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四章 有凤来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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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沉入山沟的一刹那，霍格沃茨城堡的尖顶最终被黑色的阴影所笼罩。礼堂中的几百根蜡烛同时亮起，学生们欢声笑语，一边讨论着魁地奇、课程作业和约会对象，一边享用家养小精灵提供的晚餐。毕业之前，这些就是他们需要担心的主要内容。一千多年来，这座城堡始终昂首屹立，无论外界风云变幻、江山易主，依旧是英国魔法界众所周知的伊甸园。年轻巫师一向是无限未来和无穷希望的代表，当整个国家的年轻巫师聚集在同一个地点，那个地点便水到渠成地成为了光明的象征。
此时此刻，白鼬山山顶，有一位年轻人正在回忆它。雷古勒斯永远也不会声称自己真正离开了霍格沃茨；无论他走到哪里，霍格沃茨都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但他已经度过了作为学生的七年，是时候走入社会了。他脚下的山中隐藏着凤凰社总部，好像某种隐喻。半年前他在那座城堡中准备NEWTs考试，半年后他在总部里准备抵抗伏地魔——从一端到另一端，一面到另一面。
怀中的双面镜有些发热。他把它掏出来，镜子中浮现出小天狼星的脸。
“我到了，你不在总部？”他问道。
雷古勒斯耸耸肩：“出来透透气。”
“如果你是个傲罗，已经被穆迪打回重练了。”不过看起来小天狼星并不十分在意，“抓紧时间回来，马上开会。”
“好。”
雷古勒斯把镜子放回怀中，纵身跃下山顶。减震咒让他平稳降落在凤凰社总部门口，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斗篷，打开总部大门。
凤凰社成员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会议大厅内。尽管他已经在总部住了一段时间，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社员同时出现。邓布利多已经提前通知过，这是一次全体会议，社员们悉数到场。会议大厅中央摆放着长条形的会议桌，足以坐下全体社员，但此时没有人在桌旁落座。他的到来引起了小小的骚动，不少人都把目光转向他，好奇地打量着。他暗自希望这些社员如同邓布利多所言——“完全值得信任”——否则他就会遇到不小的麻烦。
小天狼星和他的朋友们占据了房间一角，雷古勒斯将目光投过去，小天狼星朝他招了招手。
上学时，格兰芬多著名的“Marauders”四人组尽人皆知，而这个组合正是由他的亲生哥哥领导。他们对校规视若无睹，调皮捣蛋又聪明绝顶，赢得的分数与扣掉的几乎相等。他从未对小天狼星选择的朋友有过太大意见——尽管按照沃尔布加的观点，纯血叛徒、半人半兽和胆小如鼠的废物都应该被绞死——但他们出众的魔法天赋赢得了他的尊重。尽管雷古勒斯出身于布莱克家族，他对别人有自己的判断准则。
他向他们走去，詹姆·波特对他伸出一只手。
“幸会。”他眨了眨隐藏在黑框眼镜后的榛色眼睛，看似正经地说。“我们见过。”
雷古勒斯扬起眉毛，还是和他握了握手。他和詹姆远远不仅是见过，詹姆离校前，他们在魁地奇球场上当过整整五年对手。詹姆是格兰芬多的追球手，技术出色，给他们带来过不小麻烦。但雷古勒斯也曾经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金色飞贼，从而成功从格兰芬多手中抢下魁地奇杯，詹姆一度对他十分仇恨。
莱姆斯·卢平也笑着和他握了握手。雷古勒斯早就猜到他是狼人，但他既然对家养小精灵一视同仁，也就没有歧视狼人的理由。
“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你的声明。”他说，“写得很不错。”
“伏地魔肯定气得鼻子都冒烟了。”詹姆开心地说，“我以前认为你和小天狼星一点也不像，现在看来你们不愧是亲兄弟。”
这是自然。尽管外人会觉得不可思议，但布莱克兄弟之间的相似不仅仅局限于容貌。他们有着极为相像的眉眼、挺直的鼻子、精致的颧骨和下颌形状，也有着相似的高傲和叛逆。只不过一个流露于外表，一个内蕴于自身，对他们不熟悉的人们难以看出罢了。
彼得·佩迪鲁满脸通红地向他伸出手：“彼得·佩迪鲁。”
这是雷古勒斯唯一不明白为什么能加入这个组合的人。他对彼得没有太多意见，但他似乎太过平庸了一些，和Marauders的其余三人不在同一档次。然而他没有表露出这种情绪，依旧伸手和他握了握。
“我本来没想这么早就显露敌意，虽然对伏地魔来说没什么区别。”他对Marauders说，“但安是我的朋友，她被指控，我不能坐视不管。”
他说完这句话，敏锐地察觉到Marauders的其余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小天狼星。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后者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
“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小天狼星低头看向雷古勒斯，“我是说，我知道你们和莱昂纳多·布特关系很好，但——”
詹姆吹了声口哨，扭头看了一眼和莉莉·波特、爱米琳·万斯、马琳·麦金农和艾丽斯·隆巴顿站在一起的安·柳。“大脚板，不要告诉我你从来没问过她这个问题。”
“她不会告诉我的。”小天狼星没好气地说，“好了，雷吉——回头找个时间，你和我讲讲。”
雷古勒斯盯着他的眼睛。这就讲得通了，他想。他一直奇怪安为什么唯独钟情于小天狼星，确切地讲，他认为她可以有许多其他选择。但如果是这样，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好吧。”他点点头。
“说到那篇声明，”莱姆斯转向小天狼星，“你怎么惹到史密斯了？我注意到，他在报道雷古勒斯时还不忘贬低你两句。”
小天狼星咧嘴笑了。“算了，月亮脸，这不是什么大事。我加入傲罗那会他来采访我，问是不是因为穆迪已经疯疯癫癫了，我才能通过傲罗的背景审查——换你你能怎么说？所以我告诉他即使疯眼汉已经疯了，再把双手绑在背后也能撅了他的魔杖，结果你们已经看到了。”
詹姆和彼得笑了起来，但莱姆斯不赞成地皱了皱眉。
“说真的，小天狼星，你应该学会怎么更妥当地对付媒体。”他认真地说，“有时候舆论的力量是你意想不到的强大。”
小天狼星拍了拍雷古勒斯的肩膀：“这方面有雷古勒斯帮我。你们看，连史密斯那种人都在文章里对他赞赏有加。”
雷古勒斯笑了一声：“我可没学习过怎么对付记者。”
邓布利多推门进入了会议大厅。人声纷杂的大厅很快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注视着他们的社长缓步走到桌前，朝整个房间点点头：“感谢大家拨冗前来。请就坐。”
伴随着凳子拖过地面发出的摩擦声，社员们纷纷在长桌旁落座。阿不思·邓布利多一向拥有这样神奇的力量，雷古勒斯上学时，他已经几乎不教课了，但可以想见，他还教授变形术时，学生们在课堂上一定会自觉保持安静。邓布利多可能不像米勒娃·麦格那样严厉，但当他用能够穿透心灵的眼神看着某位学生时，很难想象有人还有勇气继续说话。
“这次我们召开会议，首先要让大家认识一下彼此。”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闪闪发亮，“在座的各位都是凤凰社成员，意味着我们必须相互信任。如果我们做不到这点，凤凰社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基础。”
雷古勒斯暗自耸耸肩。他不觉得邓布利多的话有错，但他也不会就此无条件给出自己的信任。不管怎么说，如果他能背叛伏地魔，也总会有人背叛邓布利多。好在他藏在总部，即使有人想对伏地魔通风报信，也无法说出这个地点。
“近来，四名新社员被介绍加入了凤凰社。”邓布利多续道，“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首先是多卡斯·梅多斯。”他指向那位与自己隔着一个座位的老年女巫。梅多斯夫人微微欠了欠身，雷古勒斯忽然想起来她是谁了：她主考了他的黑魔法防御术NEWTs考试，还在她手下拿到了一个O。
“本吉·芬威克。”一名头发蓬松蜷曲的男巫拘谨地微笑着。雷古勒斯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但他记不起来了。
“雷古勒斯·布莱克。”
被房间内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着，雷古勒斯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你很勇敢，年轻人。”一名宽肩膀、方下巴的男巫对他说。“埃德加·博恩斯，”他自我介绍道，“你是怎么想到作出这个决定的？”
雷古勒斯微笑：“可能和那篇报道说的差不多吧，我相当不甘寂寞。”
一部分社员轻声笑了起来。邓布利多的眼睛中闪烁着愉快的光芒，继续介绍道：“安·柳。”
坐在雷古勒斯对面的年轻女巫抿起嘴唇，紧张地笑了笑。她发现坐在她正对面的雷古勒斯正在看她，略微抬手朝他挥了一下。他也回以同样的微笑，余光发现小天狼星正把目光投向这边，但当他回望过去，小天狼星却已经移开了视线。雷古勒斯克制住嘲笑一番兄长的冲动——小天狼星·布莱克露出这样的表情真是相当难得，不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实在是一件憾事。不过这个时候不太合适。话说回来，他在学校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一点呢？
“那么我们进入正题。”邓布利多简短地说。
“照小布莱克先生提供的情报，我们安排了人手轮班监视诺特、多洛霍夫和特拉弗斯家。”阿拉斯托·穆迪首先发言。他在桌下伸直木腿，木脚与地面摩擦，吱呀作响。“但是他公开宣布脱离食死徒队伍后，这帮败类就像蛇一样隐藏起来了，我们很难搜集到他们犯罪的直接证据。”
“正确的选择。”弗兰克·隆巴顿干巴巴地说，“另外，现在傲罗极度缺乏人手。艾丽斯又刚刚怀孕，尽管可以从执行队那边抽调巫师，还是远远不够。”
“为什么始终不能削减我们的训练时间呢？”小天狼星说，“我敢说我已经达到了傲罗的毕业水准，现在对我进行考核也没问题。”
“傲罗和执行队那样可以放宽标准的队伍不同，小子。”穆迪咆哮道，“即使你再有天分，也得给我老老实实练够三年。”
小天狼星耸了耸肩，没再说话。内心中，他认为自己目前最需要的是在实战中的提升，生死之间的战斗无疑能将潜能最大程度激发出来，但是穆迪的话是正确的。训练时间不够就被送上战场的傲罗对自己和救助对象都是一种灾难，对敌人却是优势所在。
邓布利多转向吉迪翁和费比安·普威特兄弟俩：“古灵阁情况如何？”
“没有已知食死徒使用大量资金的记录。”吉迪翁立即回答，“我们试探了妖精的想法，他们依旧不愿卷入巫师战争，也看不出有被说服的可能。”
费比安附和着点点头。这对纯血统兄弟都在古灵阁工作，帮助凤凰社掌握食死徒的财产流向。尽管接触不多，但小天狼星很喜欢这对有趣的兄弟俩。吉迪翁比费比安小三岁，他们还有一个妹妹。他们的姑姑是小天狼星和雷古勒斯的伯母，总而言之，如果你是纯血统，总归会和其他纯血统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实际上，在布莱克家族看来，这种亲戚关系几乎可以算作不存在——毕竟，沃尔布加和奥赖恩甚至有相同的曾祖父。
“很好。”邓布利多微笑着说，看向下一个人，“埃德加？”
埃德加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谨慎地眨了眨暗绿色的眼睛。他是现任的魔法法律执行队队长——傲罗毕竟是抓黑巫师的精英，许多其他状况还需要普通的执行队来处理。当然，执行队中也不乏高手，埃德加本人就是一个例子。“法律执行队已经扩充至54人，预计未来还将继续扩充。另外，克劳奇似乎正在考虑允许我们使用不可饶恕咒。”
“什么？”斯多吉·波德摩脱口而出。这名稻草色头发的年轻男巫去年才成为正式傲罗，在两个月前食死徒对神奇动物管理司司长家的一次突袭中，斯多吉表现优异，很受前辈傲罗看好。他聪明、冷静、温和、力量强大，并且天性乐观。在霍格沃茨时，斯多吉曾经是小天狼星的魁地奇队长，现在作为傲罗，小天狼星也同样愿意与他搭档。
“他去年才刚刚允许傲罗使用不可饶恕咒，怎么还打上执行队的算盘了？”
“别惊讶，小子。”穆迪阴沉地说，从随身的酒壶里喝了一口酒，“克劳奇提出这种建议，我丝毫不感到惊讶。他可不是那种仅仅为了伸张正义就心甘情愿对付伏地魔的人。”
“没错。”爱米琳·万斯说着，用手指梳理着披散的深金色长发。“爸爸也是这么说的，克劳奇的权力欲望很强。当然，这不代表他是黑巫师，可有时候这样的好人甚至比食死徒更难缠。”
爱米琳的父亲是目前的国际魔法合作司司长，她和雷古勒斯同级，也在合作司的魔法法律办公室工作。此时她身穿一件款式新颖的墨绿色女式长袍，看起来端庄大方，但和她同队打过球的小天狼星知道，实际上她性格强势，脾气也不遑多让。这点从她漂亮的棕色眼睛里跳动的火苗可见一斑。
邓布利多轻声叹息。“这点我们已经知道了。希望在魔法部工作的各位能尽量接触一些与我们观点相似的巫师，不至于让克劳奇的思想成为主流。”
“我在想，等我和莉莉的孩子出生之后，我要去法律执行司应聘。”詹姆快速转动着指间的羽毛笔，“不一定是傲罗，但一定是能更有利于社里工作的职位。”
“热烈欢迎。”埃德加微笑着说，“我猜我要和阿米莉亚抢人了，詹姆一定更喜欢我这里的工作，不是吗？”
埃德加的妹妹，阿米莉亚·博恩斯，是魔法部的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主任。詹姆没见过她，但对她强硬而公正不阿的工作作风有所耳闻。他与莉莉相视一笑，还没来得及开口，穆迪就抢先说话了。
“小子，为什么不考虑来当傲罗？”他半开玩笑地说，“难道是嫌我们的工作难度系数不够高？还是挑战性不够？”
“嘿！”听到这话的小天狼星不满地抗议，“你居然招揽他！可你一直嫌弃我不合格！”
穆迪的魔眼翻出了眼白：“波特比你循规蹈矩很多，资质也不比你差，年轻人。你以为你是谁？”
艾丽斯·隆巴顿扑哧一声笑了，抬手拢了拢金色的齐耳短发。在场的傲罗们都露出了笑容，他们知道穆迪对小天狼星十分欣赏，小天狼星也很尊敬这位前辈。但他们的个性堪称水火不容，每次穆迪带的培训课上必然会出现二人呛声的场面，成为了傲罗间的笑谈。此时他们互相瞪了一眼后，同时把头拧到了相反的方向，也算是一种常态。
“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七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詹姆用这句话结束了这段对话。
莉莉和艾丽斯的预产期十分接近，都在第二年的7月底。因为时间充裕，詹姆决定将工作部门的问题留待以后考虑。小天狼星早就预定了要当他们第一个孩子的教父，莉莉对此不抱希望。因为这样的缘故，她和艾丽斯近来的关系也亲密了许多，她知道艾丽斯还有一位说一不二的婆婆，不过艾丽斯说自己还挺喜欢老隆巴顿夫人的。莉莉也很喜欢老波特夫人，遗憾的是，詹姆的父母没能看到孙子辈的出生。
这次的会议相对常规，想来邓布利多主要是为了介绍新入社的四名社员。其余社员也汇报了所负责工作的进展和阻碍，在轻松的氛围中，会议进入尾声。此时，德达洛·迪歌发言了。
“我想给大家留一张合照。”他朗声说着，晃了晃手中的相机。德达洛是预言家日报的摄影师，想到这点也在情理之中。“回头我把照片洗出来，我们一人一张。只要不乱放，应该问题不大吧？”
会议厅内沉寂片刻，随后响起了穆迪没好气的批评：“迪歌，你的脑子呢？这种照片如果被食死徒拿到，我们岂不是全都要完蛋？”
迪歌头顶的帽子掉了。他弯腰把帽子捡起来，满脸通红地辩解：“我只是想留个纪念……”
“我们这里大部分人早就已经上了伏地魔的黑名单了吧？”卡拉多克·迪尔伯恩插/进来说，一边把手揣进口袋，“我支持拍这张照片，至少是个纪念。”
卡拉多克是巫师无线电广播电台的主持人，经常在自己的谈话节目中用犀利幽默的语言讽刺伏地魔及其纯血主张。他拥有一把非常好听的嗓音，低沉浑厚，尽管他今年已经41岁并且已经结婚，依旧有不少霍格沃茨的女生迷恋着他。
“我也支持。”梅多斯夫人不耐烦地咂了咂嘴，对穆迪说，“阿拉斯托，年轻人应该勇于冒险。你看看你连张照片都不敢拍，像什么样子？”
小天狼星咳嗽一声，尽力使自己保持面无表情而不是大笑出声。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被训斥的感觉实在是有些过于好了，他在心中对詹姆把梅多斯夫人拉入社中的行为大加赞赏。
穆迪翻了翻眼睛，不说话了。邓布利多适时地插了进来：“我也支持留一张照片。”他轻松地说，“当然，完全自愿。如果有谁不想留下记录，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显然没有人离开。即使有人心中有所顾忌，也明白这种时候如果离开，多少令人起疑。凤凰社中也并没有真正的贪生怕死之辈，他们的顾虑大多是出于谨慎，而非惶恐。于是，大家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来到会议厅的空地上，准备拍照。排列队形花了一点时间；海格实在太高，德达洛很难把他取入镜头。最后，霍格沃茨的狩猎场看守只好红着脸坐了下来，尽管这样，他的块头依旧显眼。
不过最终，德达洛还是完成了摄影任务。第一代凤凰社全体成员的影像就这么被留在了照片中，他们永远在照片上愉快地微笑挥手，不在乎前方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他们。或许存在着某一种可能，这张照片十几年后会被某个社员发现，成为新一代反抗伏地魔的巫师的一点纪念，或许有人会对着照片叹息他们的命运，怀念去世的亲人。但那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在某个时间节点，事情发生了一点改变。
拍完照片，社员们准备离开。这时，邓布利多忽然提高声音说道：“雷古勒斯，安——请你们留步。”
大部分人并没有异议，邓布利多经常在散会后留下几名社员单独分配任务，这次也算不上突兀。只有小天狼星皱了皱眉，他原本计划散会后和雷古勒斯聊一聊的。上次见面太过仓促，他只来得及知道弟弟离开食死徒的大概过程，还没谈到细节。除此之外，他也很想听听他和安相识的过程。他的傲罗训练在圣诞节期间放了一周假，马上就要重新进入封闭状态，再要找机会又要等到三个月之后，他实在不想等这么长时间。
雷古勒斯朝小天狼星笑了笑：“再找机会聊吧。”
“三个月之后？”小天狼星扬起眉毛。
雷古勒斯拍拍他的肩膀：“你没有把握三年的机会，难道还在意这三个月？”
小天狼星愣了愣，然而在他反应过来以前，雷古勒斯已经跟着邓布利多往2号会议室走了，安走在他前面。他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只好和还在等他的詹姆汇合，一同离开了凤凰社总部。
2号会议室比3号会议室稍大，但是没有3号会议室那样的沙发，舒适性显然差了很多。房间内有一张朴素的办公桌，桌上摆放着若干精巧的魔法仪器，几把椅子散落在旁边。邓布利多带着他们走进办公室，先一挥魔杖将墙壁上的气灯点亮，然后给房间施了一层隔音咒。雷古勒斯和安交换了一道困惑的目光，霍格沃茨校长坐在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示意他们坐在自己对面。
“不要紧张。”他们落座后，邓布利多轻快地说，“看你们的表情，好像我是什么危险人物。吃点饼干吗？”
雷古勒斯瞪视着他。邓布利多拉开办公桌抽屉，从里面取出一盒包装完好的巧克力夹心饼干，推到两人面前。雷古勒斯看了安一眼，她紧张地抿了抿嘴唇。他只好身先士卒地取了一块饼干，安看他动了，也伸手拿了一块。
“今天请你们留下来，主要是想和你们谈一谈魂器。”邓布利多说。
虽然他的语气轻松，但雷古勒斯还是感到身边的女巫瞬间绷直了身体。他也感到一阵紧张掠过心头：照理说，他取出了伏地魔的魂器，接下来要做的只是将其销毁。他原以为凭邓布利多的魔咒水平，早已将其销毁了，但看邓布利多的意思，似乎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必须承认，目前我还没能将这枚魂器摧毁。”邓布利多从口袋里摸出了金光闪闪的挂坠盒。雷古勒斯暗自倒吸一口气，挂坠盒看起来崭新如初，甚至连一点划痕都没有。看起来，伏地魔的魔咒技巧也太高超了些。
“我试过了可能有用的大多数魔咒，但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魔咒起到作用。我甚至试着使用了保存在霍格沃茨校内的格兰芬多宝剑，它也没能发挥出传说中削铁如泥的效果。”邓布利多的两道眉毛间显出深深的竖纹。“我还没有尝试一些危险系数较大的方法，比如厉火等极端黑魔法咒语，不过我认为，这枚挂坠盒只能从内部摧毁。”
雷古勒斯眨眨眼睛：“那有什么方法能打开它吗？”
邓布利多将手指按到挂坠盒上：“结合伏地魔年少时对我展露出的一些能力，我想我知道该怎么打开它。”他停了停，“你们知道蛇佬腔吗？”
对面的两人点点头。邓布利多也点点头：“很好。”
雷古勒斯迟疑道：“校长，您既然已经猜到了如何打开魂器，那为什么不直接将其毁灭呢？”
“因为我不确定打开魂器会带来怎样的后果。”邓布利多平静地回答，“我是否有可能被俯身，成为伏地魔的傀儡？是否有可能无法应对灵魂的攻击，导致另一个伏地魔的产生？而且你们知道，有些行为会对结果造成奇妙的影响，这也是我把你们叫来的原因。”
雷古勒斯不明所以地看着邓布利多。但当他望向安时，却发现她的表情已经从疑惑变成了彻悟。她扭头看了他一眼，郑重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该死的缄默人。
“……我没听懂。”雷古勒斯只好老老实实承认道。
邓布利多朝安微微一笑：“安，你来解释吧。”
安听到自己的名字，在椅子上正了正身体：“我觉得，校长您是不是说，这枚魂器是雷古勒斯取出来的，所以最好由他处置？”
校长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这正是我的意思。”
雷古勒斯这才明白了邓布利多的意思：“我？我倒是知道几种绝对能起作用的方法——厉火、蛇怪的毒液、囊毒豹的毛发、伏地蝠的脊髓——可后三种要想找到无异于天方夜谭，厉火我虽然会用，但危险性太高了。”
邓布利多失笑：“我对你有信心，这点暂时不用担心。”
雷古勒斯看了安一眼，她又拿了块饼干，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他蛮喜欢这姑娘的个性，但偶尔也会无奈气结，譬如此时。
“另外，我给你们安排了一些课程，希望你们能完成它。”邓布利多接着说道，“鉴于安有工作，我与你们的导师商量，将其安排在晚上，具体时间你们可以自己商定。”
雷古勒斯满意地看到安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我们？……只有我们？”她低声问。
邓布利多眨了一下眼睛。“事实上，是一些炼金术课程。近几年来只有你们向我申请过这门课，自然只有你们参加。”
雷古勒斯先是愣了片刻，随后和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他们的确在六年级开始之前向邓布利多申请过学习炼金术课程，当时校长以人数不足拒绝了他们的申请。但是他将一个参加开罗国际炼金术大会的学校代表名额给了他们，两人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中石头剪刀布，最终安拿到了那个名额。
原本以为离开霍格沃茨之后，就失去了学习炼金术的机会，没想到现在还能继续学习。尽管他目前还不清楚学习炼金术对打败伏地魔有什么作用，但邓布利多的计划一向高瞻远瞩，他应该相信校长的判断。雷古勒斯抬眼看向校长：“谢谢您，我会努力的。”
“谢谢校长。”安轻声说道。
邓布利多将修长的十指对在一起。“不用客气。”
他暂时收住话头，等待他们从炼金术课程的话题中回神，才重新开口：“那么，我们回到魂器的话题。雷古勒斯，安——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伏地魔可能做了不止一个魂器？”
雷古勒斯的心脏瞬间收紧了。“您的意思是——”
他从未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也从未考虑过灵魂可以分裂多次。实际上，将一片灵魂分裂出身体原本就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如果不是父亲去世后收拾他的书本笔记，他甚至对这种黑魔法道具都一无所知。他能找到的所有关于魂器的书本上都警告，制造魂器会使灵魂变得很不稳定，那如果制造多个魂器，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他和安对视一眼，清楚地看到了她目光中与自己类似的震惊和恐惧。
“这仅仅是我的猜测。”邓布利多轮流注视着他们的眼睛，“我猜测的基础是，伏地魔的相貌是在逐渐改变的。”
雷古勒斯点点头：“有的书本提到，制造魂器会引起相貌上的改变。”
“是的。”邓布利多赞同道。他再次拉开办公桌抽屉，拿出一卷羊皮纸。“你们的年纪太小，或许对伏地魔相貌的逐渐改变认识不够深刻。所以我从霍格沃茨的图书馆收集了一些报纸的复制品，你们看看，我的判断有没有道理？”
雷古勒斯打开那卷羊皮纸。羊皮纸上贴满了与伏地魔有关的剪报，他小时候崇拜伏地魔，也做过类似的收藏。这些都是配了照片的报道，他注意到剪报的日期，从1944年9月的一份霍格沃茨校报（《男学生会主席毕业后竟成商店店员》），到1975年4月的《预言家日报》（《神秘人现身伦敦街头，麻瓜无意摄下影像》），照时间顺序排列。他快速浏览过伏地魔这些年来的照片，原来伏地魔的原名是汤姆·里德尔，一度十分英俊。但从雷古勒斯有印象起，他的面孔就一直像被灼烧过，五官模糊不清。正如邓布利多所说，这些变化不是突然形成的，而是明显有着循序渐进的过程。
安点在羊皮纸上的食指指尖因为用力过度有些发白。她抬起头看着邓布利多，不自然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教授，您有没有办法知道，他究竟做了几个魂器？这样我们至少有个目标。”
邓布利多平静地说：“我有一些思路，等到思路清晰了我会继续与你们讨论。”
他略微倾身，将手肘撑上办公桌，澄澈的蓝眼睛直视着对面的两名年轻巫师。雷古勒斯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意识到他可能要说些什么重要的话。
“不过，我是否可以相信，你们不会把这件事情透露给别人？”邓布利多的声音很温和，却包含着无法忽视的强大力量。“并不是暗示其他人不值得信任，只是知道的人越多，伏地魔就越有可能察觉出问题。而且，目前的时机还很不成熟。”
这就是了。雷古勒斯点了点头，看到身旁的安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他从小就很擅长隐藏自己，否则他也不能发现魂器的秘密，邓布利多了解他这一点。而另一位缄默人，魂器只不过在她必须保守的秘密上平添了几分不痛不痒。但是，他们还只是刚毕业不久的学生，魔法水平未必比NEWTs高多少，将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他们真的妥当吗？
邓布利多似乎完全了解他内心的疑问。“我相信你们可以处理这个问题。”他眨了眨眼睛，“你们还年轻，年轻人总能进步得很快。老年人就不同了，我们很难再接受新鲜事物，还会犯下愚蠢而严重的错误。”
“您不老啊。”安喃喃地说，“我要是到了和您一样的年纪，恐怕早就成了一个古板的老太太。”
邓布利多被逗乐了：“那我们只好到时候再看了。”
雷古勒斯也轻声笑了起来。他与女巫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她抿起嘴唇，嘴角挑起轻微的弧度。不能期望更多了，他暗想。如果让雷古勒斯自己选择任务搭档，她即使不是第一选择，至少排名也很靠前。未来他们很可能要一同面临许多艰深的挑战，不过，雷古勒斯不能说自己完全不期待这些。布莱克家的血管中总是流动着危险不安分的血液，无论表现在哪一方面，他们都需要一个途径，释放自己的天赋。
那么，合作愉快。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四章 有凤来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