巨响，房门被炸成了碎片，纷扬的尘埃中可以清晰地分辨出三名头戴兜帽食死徒的身影。莱姆斯高喊：“飞沙走石！”
咒语的巨大威力炸开了门框，一名食死徒被魔咒的力量抛飞，重重地落到马路中央。这里是麻瓜聚集区，事后记忆注销员大概要忙上好久。食死徒们显然没有料到这里有成年巫师，其余两名巫师也被魔咒余波震得连连后退，莱姆斯趁机转身飞奔回客厅，躲进楼梯下方的阴影里。
他听到食死徒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断定被震退的二人并没受到实质性伤害。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声，一名食死徒粗声对另一名下令：“你上楼搜，我来检查客厅。”
声音很耳熟，莱姆斯确认了来者身份——西弗勒斯·斯内普，心脏往下沉了沉。斯内普和他做了七年同学兼死敌，他知道对方的决斗水平出类拔萃。莱姆斯虽然自认整体魔法水平不在他之下，但他更擅长防护类咒语，正面对决恐怕要略逊一筹。小天狼星或者詹姆可能更适合应对眼下这种状况；不过，克里尔沃特夫人一定已经通知了丈夫，他所要做的就是坚持到傲罗赶来。
杂乱的脚步声逐渐逼近。莱姆斯抓紧时机，从楼梯下方探出身体，魔杖直指想要上楼的食死徒的面门：“攻心扼喉！”
食死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胡乱挥舞着，面孔渐渐涨成了紫色。莱姆斯没空去管他的反应，矮身堪堪躲过斯内普的一道咒语，光束击中了楼梯，大段木制扶手寸寸断裂。斯内普黑色的食死徒长袍伴随着他的脚步上下飘动，莱姆斯闪身离开楼梯投下的阴影，与他同时向对方发射了魔咒。
“昏昏倒地！”
“神锋无影！”
咒语相撞造成的爆炸席卷过客厅，吊灯应声落地，砸在地下摔得粉碎。沙发横移出七八英尺，茶几被掀翻了，翻滚过几圈后四脚朝天倒在地上。这似乎给了斯内普灵感，他魔杖一抖指向茶几：“一去不返！”
茶几以骇人的速度朝莱姆斯飞来，撞上他匆匆布置的铁甲咒之后飞向墙角，咣当一声摔散了架。现在斯内普改用无声咒了，莱姆斯集中精力应付着，无数魔咒相撞后偏折路线，在墙上留下一个个凹坑。斯内普发射咒语的速度很快，如果不是莱姆斯的防护咒语相当有效，一定早已被击中了。尽管如此，那些咒语带来的爆炸和撞击力还是让他浑身疼痛，好在斯内普也不见得强到哪去。
一道银光忽然从门口袭来，莱姆斯千钧一发之际召出铁甲咒，挡住了那道攻击。这救了他一命，但也造成他无暇他顾，没能完全避开斯内普的断骨咒。咒语擦过肋骨，莱姆斯忍住剧痛翻滚到沙发后面，瞥见最初被击飞的食死徒已经回到了房间内，与斯内普一左一右，形成夹击之势。肋骨火烧火燎，鲜血从伤口中蜿蜒流下。莱姆斯咬牙撑住地面，如果今天必死，总得拖上一个人一起死，也不见得太冤——
“障碍重重！”
莱姆斯从沙发后探出头来，正看见斯内普被咒语击中抛飞。几名傲罗站在门口，斯内普也不多做停留，还在半空中就幻影移形了。另一名食死徒也啪的一声没了踪影，莱姆斯这才长出一口气，抬手捂住自己的肋骨。
“你还好吧？”弗兰克绕过沙发走到他身旁，蓝眼睛担忧地注视着他。
“还好。”莱姆斯低声答道。
弗兰克和斯多吉一左一右架住他的肩膀，把他扶了起来。不远处一名茶褐色头发的傲罗正在查看门口魔咒造成的损伤，另一名傲罗和伊森跑上楼梯，片刻之后，二楼隐约传来了克里尔沃特夫人的抽泣声。
“我送你去圣芒戈吧。”斯多吉建议道。
莱姆斯咧嘴笑了笑：“好主意。”
“去吧，这里我来处理。”弗兰克拍拍他的手臂。
莱姆斯点了点头，斯多吉抓住莱姆斯的肩膀，帮助他幻影移形了。
“然后他就跑了？他就那么跑了？”
“就那么跑了——我说过好几次了，莉莉。”莱姆斯无奈地回答。
“好好，我只是有点遗憾没抓住他。”
莉莉挥了挥魔杖，一卷绷带从盛魔药的盆中飞出，自动包住莱姆斯肋部的伤口。她又拿魔杖指向魔药，那盆魔药立即重新变得澄清透明。莱姆斯小心地按了按绷带，伤口已经基本不再疼痛，只是还没有愈合。莉莉说他运气还不错，如果断骨咒击中了他任意一个要害，他都会当场毙命。治疗师为他诊断的过程中，克里尔沃特一家深深感谢了他，并且表示会全额承担治疗费用。莱姆斯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他总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难以承受别人的感激之情。
“好啦，坐一小会，伤口没有异样的话，你就可以回家了。”莉莉朝他眨眨眼睛。“詹姆已经听说了这事，可能马上要来看你，等他一起走吧？”
莱姆斯点点头：“我等他一起。”
莉莉应了一声，转身去忙另一锅魔药了。他们现在正在圣芒戈的药剂室里，墙边摆放着十几个坩埚，每个坩埚中都有不同的魔药半成品在翻滚、冒泡。莉莉娴熟地往不同的坩埚中加入配料，时不时搅拌一下，再观察一下火苗温度，深红色长发垂落在她耳侧。莱姆斯对魔药不是很在行，完全是抱着观赏的心情看她配制魔药。他了解莉莉在魔药方面的才华，非凡药剂师协会去年就邀请了她入会，她是目前协会中年纪最轻的会员。
莉莉注意到他在走神，伸手敲了敲他的肩膀：“想什么呢？”
莱姆斯耸耸肩，随口回答：“想你和詹姆不够意思，让小天狼星当了这孩子的教父。”
莉莉扑哧一声笑了：“你有意见的话，我们的女儿让你当教父好不好？”
莱姆斯翻翻眼睛：“谢了。”
这感觉有些怪异——他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搏斗，而现在他正和朋友坐在一起，讨论他们未出生和以后要有的孩子，而不是什么食死徒和伏地魔。世界已经如此黑暗，可还会发生这样平凡的事情——似乎很不寻常，但这才是他们为之奋斗的真正理由。
邓布利多离开冥想盆，踱步到窗前沉思。月亮已经升起，高挂上霍格沃茨的塔尖。透过窗户，能看见海格正在他小屋外面的土地上卖力劳作，好像是要开辟一片新的土地以作别用。他新养的小狗牙牙还是只刚刚出生的小奶狗，寸步不离地跟随在他脚边，兴奋地摇着尾巴。
“你已经转了一下午了，邓布利多。”墙上的一幅画像说。那是一位红鼻子的老校长，他打了个呵欠续道，“究竟什么事让你这么为难？”
“谢谢，福斯科。”邓布利多安静地说，“只是一些往事。”
“往事？”另一位校长睁开了眼睛。“虽说人老的标志之一就是爱回忆往事，不过邓布利多你可不是这种人。”
邓布利多微微笑了。他扭头望向墙壁上的一位校长：“菲尼亚斯·奈杰勒斯？”
画像中身着银绿色服装的山羊胡男巫夸张地动了动，睁开眼睛。
“干什么？”他懒洋洋地问道，“如果是跑腿任务，我可要考虑考虑。”
“不是跑腿。”邓布利多凝视着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狡黠的黑眼睛。这双眼睛与他两个玄孙的银灰色眼睛不太相似，不过雷古勒斯倒是把他眼神中的狡黠继承了十之八/九。菲尼亚斯相当喜欢他年纪更小的玄孙，即使他已经和他哥哥一样被家族除名，菲尼亚斯也宽容地表示“主要是沃尔布加的错”。
“你记不记得，你当斯莱特林院长时，比我低两级的那个叫马沃罗·冈特的学生？”
菲尼亚斯冷冷地哼了一声。“我们学院的那头猪？当然记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喜欢对所有人炫耀他手中所谓‘斯莱特林的遗物’？”
“没错。”菲尼亚斯眯起眼睛，显然邓布利多的话让他产生了兴趣。“一个挂坠盒和一枚戒指，有一次他袭击同学被迪佩特带到我面前，他还冲我炫耀他所谓的遗物。呸！斯莱特林的历史还不如布莱克家族久远，竟然敢在我面前炫耀血统？蛇佬腔算什么高贵玩意儿？”
邓布利多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挂坠盒，展示给菲尼亚斯：“是不是这个？”
菲尼亚斯瞥了一眼：“没错，就是这个。怎么，”他挑起眉毛，“你如果稀罕这种东西，我家里还有一大堆。”
邓布利多没有回应他的话，将挂坠盒放回抽屉里，沉吟片刻，再次抬起头：“他毕业以后怎么样了？”
菲尼亚斯皱眉回忆着：“我只知道他和自己的堂姐结婚了。冈特家族毕竟是纯血统二十八家之一，这类新闻我们还是有所耳闻的。其余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谢谢，菲尼亚斯。”
邓布利多喟叹一声。他不再说话，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注视着窗外晴朗的夜空。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五章 生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