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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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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他。
腿上的黑痣、身份证上的名字、他专业的出拳动作......
不会错,这个流浪汉,就是覃励。
他不过消失了几年,怎么就沦落到成为流浪汉的境地了?!
萧禾很想抽根烟冷静一下自己,无奈救护车上的护士一直看着她,“女士,你的狗不能上救护车。”
萧禾墨镜下的眼睛,瞟了躺在担架上的覃励一眼。
他的眼睛半睁着,竟然稍稍恢复了一点意识。听到护士和她说话,他甚至动了动干燥的嘴唇,似是想为她辩解些什么。
萧禾望了望午夜空荡的街头:泰山刚被她收养,不熟悉这里的情况;路上也没有她的熟人经过,贸然把泰山留在这里,恐怕不妥。
她抬了抬自己的墨镜,低声对护士说:“抱歉,但是它是只导盲犬。”
这护士一愣,“原来你是盲人?”
萧禾点点头,躺在担架上的覃励,似乎因为她的这个回答,而大松了一口气。
“他是因为我才受的伤,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我愿意垫付他的医药费。”她继续语气轻缓地和护士说话。
护士看着担架上衣着简陋、浑身是伤的覃励,又看了眼萧禾戴着的那副价格应当不菲的墨镜,想着只把这个流浪汉拉走,或许他根本付不起救护车钱,终于答应了萧禾的请求,“上来吧,小心点。”
得到护士应允,萧禾还没觉得什么,泰山先激动了起来,它一跃上了救护车,好奇地四处打量。护士安排他们坐下,泰山嗅了嗅她的鞋面,兴奋地“汪”了一声,它甚至抬起两爪子,想把它们搁到护士的膝盖上......以求抚摸。
泰山的反应让萧禾有些尴尬,她连忙弯下身子安抚泰山的情绪。
护士皱眉,“你这导盲犬,怎么性情不是很稳定。”
萧禾摸着鼻尖扯谎,“抱歉,它从前在导盲犬训练学校的时候,是成绩最差的那一个。”
护士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又问她:“出门前怎么不给你的导盲犬穿上工作服?不然,像你这样,就很容易引起误会。我们想照顾,都不大照顾得到你。”
救护车开了,泰山也安静了下来。
萧禾一边弯下腰摸着泰山的脖子,一边和护士说话,“我一个人住,很多时候,都找不到工作服。”
她低头看着泰山的爪子,使自己尽可能地看起来像个盲人,“谢谢你提醒,以后我会注意的。”
护士叹气,同情她道:“年纪轻轻的就看不见了,又一个人住,有时候出了疏漏,也不能全怪你。”
萧禾点了点头,算是感谢她的理解。
她用余光瞄到,她和护士交谈的时候,躺在担架上的覃励,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救护车上有很浓重的消毒水味道。
萧禾轻手捏着泰山柔软的耳朵,竟破天荒地觉得,消毒水的味道,其实还有点好闻。
***
护士给覃励挂的是急诊。
值班医生在手术室内给覃励处理伤口的时候,萧禾就一手抱着吉他,另一手牵着泰山,安静地坐在走廊塑料椅上等他。
良久,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覃励身上缠满了绷带,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之前救护车上的那个护士说:“还好都是皮肉伤,回家养几天,没多久就能好了。不过,你要是想住院,也行。但是最近我们医院的病床有些紧张,你可能要睡走廊。”
覃励在她的搀扶下慢步走着,“不用住院,我想回去养伤。”
萧禾知道,他是在担心昂贵的住院费。
护士很好心地带着他们去付医药费,萧禾慢步走在覃励身边,低声说:“之前在街头......谢谢你帮我。”
覃励也低声回答:“不客气。”
三人一狗走到了付医药费的地方,萧禾拿出钱包,“我帮你付。”
覃励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没有回绝,只说:“等我以后有了钱,会还给你。”
萧禾点头,“不急。”
护士帮她付了钱,又将一袋子药交给覃励。
她领着他们到了医院门口,“你眼睛不好,他身上有伤。你们互相搀着走路,可能两个人都会好过一些。”
居然就这么一语中的。
萧禾在心里暗笑,覃励犹豫了一会儿,搀住了她的胳膊,“我现在还不大能走得稳。”
那护士转身离开了,萧禾扯了扯泰山的绳子,让它往前走。
她问覃励,“你有地方住吗?”
怕他拒绝,又很快接话道:“如果没有,可以住我那里。”
覃励很久之后才回答:“谢谢,我会付你房租。”
萧禾现在可以确认了——他确实既身无分文,又无家可归。
虽然很惨,但如果是她的偶像的话......
她非常愿意帮助他。
***
萧禾住的地方其实有点挤。小小的房子,总共也就只有两个卧室,一个客厅,一个厕所,另一个因为她从来不下厨,所以沦落为储物间的厨房。
蒋依依曾经无数次吐槽她,她这么一个包租婆,就住在这种地方,也太艰苦朴素了点。
可碍不住她就是喜欢这地方。
萧禾为人做事,从来都是特立独行,追随本心。
在回去的路上,她和覃励商量,她可以把自己房间让给作为伤员的他,他却只愿意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萧禾只好暗暗地打算,过几天,等他的伤好多了,她可以带他去商场买些家具,放在隔壁卧室,让他安心住下。
她领着他上了楼梯,站在门前,并且找到了自己的钥匙时,覃励忽然问:“你一直在街头卖唱谋生?”
萧禾点了点头,他继续说:“一个人生活,又看不见。以前的日子,你过得很辛苦吧。”
萧禾微笑,“习惯了。”
她将钥匙插/进锁眼,他在她身后说:“就这样让我进门,你不怕我是坏人吗?小偷,或者其他......”
萧禾一愣。
她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今天晚上的他只是一个陌生男人,她会感激他的帮助,但绝不可能将他带到自己的住处。
可他不是别人,他是覃励,是她从少女时期就开始喜欢的偶像。
萧禾微不可见地咧唇一笑,不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把问题抛还给了他,“那么,你觉得自己是你刚才说的那种人吗?”
覃励很肯定地摇头,“我不是。”
“咔哒”一声。
萧禾将钥匙一拧,打开了门,“进来吧。”
她蹲下身子,解开了泰山脖子上的狗绳,它立刻扑腾着冲了进去。
又是一声“咔哒”,覃励自觉地关上了门。
萧禾揣摩着盲人的情态,踱着步子往自己卧室走去。覃励则主动坐在了沙发上休息,萧禾的手握住了卧室凉爽的不锈钢门把时,他故作轻松地问:“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萧禾。”萧禾背着身子,回答了他的问题。
又装着不知道他的名字,反问他,“你呢?”
她同时在心中默默念叨他的名字。
【覃励】
“阿励。”
内外两道声音没有如愿地重合在一起,萧禾因为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而慢慢上扬的嘴角,在这一秒停滞住了。
因为如今过得太落魄,所以不敢报真名?!
她轻摸耳边的短发,会意地笑了笑,没再追问,拧开了卧室门把。
覃励问:“是成也萧何的何吗?”
萧禾回头纠正他,“是禾苗的禾。”
却见他站在沙发前,脸上表情忽然变得错综复杂。
似乎很惊愕?
萧禾假装自己没看到他复杂的表情,淡定地回身走进卧室。
但她一抬眼,就看到自己卧室的墙上,贴地满满当当的......
他的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