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八章 阳关奈何（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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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对。”莱姆斯忽然皱起眉，停下脚步。
小天狼星看了他一眼。莱姆斯耸耸肩：“我们进门到现在为止，已经走了一百七十二步，照理说，那片树林不应该依旧离得这么远才对。”
小天狼星赞同地点点头，眯起眼睛，打量着脚下坑坑洼洼的土路。小路弯弯曲曲，蜿蜒通往坡下有些阴森的树林。他回头望了望，已经看不见进入的木门了，但距离目的地似乎还有一定距离。他们刚刚解决了挡在门口的若干咒语，但路上设置的障碍显然远不止那么多。
“你怎么想？”莱姆斯压低声音，警惕地握紧了魔杖，“致幻咒？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小天狼星摇了摇头：“傲罗训练中有这项内容，要求每个傲罗在幻境中保持直线前进，我应该不会出问题。这是无痕伸展咒。”
莱姆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走大运了。”
无痕伸展咒，顾名思义，施过咒语的物体会无限延伸。他认为小天狼星的分析是对的，这条路确实被施过无痕伸展咒。而延伸不仅针对去路，来路也一样。现在的关键问题不是前进，连回去都成问题。莱姆斯没好气地看向小天狼星——发现后者居然还在没心没肺地笑。
“你不会真的没脑子吧？”
“我真的没脑子。”小天狼星依旧笑得很开心，“但是我们肯定能出去。放心吧，我们走。”
莱姆斯决定放弃与他交谈，跟在他身后继续前进。没走几步，道路旁的树篱中忽然窜出一道黑影，直扑小天狼星。
“小心！”
莱姆斯喊出口的同时，小天狼星也感觉到了侧面袭来的阴风，迅速转身，险险避过了扑击。那是一条如尼纹蛇，莱姆斯举起魔杖，轻而易举地将蛇炸成了四段。一般对于神奇生物，他不会采用这么粗暴的手段对待，但在这种地方，谁也无法保证这些动物身上是否带有奇怪的魔法。这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
但是意外发生了。如尼纹蛇断裂的身体飞向半空，忽然，每一段身体都冒出了三个头，重新变成了完整的蛇。四条蛇先后落地，同时拱起身体，连中间的头——一向都是三个头中最缺乏攻击性的那个——都露出了森森白牙。莱姆斯暗自抽了口气，再次举起魔杖，小天狼星及时抓住了他的前臂。
“这不是真正的如尼纹蛇。”他的声音有点嘶哑。
莱姆斯恍然大悟。魔法可以在短时间内凭空制造生命体，但不会是魔法生物。他们眼前的如尼纹蛇至少有三条是幻象。可即使是幻象，也总该有个载体——如果这些蛇是普通的树枝还好说，如果本就是眼镜蛇一类的动物怎么办？
小天狼星闪身避开一条蛇的扑击时，莱姆斯用魔杖在半空中画出了一个纹路：“平安镇守。”
当的一声，那条蛇不偏不倚撞在了他刚刚设置的魔法屏障上。小天狼星咽回差点出口的一句脏话，转而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干得好，哥们。就说带上你是明智的。”
莱姆斯翻翻眼睛，魔杖一挥，新加了一层防护咒：“闭嘴，思考。”
小天狼星顺从地闭上了嘴巴，同时闭上了眼睛。四条如尼纹蛇在防护咒的边界前来回游走，愤怒地嘶嘶吼叫，三个头轮流吐着蛇信。莱姆斯对自己的防护魔法还算有信心，但他还是警惕地打量着四条蛇——起码看起来是蛇。无论如何，动物们也体会出了这道天堑的不可逾越。他们安静下来，用闪闪发亮的绿眼睛注视着莱姆斯的眼睛。
莱姆斯的大脑紧张地旋转起来。驱幻咒是最直接的方法，但那个咒语太复杂，他不会用，他猜小天狼星也不会。解咒也是一个办法，但那需要时间。花那么长的时间来对付这么点障碍实在是不值，前方还不一定有多少东西在等待他们。
“莱姆斯？”小天狼星忽然问道，“哥们，咱们一起修过保护神奇生物，对不对？”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莱姆斯张口结舌。“是的，”他回答道，“怎么？”
“你注意观察那四条蛇。”小天狼星挠了挠鼻子，“有没有哪一条和其他三条不太一样？”
莱姆斯瞪着他，小天狼星只是挑起眉毛。于是莱姆斯选择了信任他，将目光转向不断游走的四条如尼纹蛇。它们看起来都很正常，莱姆斯在心里干巴巴地说，《神奇动物在哪里》的片段从他心底浮现——身长六到七英尺，呈现发灰的橘黄色，上带黑色条纹。只是看不见它们从嘴里产卵了。
但是慢慢地，他发现了一些端倪。莱姆斯又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会，慢慢地开口：“有一条蛇，静止时蛇尾只朝顺时针方向盘起。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你说的不太一样，不过——”
小天狼星打断了他：“哪一条？”
莱姆斯指了指其中的一条蛇。小天狼星点点头，抬起魔杖，低声念道：“梅林之剑。”
他的魔杖末端突然爆出锋锐的光芒。魔杖在他手中不断延长、变宽，直到光芒褪去，他手中的魔杖赫然已经变成了一柄长剑。小天狼星不动声色地将剑藏到身后，缓缓逼近那条如尼纹蛇。大蛇同时昂起三个脑袋，其中左边的脑袋似乎意识到了危险，想要引着身体逃走，右边的脑袋却斗志昂扬地露出了长长的尖牙。
小天狼星猛地举起长剑，凌空斩下，同时切下了如尼纹蛇的三个头。头和身体脱离的一刹那，蛇的身体便变了形，莱姆斯注意到，其余的三条如尼纹蛇也同时变了形——
变成了三条弗洛伯毛虫。
眼看着一共四条弗洛伯毛虫在地上蠕动，莱姆斯忍回一句脏话。小天狼星手腕一翻，长剑重新变回了魔杖。梅林之剑是一个很好用的咒语，他是从某一本偏僻的傲罗古籍中学会它的。传说当年亚瑟王在他的第一柄剑断掉之后郁郁寡欢，梅林就把自己的魔杖变成一柄剑送给了他，当然那时候梅林已经精通无杖魔法……麻瓜们还就此编了一个乱七八糟湖中仙女的故事，完全是胡扯。
原本如尼纹蛇的三个脑袋掉到地上，也变了形。莱姆斯低下头，发现是三枚钥匙。看起来施咒的巫师是将三把钥匙和一条弗洛伯毛虫变成了一条如尼纹蛇，弗洛伯毛虫是唯一可以在身体被斩断后分别重生的魔法生物。这地方的魔法让他们产生了幻觉，认为新生的弗洛伯毛虫也是如尼纹蛇。
“我记得你修过神奇动物的NEWTs课程。”莱姆斯微微笑道。
小天狼星也报之一笑。“是的，所以我请你帮忙看一下哪条蛇不一样。”
这就说得通了——在小天狼星的幻觉中，如尼纹蛇就应该全部顺时针盘旋，我的却不是。
莱姆斯这么想着，猛地抓住俯下身体想捡钥匙的小天狼星：“你疯了？可能有危险！”
小天狼星怔了怔，立马停住了。“对不起，”他没什么诚意地说，“但是这里面可能有一个门钥匙，可以带我们往前。”
莱姆斯眯起眼睛：“你这么想？”
小天狼星咧嘴笑了：“你猜是哪个？”
莱姆斯弯下腰，仔细观察着三枚钥匙。三枚都是古色古香的大钥匙，一枚是蓝色，一枚是暗黄色，一枚是银色。他忍不住哼了一声。
“门钥匙的材质不能是魔法金属，这是常识。”莱姆斯平静地告诉好友。
“我不知道。”小天狼星诚实地承认，“你知道我对炼金术毫无兴趣。”
莱姆斯在口袋里翻了半天，摸出一张羊皮纸，将剩下的暗黄色和蓝色两枚钥匙包了起来，重新塞回口袋。小天狼星蹲在他身旁，注视着他完成整个步骤，清了清嗓子。
“数到三？”他提议。莱姆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好。”小天狼星伸出右手，莱姆斯的手指在他的旁边。“三——二——一——”
手指触摸到钥匙的一刹那，他们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门钥匙的飞行距离很短，但足够使他们脱离无痕伸展咒区域，这也是他们离开的唯一方法。重新脚踏实地后，他们发现自己落到了最开始看见的树林中。头顶上的古树参差浓密，投下清亮的阴影。一所破败的石屋在树篱中若隐若现，苔藓几乎覆盖了每一寸墙面。
莱姆斯摸出了怀里的钥匙。
当一个易容马格斯有很多好处。比如说，从来不用担心发型和头发的颜色，也不用担心脸上冒了几个雀斑。但是当易容马格斯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如果你染了粉色头发，你妈妈可能生气，但也拿你没办法。但如果你只是变成了粉色头发，就会被勒令变成其他颜色。
朵拉不情不愿地把头发变成金色，朝镜子中的自己做了个鬼脸，拖着脚步下楼。
“哟，小公主今天学乖了？”泰德·唐克斯从《预言家日报》里抬起头，望向刚刚下楼的女儿，“裙子不错，很漂亮。”
朵拉坐到父亲旁边：“如果我穿上裙子之后的十分钟内小天狼星和他那个朋友还不出现，我就换上睡衣出来吃饭。”
泰德不为所动地翻过一页报纸：“那咱们俩都会被你妈妈残忍谋杀了。”
“不，我不会。”
安多米达幽灵般出现在父女二人身后。泰德顿了顿，了无痕迹地修正了自己的预言：“是的，你妈妈不会。你妈妈生性体贴，脾气温柔——”
“我是说，”安多米达低声咆哮，“十分钟以内，如果小天狼星和他的朋友不出现，我会把他俩谋杀了。”
朵拉朝妈妈竖起大拇指：“我支持。”
在大多数外人看来，安多米达·唐克斯性格温柔善良，对丈夫和女儿都体贴入微。大多数时间内她也的确如此，但泰德知道，当初凭一把飞天扫帚横跨过半个英国飞到自己窗前，边敲窗户边怒气冲冲地高喊着我要和你私奔的安多米达·布莱克从未远离。泰德暗自笑笑，终于合上了报纸，伸手搂住妻子的肩膀：“别这么粗鲁，亲爱的。你看，小天狼星可能是被绊住了，才耽搁了一些时间。”
“还有七分钟——”朵拉拖长声音说。
“晚了将近一个小时了！”安多米达抱起手臂，“这死孩子干什么去了？是不是把约好的时间忘了？”
朵拉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太好了，我去换衣服。”
泰德分/身无术，只能提高声音对女儿说：“别添乱，朵拉。听话——”
门铃就在这时响了。朵拉刚跑到一半，钉在了原地，扭头望向父母。
“正好。”泰德温和地说，“去开门吧，小乖乖。”
朵拉只得拖沓着脚步去开门。说心里话，她其实挺期待见到小天狼星的。这个堂舅非常有趣，对她也没什么规矩要求，他在他们家留宿的时候，她经常可以玩到很晚不睡觉。上次他告诉她自己要去中国一趟，还答应给她带礼物回来。但她一点也不期待见到那个让她不得不换上裙子的人——绝不。就算他长得比小天狼星还帅也不期待。
她拉开了大门。
门口果然站着两个人。
看到他俩的样子，朵拉深吸一口气，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为什么你们俩可以穿成这样，我就一定要穿裙子？”
“怎么？不够帅？”小天狼星笑嘻嘻地跳上台阶，拍了拍朵拉的头。他穿着浅蓝色衬衫和亚麻面料休闲裤，没套外袍。“等你上学就知道了，我们这个档次的帅哥相当凤毛麟角。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莱姆斯·卢平——我最好的朋友之一。莱姆斯，这是尼法朵拉·唐克斯，我跟你提到过，我堂姐的女儿。”
朵拉仰起头，挑剔地打量着站在她堂舅身边的青年。他没有小天狼星帅，朵拉暗想，比她堂舅略矮一些，也偏瘦一些。他看起来很年轻，但浅棕色头发中已经夹杂着缕缕白发，穿着一件打了补丁却很干净的巫师袍。莱姆斯·卢平金棕色的眼睛中带着笑意，低下头，朝朵拉伸出了手。
“幸会，小姑娘。”
朵拉伸手和他握了握，侧开身子让他们进了门。
“你们为什么来得这么晚？”小天狼星反手将门在身后关好时，朵拉问道，“再不来妈妈就要发火了。”
听到这句话，小天狼星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回想起这位堂姐发火的场景，不心有余悸是不可能的。“我要跟多玛好好解释一下——遇上了点事情，我不是成心的。”
“是吗？”
安多米达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拐角处。她脸上的笑意很温柔，但小天狼星还是再次打了个冷战。她的丈夫站在她身后，看起来倒是很高兴见到他们。
“你好，我是泰德，泰德·唐克斯。”他朝莱姆斯伸出手，把妻子让给了她倒霉的堂弟。莱姆斯与他握了握手，泰德礼貌地朝他眨眨眼睛。“我们先进去吧，让多玛和小天狼星好好叙叙旧。”
小天狼星嘟哝了一句脏话。莱姆斯同情地看了他最后一眼，顺从地跟着泰德进了餐厅，朵拉一蹦一跳地走在他们前面。
“你们遇到什么事情了吗？”他们在餐桌旁落座时，朵拉的父亲发问了。“小天狼星有时候会来我们家，以前从来没有迟到过。”
朵拉拉开自己的椅子时用力大了些，险些仰面摔倒，泰德扶了她一把。莱姆斯微笑道：“我们参加的社团中的一点工作。算不上很紧急，不过我们没料到会用这么长时间。”
“是吗？”泰德的目光告诉莱姆斯，他知道的远比他表达的多。“没出什么差错吧？”
莱姆斯点点头：“还可以吧。”
“社团？”朵拉从桌对面抬起头，“小天狼星告诉过我，他以前是一个霍格沃茨著名的小团伙的成员。你也是吗？”
莱姆斯不禁笑了。她说的和他表达的是两重意思，但他倒是很乐意就这个话题接着聊下去。
“我是。”他说，“我们一共有四个人。我的外号是月亮脸。”
朵拉睁大了眼睛：“你是月亮脸？小天狼星告诉我，月亮脸是他们的军师。”
“我不敢相信我获得了这么高的评价。”莱姆斯笑着回答，“不过我确实负责……给他们画道边界线，可以这么说。”
朵拉咧嘴笑了，莱姆斯注意到她缺了两颗门牙。
安多米达和小天狼星走进了餐厅，后者拉开莱姆斯身边的椅子坐下，冲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安多米达朝莱姆斯点点头，矜持地一笑：“我是小天狼星的堂姐，安多米达。”
“我听他提起过。”莱姆斯回以微笑，“他说你是他最喜欢的堂姐。”
“现在不是了。”小天狼星低声说，“一分钟前。”
“你也不是我最喜欢的堂弟了，小天狼星。”安多米达针锋相对地说，“雷古勒斯最近怎么样？”
“好得不得了。”小天狼星懒洋洋地说，“有空我让他来看你。”
“好极了，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像你一样没有时间观念。”
小天狼星嗤笑一声：“你自便。”
莱姆斯稍稍打量了一下他们的脸。小天狼星和安多米达长得不算很像，但多多少少都继承了家族的某些特征，比如笔挺的鼻梁和浓密的睫毛。不过，他们说话的方式倒像是亲姐弟——表情和语气都有七八成相似。
“开饭吗，妈妈？”朵拉有些不耐烦地晃悠着小腿。
“开饭，当然。”安多米达朝泰德招招手，“来帮我一下。你们三个坐坐吧。”
唐克斯夫妇起身去了厨房，小天狼星对着安多米达的背影最后翻了翻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他的钱包。那个钱包实际上被施了无痕伸展咒，他在里面摸了一阵，取出一个盒子，隔着桌子递给朵拉。
“安妮和我送你的礼物。”他兴致勃勃地说，“拆开看看是什么？”
莱姆斯稍稍伸长了脖子，注视着小姑娘打开牛皮纸包装的礼品盒。盒子里装的东西很难用语言形容——似乎是亮红色的铜丝组成的不同图形，一组一组相连。朵拉好奇地拿起一个包含了若干大小圆的环：“这是什么？”
“这玩意是可以解开的，安妮他们国家管它叫智力环。”小天狼星握住一个带花纹的高脚杯，“这个形状的好像叫什么——我忘记了。总之，这些东西被施了魔咒，解开之后会变成不同的饰物——袖扣，发卡，胸针，都是你们小姑娘的东西。”
安多米达将一锅炖菜放到桌上。朵拉晃了晃手中的铜环，怀疑地问：“你确定这东西能解开？”
“安妮说她每一个都解开过，我也试过几个。”小天狼星朝朵拉扬起眉毛，“对自己没信心？”
朵拉瞪起眼睛：“才不。”
莱姆斯被她的表情逗乐了。正如小天狼星所料，这套玩具立即吸引住了朵拉。她专心致志地摆弄起了第一套铜环，直到菜齐了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一挥，碰掉了一个杯子。
“哎呀！”
安多米达叹了口气：“宝贝，别这么笨手笨脚的。”
朵拉钻到桌子底下去捡杯子，爬上来的时候脸红红的：“哦。”
总的来说，这顿晚餐进行得很愉快。莱姆斯发现，唐克斯一家都是很好相处的人，而且安多米达·唐克斯讨厌塞蒂娜·沃贝克。她主管的收音机播放的是一名西班牙歌手的歌曲，莱姆斯听不懂歌词，但是很喜欢那首歌热情的旋律。晚餐后，小天狼星端着一杯蜂蜜酒，一边喝一边陪唐克斯夫妇聊天，莱姆斯听了一阵，发现自己插不上话。他心不在焉地朝四周望去，发现朵拉窝在沙发上，继续一心一意摆弄她的铜环。见她研究得专心，他干脆坐到了她对面的扶手椅上：“解开了吗？”
“没有。”朵拉垮下嘴角。
莱姆斯于心不忍地伸出手：“我来帮你看看？”
朵拉警惕地打量他一番，斟酌片刻，还是把铜环递了过去。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眼看着莱姆斯来回摆弄一阵那对铜环，不知怎么就成功将两个部分分离了。那一对铜环在他掌心微微闪光，不动声色地变成了一对浅蓝色的蝴蝶形发夹。莱姆斯温和地笑笑，伸出右手，发夹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朵拉探过头，仔细看了看他手中的发夹：“那如果我想把它变回原来的样子呢？”
莱姆斯眨眨眼睛，抽出魔杖，试探着戳了戳发夹。发夹听话地变回了原先的铜环，在起居室的炉火下无辜地闪烁着红光。
朵拉挠了挠鼻子：“好赞。”
“赞吗？”一边的泰德站起身，走到女儿面前，“不过你该睡觉了，甜心。”
“我想再玩一会儿。”朵拉祈求地看着父亲，又望了望母亲，“刚才是莱姆斯替我解开的，我想自己试试。”
“小天狼星每次来做客，你都不愿按时睡觉。”安多米达摇摇头，“我早就想说了，小天狼星在我们家不受欢迎。”
被指责的巫师立即发出抗议：“嘿！人家乐意跟我玩，怎么成我的错了？”
“因为你的存在，我亲爱的堂弟。”安多米达绕过小天狼星，顺手揉乱了他的头发。“那你们俩帮我们看一下朵拉，我们先回卧室了。”
朵拉朝父母挥挥手。安多米达和泰德轮流亲了亲女儿的面颊，并肩走上楼梯，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小天狼星大大咧咧地坐到朵拉旁边，拍了拍她的膝盖：“玩得怎么样了？觉得困难可以找我。”
朵拉挥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我要自己来。”
莱姆斯轻声笑了，把刚刚变回原形的发夹塞进她的手里：“你可以先试试把这一对复原。”
朵拉转转眼珠，朝莱姆斯扬起脸：“莱姆斯。”
莱姆斯忍不住笑了：“怎么了？”
“我们做个交易吧。”朵拉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想自己解开这些铜环的，但万一我不行，妈妈才不会帮我。所以，只要你能在我觉得走投无路的时候教我一下，这些玩意变成的饰物就归你了。”
小天狼星愣了愣，猛地爆发出一阵大笑：“月亮脸——你知道吗？我觉得我这个堂外甥女爱上你了。”
“你如果同意帮我解，我也会爱上你呀。”朵拉转向小天狼星，嘴角带着狡黠的笑意。
“我不干这事。”小天狼星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她，“再说这本来就是我送你的，拿回来像什么话？”
莱姆斯假装思考了几秒钟，直到朵拉紧张地看向他，才耸耸肩，平静地回答：“饰物还是你收着吧，嗯？我可以学会享受游戏过程中的快乐，这也是一种收获。”
朵拉欢呼一声，拿起第一对铜环，跑到自己喜欢的扶手椅上坐下，开始尝试将其复原。莱姆斯伸手从盒子里拿了一对新的铜环，就着灯光，低头仔细查看起来。
她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喜欢的扶手椅正靠近落地灯，温暖明亮的烛光弄得她不一会就打起了呵欠。尼法朵拉·唐克斯是在长大后才意识到，其实自己并不是个特别有耐心的人，那套智力环凭她自己可能一辈子也解不完。比如那天晚上，她不知不觉窝在扶手椅上睡着了，手上的铜环仅仅复原了一半。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胡乱盖了条毯子，小天狼星和莱姆斯坐得不远，正在低声交谈。他们的表情比她通常所见严肃得多，尤其是小天狼星。她习惯了自由散漫的堂舅，忽然有点不习惯正儿八经的他。
“——进入石屋以后，”小天狼星声音低沉，“你有没有不对劲的感觉？”
朵拉的目光转向莱姆斯，发现他手里还在摆弄一套铜环。他面前的茶几上已经摆了三对胸针、四对袖扣和两对耳环。他沉吟片刻，摇摇头：“没有。我想那种影响是逐渐递增的，可能我在进入树林时就已经受到了影响。”
“但那究竟是什么样的魔咒？”小天狼星向后靠上沙发靠垫，“我父亲也去世了，为什么我没有类似的感觉？”
莱姆斯哼了一声：“恕我直言，大脚板——我认识你将近九年，你提到你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这大概就是我受的影响远比你深的原因。”
“深到让你想掀了地板来复活你的母亲？”小天狼星把手放到后脑勺上，“说实在的，你当时怎么想的？”
莱姆斯长叹一口气，将一对新解开的铜环——变成了一对镶水晶的一字型发夹——放到茶几上，伸手到盒子里捞了一组新的。“我告诉过你了。我总觉得地下有某种能让我母亲复活的东西，完全没考虑过人死不能复生。这是迷惑咒的效果，很明显。”
小天狼星皱起眉头：“如果是迷惑咒，咒语效果也实在太离谱了。”
“没错，很奇怪。”莱姆斯承认，“我们得向邓布利多报告这件事。”
小天狼星沉吟着：“我想再去那地方一次，说不定地下真的埋着东西。”
“别去。”莱姆斯断然说，“今天已经很惊险了，你确定你一个人去能全身而退？”
“邓布利多要操心的事情那么多，我们总不能每件小事都去烦他。”
“这事超出了我们的解决能力。”莱姆斯平静地说，“你必须告诉邓布利多。”
短时间的寂静后，小天狼星妥协地举起双手：“好，好。你是军师，听你的。”
莱姆斯轻轻叹了口气，埋下头，继续研究他的铜环。小天狼星朝朵拉望了一眼，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得把她弄回房间睡觉。别弄那玩具了，月亮脸。下次我让安妮来教她。”
莱姆斯低声笑了：“小姑娘求我的事，总不能半途而废。”
他的手指摩挲着光亮的锁环，灵巧地解开又一个节点。朵拉望着他的动作出神，没留意被大步走到面前的小天狼星拦腰抱起，扛在了肩上。她象征意义地挣扎了两下：“我不回去。”
“你再不进屋，我以后就没地方蹭饭了。”小天狼星轻轻松松地扛着她上楼，像是扛着一个麻袋。朵拉趴在他肩膀上最后望了一眼客厅，莱姆斯微笑着朝她挥挥手，她也用力朝他挥了挥手。直到她被丢进自己的房间，脑中还一直惦记着她的智力环——莱姆斯究竟能不能把它们全都解开啊？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八章 阳关奈何（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