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九章 不破不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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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詹姆·波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一位父亲。他的父母是老来得子，对他宠爱有加，造就了他多少有些无法无天的性格。所以，每当他想到自己，就会觉得孩子是一种极其恐怖的生物，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但他现在就在圣芒戈医院的产房中，坐在莉莉床边，跟随着治疗师的指令，辅助妻子生产。其实生产过程比他的想象好上许多，无论是巫师界还是麻瓜界，无痛分娩早已得到普及，哈利的出生算得上十分顺利。莉莉的身体很好，整个过程没经历什么痛苦，花的时间也不长。当他第一眼看见全身通红、沾满血迹和粘液的小家伙时，年少时不成熟的想法忽然闪过他的脑海，让他险些放声大笑。莉莉安静地躺在他身边，他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她苍白的脸上绽开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去看看哈利吧，爸爸。”她捏了捏他的手，“我大概还要等几分钟呢。”
爸爸。
詹姆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从小到大，他获得过很多称号——marauder，尖头叉子，吉米，自大狂——但这个新的完全不同。以后真的会有一个小男孩叫他爸爸了，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一场景，现在这一幻想变成了现实。
他站起身，走到治疗师身边。治疗师刚刚给孩子称完身高体重，干脆利落地把哈利递向他。詹姆连忙伸出双手，尽管他确实认真上过产前培训课程，但孩子落到他怀里时，他依旧感觉自己的动作笨拙得出奇。哈利有一头黑色的头发，脸有点皱巴巴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那是一双翠绿的眼睛，和莉莉眼睛的颜色一模一样。他刚刚已经哭过了，哭声很响亮。
“欢迎。”詹姆轻声说，“欢迎来到世界上，儿子。”
哈利的鼻子抽动了一下。
莉莉那边似乎忙完了，詹姆抱着哈利坐回床边。治疗师叮嘱他们让孩子吸吮一下初乳，随后便走出房间，带上了门。莉莉解开外衣，哈利花蕾般的小嘴含住她的乳/头，依偎在她的胸前，贪馋地吸吮着。詹姆轻轻揽住莉莉的肩膀，她仔细低头观察了一会儿，突然得意地笑了起来。
“哈！他的眼睛和我一样！”
詹姆呛了一下。“但他的头发和我一样是黑色。”
莉莉朝他晃了晃手指：“我打赌他长得像我。”
詹姆不服气地低头看着儿子。他实在是太小了，完全分辨不出究竟更像谁一些。于是詹姆只好放弃争辩，摸了摸鼻子：“你喝水吗？”
“谢谢。”莉莉干巴巴地说，“我本想提醒你，但是我决定这是一项考验。”
詹姆笑了起来，去一边的桌子上倒了杯水，莉莉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哈利已经完全睁开了眼睛，漂亮的眼珠在眼眶中转动着。
“你好，哈利。”莉莉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我是妈妈。”
哈利满意地哼哼了一声。莉莉亲了亲他的额头。
“过一会他们要给孩子做各项检查。”詹姆揉了揉眼睛，“我想想……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莉莉认真想了想，嘴角挂上了一抹戏谑的笑意：“我可以指使你做任何事吗？”
詹姆耸耸肩：“我永远是你的私人奴隶，女王陛下。”
“我有点想吃糖浆水果馅饼。”莉莉轻轻咬了下嘴唇，“你知道，对角巷那一家。”
詹姆当然知道，那是莉莉最喜欢的面包店。他点点头：“等你回病房我就去。爱米琳和玛丽在那里等着，可以照顾你一下。”
莉莉点点头，打了个呵欠：“你知道母亲吃什么有时候会影响母乳的味道吗？”
詹姆哧的笑出了声：“那哈利将来一定很喜欢吃糖浆水果馅饼了。”
“嗯。”莉莉低头看着怀里的儿子，换了另一侧乳/头让他吸吮。“甜食好处很多，但确实不应该过量。我得注意一下食谱了。”
病房门被拧开，安·柳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
“对不起。”她捋了一把眼前的刘海，快步走到莉莉和艾丽斯·隆巴顿床之间的空档中，结结巴巴地道歉，“我……我来晚了。加班。”
莉莉朝她露出笑容：“没关系，坐吧——哈利未来的教母。”
听见这个称呼，刚进来的女巫揉了揉鼻子，脸有点发红。“过程……嗯，顺利吗？你和哈利都好吧？”
“非常顺利。”莉莉眨眨眼睛，“你想去看看哈利吗？他在婴儿房里，和纳威在一起。”
新来的女巫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我一会儿还有事，走的时候再顺道看看他吧。”
她向房间里的其他人分别打了招呼，退到好友爱米琳·万斯身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南瓜汁。
“接着刚才的话题——我们刚刚说到哪了？”艾丽斯放下饼干盒，拍了拍手。她和弗兰克的儿子纳威·隆巴顿只比哈利早出生一天，因此她和莉莉才会住在同一个病房。
“大选。”玛丽·麦克唐纳一口咬掉巧克力蛙的头，“魔法部长换届。”
玛丽是莉莉最好的朋友，也是她的室友，现在在对角巷开了家咿啦猫头鹰商店。她浓密的金色长发垂落至腰际，遮住了脸颊侧面的伤疤。上学时她曾经遭受过埃弗里和穆尔塞伯的袭击，右脸被烙上了绿色的黑魔标记，至今也没消退。
“噢，对了。”艾丽斯望向安，“你想投票给谁，安妮？”
“我？”安把南瓜汁从嘴边拿开，“我好像没有投票权。”
艾丽斯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对了，我差点忘了你的国籍。”
“那你更喜欢谁？”莉莉问道，“我觉得巴格诺多少比明彻姆强一点，她提出的施政纲领还有点道理。”
安抿起嘴唇：“明彻姆对研究项目的审查很宽松，不过小天狼星不太喜欢他。”
“巴格诺没什么政界背景。”爱米琳微微皱眉，“你们真的认为一个没有从过政的女巫能领导这场战争？”
“仗是我们打的，魔法部长不碍事就不容易了。”艾丽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从过往的经验看，明彻姆只会拖后腿。”
玛丽淡淡地笑了：“除非他是邓布利多。”
莉莉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倒不如说，再多几个邓布利多就好了。”
艾丽斯单手托着腮，懒洋洋地说：“那就不用打仗了，阿不思们围攻伏地魔的场景想想就很有趣。”
几个女巫都笑了起来。这间病房只住了两个病人，目前房间中的人相互都很熟悉。她们不用避讳伏地魔的名字——除了玛丽，她听到这个名字时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也不用在意其他人奇怪的眼神。不管怎么说，她们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家庭主妇。
“傲罗是不是比较支持傲罗出身的候选人成为新一任魔法部长？”爱米琳旋转着手里的高脚杯，眼睛紧紧盯着艾丽斯，“更有魄力，冷静，果断——诸如此类。”
“有时候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也不尽然。”艾丽斯叹了口气，“虽然巴格诺离傲罗出身差得远，但是总不能真的选塞巴斯蒂安·莱斯特兰奇——”
“呃。”玛丽发出一声表示恶心的声音。
塞巴斯蒂安·莱斯特兰奇是罗道夫斯和拉巴斯坦的父亲，基本上是伏地魔的公开支持者。这次的选举中，他无疑会赢得大多数纯血家族的支持，不过也不足以扭转乾坤。伏地魔虽然不懂政治，但他也不是傻瓜，在魔法部安插一个傀儡总比没有要好。
“嗯。”莉莉皱了皱眉，稍稍往上坐了一点儿，“说到莱斯特兰奇，我感觉不太好。”
“我也是。”艾丽斯稍稍咬了咬下嘴唇，“虽然这次的当选者应该不是他，但如果伏地魔开始想到插手政治——”
“这种情况有先例吗？”爱米琳插言，“莫佳娜？或者格林德沃？”
“有的。”安把手里的杯子放到桌上，“莫佳娜就不说了，大家都知道她和亚瑟王之间的故事。还有法国女巫德·拉潘，也就是小兔巴比蒂的原型——”
玛丽茫然地眨眨眼睛，打断了她的话：“小兔巴比蒂是什么？”
“你不知道小兔巴比蒂？”爱米琳难以置信地看向她，“不会吧？”
“我原先也不知道。”莉莉无意识地用手指绕着发梢，漫不经心地说，“我们是麻瓜出身，小时候可没人给我们讲这些巫师儿童故事。前段时间，我在给哈利挑故事书的时候才看了《诗翁彼豆故事集》。”
“没啥好奇怪的，艾玛。”艾丽斯莞尔，“我们也不知道麻瓜的儿童故事，这是文化差异。”
莉莉点点头：“这是真的。前段时间我给詹姆讲过灰姑娘的故事，他竟然觉得这事很可能是真的，辛德瑞拉的仙女教母实际上是和她亲生母亲交好的女巫。”
安轻声笑了：“小天狼星倒是知道很多麻瓜儿童故事。他小时候，老布莱克夫人从来不给他讲故事，结果有一回——”
“不要再说你的小天狼星了，谢谢。”爱米琳果断地说，“接着说小兔巴比蒂——我从来不知道这玩意还有原型？”
“别这么说，艾玛，我们要理解安妮。”玛丽拍拍爱米琳的肩膀，饶有兴趣地望向被打断的女巫，“你刚刚说小天狼星怎么啦？”
“不说了，我还是接着讲巴比蒂吧。”安摸了摸自己有点发红的脸，没有理会莉莉有意的大声咳嗽。“就是，有一派历史学家认为，小兔巴比蒂的原型是亨利六世的顾问。巴比蒂这个人在历史上是存在的，法国的灭巫运动时，她被麻瓜逮捕后越狱，跑到了其他国家，据推测很有可能是英国。亨利六世是历史上的一位麻瓜国王嘛，玫瑰战争就是他失败的统治造成的。有一些冷僻的魔法史籍记载，当年他喜欢向一只白兔征求执政建议，好巧不巧巴比蒂的阿尼玛格斯就是白兔。据说她越狱时变成了一只白兔，驾着支起船帆的坩埚横渡英吉利海峡。有一些史学家怀疑，亨利六世的白兔就是巴比蒂。少数观点激进的学者大胆猜测，玫瑰战争实际上是当时的一场巫师战争，巴比蒂是黑巫师派去国王身边的间谍，试图诱发战争，借机统治麻瓜。”
“国王全盘相信她的话？”艾丽斯敏感地指出，“夺魂咒？”
安偏了偏头：“有可能吧。如果我没记错，夺魂咒是在公元七世纪左右发明出来的，而直到1717年，新成立的魔法部才将其列为三大不可饶恕咒之一。”
“但是现在，想要接近一位麻瓜首相，没那么容易了吧？”爱米琳思索地挠着下巴。
“未必。”艾丽斯淡淡地说，“训练有素的优秀傲罗都可以做到，但我们的这一类技巧一般只用来保护麻瓜首相。”
爱米琳点点头，靠回自己的椅背上。玛丽用手指梳理着金色的长发：“那格林德沃呢？从我听说的他的故事来看，他没理由不采取政治手段。”
“我知道他的事。”莉莉兴致勃勃地回答，扭头看了一眼安，“你不介意吧，安妮？”
“不会不会。”
莉莉清了清嗓子，捧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我还是写宾斯的魔法史论文时查到有关这事的资料的，那时候我大概是四年级。格林德沃曾经伪装成美国法律执行部的首脑珀西瓦里葛瑞夫，企图利用职务便利抓捕默然者，并引为己用。后来他被纽特·斯卡曼德发现，最终美国傲罗们将他投入了监狱。”
“那么神秘人也有可能？”玛丽睁大眼睛，声音带着些微恐惧，“我一向很信任傲罗——”
爱米琳摇摇头：“我认为不会。伏地魔这个人……脑子不太好使。他非常不能接受重蹈前人覆辙，所以，他应该会尽量避免使用格林德沃使用过的方法。或者是什么拉潘——他喜欢做开拓者。”
“可这不代表他不会命令属下这么做。”莉莉提醒她，“防患于未然。”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解开衣襟，抓起床头柜上的吸奶器。艾丽斯耸耸肩，也做了相同的动作。看着两人，玛丽扑哧一声笑了：“我还是不能习惯你们俩这样。就没有稍微方便一点的方法吗？”
“我倒是觉得很好玩。”爱米琳笑嘻嘻地探过头去看莉莉，“像是奶牛在挤奶。”
莉莉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去你的。我明天就要回家，再也忍受不了被一波接一波人参观了。早晚有一天我要报仇，比如等安妮生孩子——”
“什么？”安完全没预料到话题走势，刷的一声抬起头，“我不生孩子——不对，我才谈了三个多月恋爱！”
艾丽斯戏谑地看向她：“我应该让弗兰克催一催小天狼星。现在这环境，谁知道明天会出发生什么？有的事情不能拖。”
“不，不是。”安坚决地说，“我和小天狼星一致同意不要孩子，就算将来结了婚也不要。真的。没人觉得有孩子很恐怖吗？你要照顾他们，还要对他们负责。我绝对不揽这差事。”
爱米琳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臂：“不要反应这么强烈嘛，只是开个玩笑。”
“是呀。”莉莉把奶瓶拧上盖子，伸手按了一下床铃，“再说，你和小天狼星还要帮忙照顾哈利，不许偷懒。”
“这不会。”安揉了揉肩膀，“哈利对我们来说和儿子一样。但是自己的就算了。”
她倒是不介意被开开玩笑。毕竟，爱米琳和她的前男友凯文·诺顿刚刚分手，玛丽暂时没有男朋友，她们找不到更好的对象。哈利和纳威的出生给凤凰社带来了急需的新鲜空气，似乎战争都因此多了一些希望。但是看在格林德沃他姑奶奶的份上，自己的孩子？那是个孩子，又不是个蒲绒绒。她不觉得自己有能力承担这么重的责任，小天狼星给出的理由就更简单了——嫌费事。再说，他们也根本没有时间。
有人敲了敲病房的门。艾丽斯提高声音应道：“请进。”
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门口走了进来。安往门口看了一眼，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这里实习啊，朋友。”身着墨绿色长袍的雷古勒斯·布莱克深深叹了口气，迈步走到莉莉床前，“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看莉莉。”安回答道，“我以为我们的古代魔文聚会是今天晚上？”他们对外一直称呼在勒梅家的课程为古代魔文聚会。
“确实是今天晚上，我马上就下班了。在此之前，让我完成最后一项工作。”雷古勒斯从怀里掏出魔杖，挂上了职业化微笑，“好了，波特夫人——请告诉我你哪里感到不适。”
“实际上，”莉莉拼命忍着笑，从床头柜上抄起奶瓶，“我只是想让护士帮我把这个带给哈利，没别的事情。”
艾丽斯也举起了自己的奶瓶：“还有纳威。”
“什么？”雷古勒斯瞪大眼睛，“什么？你们按床铃叫我就为了这事？就为了——为了——我靠。”
“我们不知道是你。”莉莉终于绷不住，捂着嘴吃吃笑了起来，“我以为来的是普通护士。你的实习怎么样啦？”
“如你所见，很无聊。”雷古勒斯干巴巴地说，把魔杖揣回怀里，接过奶瓶。“那我就帮你们把这个送到育婴室，然后我就可以下班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正好去看看哈利和纳威，然后我们一起去聚会。”
雷古勒斯点点头：“可以。”
他们向其他人道过再见，随后离开了病房。
莉莉目送着门重新关上，伸了个懒腰：“我已经休息够了。很长时间没去非凡药剂师协会的聚会了，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跟上进度。詹姆也一样，他都快闷死了。”
“我也是。”艾丽斯敲了敲自己的下巴，“我想打架，我的魔杖很饥渴。”
“詹姆决定去哪个部门了吗？”玛丽一边撕开一袋新的饼干，一边问莉莉，“他打算大选之后再进魔法部？”
“是的。”莉莉点了点头，“他不是很想当傲罗。原本他还在犹豫，但是巴格诺——她是鲁弗斯·斯克林杰的姨妈，没错吧？”
艾丽斯坐直了身体：“詹姆不喜欢鲁弗斯？我倒是没觉得他有太大问题。”
莉莉耸耸肩：“他和斯克林杰接触过几次，不太喜欢他。巴格诺如果当上部长，他很可能升职到傲罗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我记得你们确实缺个副主任，对吧？我想他应该会选择阿米莉亚的部门，你们知道，就是埃德加的妹妹。”
“巴格诺的团队里还有谁？”玛丽咽下嘴里的饼干，问了一句。
艾丽斯皱了皱眉：“鲁弗斯、琳妮娅·弗罗比舍？还有谁？”
“康奈利·福吉。”爱米琳无精打采地接茬，“贝蒂·希金斯，乔纳森·卡德瓦拉德，弗朗西斯科·摩根，等等，等等。我爸爸的职位倒是应该不会换，反正他也快退休了。”
“这名单真是让人喜忧参半。”莉莉一针见血地指出。
“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啦。”爱米琳往旁边蹭了蹭，靠到莉莉床边。
玛丽含着一口饼干，含糊地说：“所以说，从政有什么好处？我就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但是有时候，”艾丽斯轻声叹息，“生活不由你本人作主啊。”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九章 不破不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