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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嗯,又炮灰了 ...

  •   第二日裴谦按着地址寻到谢府,先被下人迎进客厅。侍女送了茶水上来,又福了一福,颇为客气的说:“少爷现下不在,请裴公子稍等一等。若还需要什么,便吩咐底下的人罢。”
      裴谦点点头,侍女再福一福,恭敬的退了下去。
      唔,这谢府的下人倒是懂规矩得很。
      裴公子心里冷笑两声,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不管你谢璞玩出什么花样,总归要教你讨不到好去。也不焦急,只负了双手,慢悠悠在厅里踱着步,看见有意趣的书画便上前鉴赏一番。

      此刻正是未时将近,暖风熏熏,自花厅旁的小门徐徐吹入,吹得裴公子颇有了几分睡意,看挨着内厅的花圃里有张软几,便预备过去靠上一靠。
      走得近了,先只闻园中琴声绵绵,却是有人在弹一曲《高山流水》。滚、拂、绰、注,虚实相映,初闻犹见高山之巅,云雾缭绕,飘忽无定,指下一转,霎时又是扬扬悠悠,俨若行云流水。端的是极尽玲珑之音。
      裴谦听得入迷,精神一振,瞌睡也不见了。循了琴音过去,团团花海处,望见一个绿衣的美人,堪堪正抬起头来。
      裴公子拔腿就走。美人在身后柔柔说:“来客请留步罢。”
      裴谦脚步僵了僵,终究还是转回头,扯着嘴角施了一礼:“这个……在下是府上的客人,循乐而来误入此地,无心冲撞了小姐内眷,还请小姐万勿见怪。”
      美人的声音依然温柔得能淌出水来:“无妨。既是循乐而来,敢问公子觉得小女子这一曲奏得如何?”
      裴谦沉吟片刻,道:“洋洋乎,诚古调之希声者乎。”
      美人掩唇一笑,霎时园中百花齐齐失色。“多谢公子缪赞。”
      一旁有人接口:“哪里是缪赞,分明是实话。”
      美人小吃一惊,连讶然的神情都是如此楚楚动人:“大哥,你如何也来了?”
      裴谦转头,谢璞正沿着小径慢慢走来,后头尚有一人,只身形被谢公子遮去了大半,看不太分明。
      噫,她喊谢璞做哥哥,那便是被借来当挡箭牌的谢家小姐了。
      裴谦再看她一眼,心里叹了一声可怜。
      谢璞今日着了一身白衣,一派翩翩佳公子风度,手上却没有再拿扇子。到了近前,先摆出一副和善的笑容:“我正说裴公子哪里去了,原来却在此处,倒省了我许多功夫。”目光落到谢小姐身上,又慈爱几分,寒得裴谦哆嗦不止。“这是舍妹,小字盈然,裴公子现已见过了。”
      谢小姐瞅着裴公子,剪水秋瞳里也满是笑意。
      “原来是裴谦裴公子,我平日里也常常听哥哥提起你来,如今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少年英才。”
      “这个当然,我的兄弟,总也差不到哪里去。”说话人从谢璞身后站出来,笑嘻嘻的十分得意。裴谦凝目看了一眼,嘴角抽了一抽。
      “取陌,你怎么也来了?”
      谢璞抢着回话说:“我想着人多好说话,因此今早特地去秦府请了秦公子一并过来,延误了些许时辰,裴公子切切莫要放在心上。”
      秦取陌也同谢小姐施礼寒暄:“几日不见,盈然妹子越发仙姿绰约,我远远看见,还以为是天上女史下了凡间。”
      谢美人微微嗔道:“你倒是会说话。”面上却并不见多少怒色。

      几个人在园里听谢家小姐弹过几支曲子,高谈阔论了一回,下人便上来请示说饭菜都已备好。
      四个人围一桌吃罢了晚饭,眼看着日坠西头,奄奄欲晚,裴谦便想告辞,谢璞笼了袖子道:“不急,盈然自从随我来了京城,往日里也未出过几回门。今日既然同两位公子有缘相聚,不妨同携去四处走走看看,也解她深闺寂寞之苦。”
      裴谦皱着眉说:“如今天色既迟,小贩们也多收了摊,街上怕是没甚么好看的了。”
      谢璞一张小白脸笑得格外高深莫测:“裴公子莫不是忘了——今日正是七月初七,乞巧节的盛会,应该还是可以看上一看的罢?”

      由来碧落银河畔,可要金风玉露时。
      裴谦每每听人提及七夕,总恍惚记得,想当初自己年少气盛意气风发,怀着一片痴心,预备在七夕之夜,将亲自挑选的同心玉坠赠给隔壁王员外的爱女,从此恩恩爱爱比翼双飞,不羡鸳鸯只羡仙。王家小姐一张秀帕掩了红唇,帕子底下的声音硬是像块石头砸到裴少爷心上:“裴郎,昨日我爹娘已收了城东张员外家的聘礼,再过半个月便要嫁做张妇。我们……来生有缘再续罢。”
      裴公子仰天惨笑三声,转身走了。经过王府门外,随手将玉坠赏给了要饭的乞丐。
      从此不晓得七夕为何物。
      时隔数年,乍然间又闻七夕,裴公子的小心肝依旧忍不住抽痛几下,生出了几分恍如隔世的错觉来。
      倒是谢家小姐初次上京,从前也没见过像京城里乞巧节这般多的花样,看什么都新奇得很,时不时伸出青葱般的玉指,这也问问,那也瞅瞅,一派天真无邪。做陪客的几个男人里,只秦取陌一人花花肠子多些,有问必答,和乐融融。
      走了一路,一行人望见旁边河面上灯火点点,又有许多人或蹲或站,在河边扎纸燃烛,十分热闹。谢美人问:“这是在做甚么?”
      秦取陌看了两眼说:“乞巧会的节目,须自己扎了花灯,点燃蜡烛,放置水中。据说谁做的花灯最好看,在水面漂得最远,谁就能和意中人心心相印,永结白头。故此每年乞巧节都有许多人来此放灯。”
      谢美人盈盈一笑:“听来甚是有趣。”明眸望着岸边,流露出些许渴慕的模样。
      谢璞一双眼睛只管望着裴谦:“既是节庆,凑凑热闹倒也无妨。只我对此不大感兴趣,不如两位公子带舍妹去看看也好。”
      裴谦握拳至唇边,轻轻咳了两声:“我素不喜人多,这等好事还是有劳取陌了罢。”
      众人都无意见,谢璞便说:“你们自去,我同裴公子到旁边凉亭里坐着等你们就是。”

      等秦取陌伴着谢小姐走远了,裴谦在凉亭里拣了个还算干净的位置,又拿袖子拂了拂,坐了下去。先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身遭暗香幽幽,十分香甜,又抽了两下鼻翼,忍不住说:“这是什么味道,倒是颇为好闻。”
      谢璞正忙着寻可以落座的地方,随口道:“三千桂子香,十里荷花艳,裴公子莫非没见过桂花么?”
      “从前总有诸般琐事缠身,也无甚心思来赏花吟月,如今想来,反倒是空耗了许多年华。”裴谦惆怅了一番,谢璞已自找好位置坐定,不晓得从哪里变出把扇子轻轻挥了两下,忽然向裴谦笑道:“如今裴公子也已同舍妹说过话儿了罢,不晓得我这妹子可还入得了裴公子的眼?”
      裴谦远目望着河边的人头济济:“事到如今,你还取笑我作甚。”
      谢璞故做不知:“这话却又是从何说起?”
      裴谦冷笑,道:“谢公子心里怕是早看中取陌做你妹婿了罢?只不晓得巴巴的把我掺进来有个甚么意思?”
      谢璞颇有些不以为然,“裴公子这话我却听不明白了,不如解释来听听?”
      也好。
      “看取陌的样子,怕是早就同谢小姐认得了的罢。我那日听他在梦里叫了一个谢字,现下想来不外是盈然小姐倩影入了梦魂,情有所系夜有所梦。谢大人慧眼灼目,又焉有看不出来之理?”
      谢璞似笑非笑收了扇子,“即罢如此,秦公子与盈然也算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为何听裴兄语气,却有诸多不满?”
      裴谦半晌无语,少顷抖了抖袖子,目光悠远。
      “从前我每次失意,取陌总有办法晓得,虽然口里不说什么,却还是回回提了好酒来同我浇愁,说几个笑话给我听,教我看开点。我原来想,若是能如此与取陌伴着,就算姻缘无着,其实也是个好事。”苦苦的又笑了一声,“到现在仔细看来,不过是我想多了罢。”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默不作声,稍远处游人嬉闹之声不绝于耳,倒显得凉亭里颇为冷清。裴谦心里也不晓得什么滋味,半是失落半是轻松,望着天上的月亮发了阵呆,看秦取陌与谢盈然远远招手,便即站了起来。忽的旁边一只手伸过来,在他肩膀上搭了一搭。
      裴谦疑疑惑惑望过去,看到谢璞一张含了笑的脸:“勉之,若是你不嫌弃,日后我便年年来陪你看这桂子花开,可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嗯,又炮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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