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叶蓁蓁》一品清见

2、如此暴力

　　蓁蓁再次换了坐姿，将两腿收拢，屈腿侧坐，还是面对女人。眯眼忘了下太阳的高度，蓁蓁推测自己大概已经坐了半个时辰，可女人还未醒。期间蓁蓁不断用水润湿她的脸颊、嘴唇，以免脱水。要是蓁蓁搬得动这女人。这时蓁蓁早已注意到了女人的\\\"奇怪之处”，此人头发浓密乌黑，发质坚硬，怪异的是这头发未免太短，大概只有寸许长，堪堪达到耳际。并且这人衣着打扮实在是令人惊诧，蓁蓁长到这么大，也多少与人打过交道，却从未见此“奇装异服”。这人如此怪异，也不似寻常江湖人士，到底缘何到此蓁蓁想着便有些出神，连腿上的异样感也未察觉。传来直到指尖传来一种湿热柔软之感，低头一看，是那先前引他来的小兔。那红润润的眼睛正盯着他。蓁蓁安抚得摸了摸它的小身子，随即想到这小兔在他发现这女人时便蹦跶着跳进了花丛，此时不知为何又回来了。蓁蓁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小兔身上，没有发现身旁女人的睫毛动了动。
　　苏云旗费力得睁开双眼，入眼是一片湛蓝天空，久居在城市中，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美好澄澈。放低视线，苏云旗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草丛中……\\\"小兔子，你说这人怎还不醒呢？”突然传来的柔美男声令苏云旗眉目一凛，果然是中枪的后遗症吗？警觉性居然迟钝到了如此地步，连身边还有人都未能发觉。利落得翻身坐起，未待完全看清身边人的模样，右手迅速已经迅速掐住他的脖子将人带入怀中，修长健美的长腿压住怀中人的腿，左手也按住他的双臂，以完全压制的姿势将人锁在怀里。蓁蓁突然被人制住，勒紧了脖子，完全无法呼吸，脸涨得通红。意识上还未反应过来，只是本能地挣扎，用手抓住勒着自己脖子的手臂，嘴里“呜呜啊啊”地想发出声音。初时还未觉得，此时怀中男人一挣扎，触动了伤口，好似所有的痛觉神经都恢复了，疼得苏云旗一咬牙，加大手上的力道，吼道：“别动!\\\"不料怀中人却似没听到似的，挣动得愈加厉害。还好苏云旗此时已经明白怀中不过是个身娇体软的弱质男人，不是什么前来追杀自己的杀手，否则蓁蓁早已被掐断了脖子。
　　苏云旗松了手上力道，改为以左手制住男人挣扎的双手，腿也没移动半分，依旧牢牢锁住他，低下头观察起怀中人来，却见男人脸上覆了块布巾，粗鲁地用受伤的右手撤下布巾，捏住男人的下巴掰向自己，四目相对……蓁蓁感到掐住自己脖子的力量终于消失，立刻大口呼吸起来，喉咙涩痒难耐，火辣辣地疼，蓁蓁用力咳嗽，想用手揉一揉脖子，无耐双手都被紧紧抓住。禁锢他双手的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蓁蓁正想狠狠咬上一口，便被人掐住了下巴。那就要张嘴咬人的凶狠表情正好落在苏云旗眼里。
　　\\\"呵，“苏云旗勾起唇角，觉得这表情未免太可爱，想笑，还是尽力绷住了脸。蓁蓁总算反应过来，合上嘴巴，睁大眼睛盯着这一脸似笑非笑的女人。女人的睫毛长而直，衬得那双黑眸更加漆黑深沉，宛若星辰。而苏云旗眼中，怀中男人，或者说男孩儿更为恰当，愣愣的合上嘴巴，那大而圆的眼眸紧紧盯着她。苏云旗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干净、明澈，清晰地映出她的脸。男孩儿的脸也是干净不染铅华，精致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嚣张艳丽。他的眼睛很大，黑白分明，浓密的睫毛纤长卷翘，像化了精致眼线一般。鼻梁挺翘，嘴唇小巧而红润，上唇略薄，下唇丰满，一副向人索吻的模样。苏云旗移开视线，虽然她身边不缺男人，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把被男孩惊人容貌牵扯住的注意力收回，苏云旗自然看到了男孩“异于常人”的打扮，皱起锐利的眉，作为一个正常的现代人，恐怕不会有人穿这样妨碍行动的衣服。
　　作为苏云旗眼中的“非正常\\\"人，蓁蓁当然不会知道她在想什么，对于苏云旗认为的”异于常人“的打扮，其实是他为了出门方便，特意穿了身轻便衣裳，鹅黄的百褶裙，轻薄只及脚踝，腰间系一条二指宽的绣着简单精致花纹的象牙色腰带，勾勒出袅娜身姿。上身再套一件杏色窄袖短衣，衣摆在腰部以上，露出纤细腰部，襟上一朵白莲，显得俏皮可爱。脚上则踏了双厚底布鞋，这半日的折腾中已粘上不少污泥。不过这幅打扮在周武王朝的天底下，绝对是很正常的。且不论苏云旗心中如何疑惑，蓁蓁被她禁锢在怀里，很是难受，再次挣动起来，却不想这次却轻松挣脱了。立刻从她怀里爬出来，双手撑地迅速站起来，虽然略显狼狈。蓁蓁拍干净手上的泥土，理了理凌乱的衣服，看一眼坐着没动的苏云旗，又退了两步，离她又远了些。
　　就在蓁蓁企图逃走之前，苏云旗发话了：“你是什么人？你，救了我 ？”第二个问题苏云旗故意停顿了下，好似蓁蓁能救她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不过说话对象是叶蓁蓁，听不出来实属正常。“我没有‘救你‘，只是弄了些草药帮你止血消毒而已，我并不是医师。“蓁蓁轻声解释，眼中的警惕没有放松半分，依旧离她远远地。“而且我也搬不动你，不能带你去治伤,\\\"蓁蓁又补充道。苏云旗眉角抽了抽，这男孩儿的性格真是与他美艳的外表太不相符，简直就是木得可爱。\\\"嗯，你还没有回答我第一个问题，“苏云旗左手撑地，利落地起身，完全忽略掉了她右臂受伤的事。蓁蓁见她起身，条件反射地想朝后退，但还是定住了没动。这细微的动作自然落在了苏云旗眼里，暗叹自己魅力不再，却忘记刚才粗暴对待人家的事。苏云旗向离她远远的男孩逼近，步伐缓慢却坚定无比。蓁蓁见她走近，忍不住后退，她进一步，他退一步。苏云旗心中好笑，这么怕她作什么，又不是毒蛇猛兽，一把擒住他的右手，让他无法再退，“我不会伤害你，”苏云旗解释道，“但一直在这儿站着，你想让我流血而亡吗？”听她这样说，蓁蓁才发现她是用左手擒的他，而她的右手此时已经无法再动了，敷在伤口上的金钱草早已掉落，鲜血再次渗出来。“那我先带你下山？”蓁蓁道。苏云旗只是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
　　蓁蓁几步跑到先前发现苏云旗时，放在她旁边的花篮，从花篮中取出匕首，打算起身，忽听得那细细的似磨牙的声音，抬眼一看，原来是那只小兔子。那小兔隐在浅浅的草丛中，只露出个小脑袋，蓁蓁伸手拨开草丛，却发现是个洞穴，洞穴所在是个小土坡，正是苏云旗刚才躺的地方。想来是苏云旗昏倒在此处，赌了小兔回家的路。蓁蓁摸了摸小兔的脑袋，起身握着匕首走到长着金钱草的石缝，再次割下一把，仔细处理好了，走到苏云旗面前，抬头看她一眼，见她只是低头看他，并不阻止他动作，才放心抬起她的手臂，将金钱草小心敷在伤口上，又从怀中取出手帕，叠了两叠，轻轻贴住伤口在手臂后打了个结。而苏云旗只是低头盯住他的发顶，任他动作，眸色深沉。蓁蓁没注意她的眼神，处理好伤口，又回去提花篮，将花篮挎在手臂上，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我带你下山吧。”说完转身走在前面。
　　苏云旗盯着他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喃喃道：“还真是善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