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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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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弥弥给她带红色假发,整整带了快半个小时。
摘了带带了摘:“不去了!你不去!还是宝宝自己去算了!你傻了吧唧的,再失个身,我家三条命怕是也抵不了的!”
许弥弥还有个妹妹,两岁半了。
话刚说完,哗~又吐了。天天喝酒,胃不出毛病,倒是见鬼了。
林糯拽了假发,随便拿了支口红,就出门了。她借着路灯拿镜子,学着许弥弥擦口红的样子,把唇涂红,把假发弄好。
尽量装的风尘仆仆。
许弥弥电话响了,上面显示阿拉伯数字15,她问过她,通讯录怎么都是数字,她嗤笑,不知道笑自己,还是笑这数字后面,对应的每一个男人。
她说记数字比记名字来的快活。
手机是许弥弥给她防身的,让她有危险拨110。
里面说话声绕舌头,咿咿呀呀几个字重复好几遍,粗声粗气又有点撩撩躁动,一听就喝了不少:“我在阳新路口,车牌尾号68。”
许弥弥跟她说,是去酒吧里面,拎酒卖酒喝酒,哄男人开心来着,这突然的,怎么叫她去阳新路口。
算了,不管了,熬过今晚,钱给许弥弥挣到手就行了。
到了车跟前,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小子,涨红了脸,七荤八素的躺在座椅上,看起来特别热的样子,迷糊的有些奇怪。
只是路灯昏黄,她又怯怯害怕,不敢细细瞧他生的什么模样,总是不停的摸着胸口,默默求时间快点过。
那人看到林糯便推开车门,粗声粗气:“喂~上来。”
林糯一抖,捏了捏手机,按了110,再不敢动。
那人见她没动,有点恼又喊:“上来啊!我渴了,给我拿瓶水喝,在后座上呢!”
林糯这才抬着重如千斤的脚,打开车后门,胡乱捡了个瓶子递给他,他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瓶,又扔回后座。
“后面有件衣服,递给我,我衣服湿了换换。”
她低头瞧见白短袖,抻了一下,露出来个校牌,上面的字她不敢认真看,就塞给那个人,见他不管不顾的脱,衣服,赶紧捂眼睛下了车。
那人换好了,眼睛细成一条缝,按车喇叭,嘟嘟嘟,让人心慌的受不了。
“我点的许弥弥的台,你是许弥弥吗?”
林糯怯懦懦摇头,又忽的坚定使劲点头。
“靠,这摇头点头的把少爷我弄得头晕,我鞋带开了!”
他摇晃着把脚抬到副驾驶座位上。
林糯把头伸进别车里,弥漫的酒味抵进鼻尖,特别难闻。她弓着身子,把鞋带系好,刚准备退出去,一把被这人,拽上了车。
“呃…”
林糯慌了神,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结结巴巴抖:“你…你…你…你……”
还没你完,那人却往车后座爬:“许弥弥,你今天是怎么了,木纳的要死就算了,再给少爷我结巴,就滚下去换人来!!”
林糯狠狠把嘴唇咬出印子,立刻乖乖的像睡着了的猫。
他啪啪啪敲椅背后座,吓了她一跳,回头,一瓶酒差点戳瞎她眼睛,本能的往后躲,见酒一直居高不下,这才接过来。
“今天这酒好像不对路,平时喝了也不这样!有点难受。我睡会儿,你开车送少爷我回家。到了叫我。”
林糯心想不是吧,让她开车,到时候连车带人,不知道是扎墙角还是掉河里,她可是白帮忙的,难道还搭命呐。
她使劲摇头,不干,虽然奶奶不在了,可她还没活够呢。
觉得手累的时候,她才开始端详手里的酒。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酒。
通透的酒瓶,英文字母有她拇指那么长一串,她读了半天,也不知道啥意思。
已经超出她的学过的英文单词范围了。
她鬼事神差的拧开瓶盖,尝了一口,不由得直叫奶奶,简直太辣了,比在镇子上吃的最辣的辣椒都辣。
她还记得,骗哥哥吃了个辣椒,他差点喝一缸水,哥哥要是喝了这个,怕是要跳井喝水了。
她手指顶着舌尖,刚稍稍觉得辣好点,就全身开始冒汗,她脱了衣服汗没少,倒是越发的难挨。
“哎呀,好热。”她把衣领往下拉了拉。
她觉得是坐在这皮座椅上闹得汗,得往其他的地方去,便开始往座椅后面爬。
爬过去软绵绵的,不知摸了什么东西,心头瞬间酥,痒抓挠,仿若有一团火焰烘烤着她,更叫她热的厉害,她要忍不住脱,衣服时,头不知被什么砸了一下,就昏过去了。
林糯醒的时候,红假发掉在座位上,车上除了她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前面排到南头,右面排到墙头的车,还有来来往往的过路陌生人。
她等啊等,等到肚子咕咕叫,等到太阳当头照,等到她把午觉睡了一半,才有人敲着方向盘叫她。
“喂!”
林糯睡眼惺忪,看清眼前坐在车坐上的人时,讶异挣大眼睛,半晌,不自觉得整理衣服,头发。
怎么是他!那个眼睛里盛着湖水,清澈明朗的少年。
昨天晚上那个人,是他?!!
呼…
他钻进车里有些不耐烦:“你怎么还没走啊!!!不知道规矩吗?”抬手插车钥匙的时候,林糯发现他手臂包了纱布,受伤了。
“什么…规矩?”
那人上下打量她一翻,颇感无趣,又似想要将她推入沼泽:“我这车里白天…不坐…你这样的人!!!”
她这样的,是什么人?
林糯脸憋的发青,咬了嘴唇,张嘴,扣手指又继续咬嘴唇,终于支支吾吾蹦出来:“我…陪了…陪了你…一夜……还没…给我钱呢。”
“你说什么玩意??陪了我一夜???切……”那少年连呼吸都充满了嘲讽:“难道许弥弥整容了么?”
林糯掐着自己的手,唯唯诺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夜的时间是在你这车上过得,那你…就把她当成我……给…钱…就行。”
上衣的衣角都被她绞皱了。
他突然低气压,用受伤的那只手臂,推开她身边的门,面色冷淡下了逐客令:“下车!”
林糯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真想捂住脸,拔腿就跑,永远也不停下来。
可是她想起大口大口吐的许弥弥,想起她两岁的妹妹被生病妈妈抱着,饿哭的光景,心一横,咬牙盯着她。
“钱给了…就走!”把钱字咬的极重。
“赶紧下车!听没听见!”声色俱厉,不耐烦到极端。
林糯气结,这人也太赖了吧,她该怎么办,许弥弥还等钱给妈妈买药呢。
忽的想起,昨天他衣服上的校牌,心一横赌一把:“既然你想赖账,那,打110好了,我未成年,你也还是学生,慌话我可以随便编,反正我无父无母,又没人管没人疼的,闹大了,也不怕叫家长。”
淡定的把车门砰的关好,死死瞪着眼前的少年,一副鱼死网破的劲头。
………
林糯拿着钱下车,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捏着手里的钱哭的昏天暗地,恨不能把脸埋到旁边花坛的泥土里。
精致的小脸在车窗的镜子里,变的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林糯袖子撸鼻涕,撸完鼻涕撸眼泪:“奶奶,这辈子,我还没有这么低声下气的找人要过钱呢!我心不跳了,我摸着不跳了。奶奶…”
马路上,车水马流将她的哭声,掩埋的毫无声息。
回到许弥弥家,她正在化妆,见她推门进来,窜过来快哭了,转着圈的检查她的身体每一寸肌肤。
急叨叨说打她电话打不通,打15号的电话,那人说他们不在一块。
“你上哪了,一晚上不回来到现在,要吓死我吗。不会真失失,身了吧。”
林糯摇头,笑嘻嘻的说手机没电了,然后从包里掏出一沓钱来,学着有钱人耍阔的样子拍了拍。
“诺…你瞧!”
许弥弥瞬间炸了,眼冒狼光,蹦高追着问哪来这么多钱。
林糯把钱塞她手里,倒水洗脸:“15号给的!”
许弥弥停下数钱的动作问,宝宝你到底对他做什么了,他怎么给你这么多现金啊。我的天,不会给他跳脱,衣舞了吧!
“瞎说什么呢!”林糯差点把洗脸盆的水泼她脸上。
“哎呦,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林糯瞪她。
她又窜上林糯的背,脸蹭着她的脊柱晃:“不瞎说了,谢谢你小糯米!为了我委屈你做见不得人的工作了。以后,等我妈的病好了,我挣得钱,都给你攒着养老。”
林糯回头,把手里的毛巾拍她脸上:“拉倒吧,我还小呢,不需要闺女你惦记养老着!”
许弥弥朝她飞起一脚:“你妹的,说什么呢!谁是你闺女,晚上睡觉到处摸我占便宜也就算了,这大白天的,嘴皮子也要欺负人啦!!!”
林糯气结:“不就是前天睡着了,不小心手放你胸上了,不是故意的哪里算乱摸,哪里算占便宜!”
许弥弥指着微微隆起的部位,不依不饶:“要是不长个了,看我匹了你,头上毛都给你妹的剃光!”
林糯撕泡面,往里倒开水,又拆调料包倒进去:“往后晚上我都不做饭好了。”
许弥弥对着镜子擦口红,问为什么。
林糯往泡面盖子上插叉子,一本正经:“反正也不知道你那还发不发育,饿瘦了,总看着大点。”
一只口红飞到林糯的头顶,掉在了她的泡面盖上!她也不恼,捡到旁边,继续等泡面变熟。
开学报名的日子到了,妈妈开车带她和周思彤去学校报名。
周思彤不是妈妈亲生的,比她小三岁,是妈妈现任丈夫,周立意的女儿,微卷长发长的水灵,又白又高挑,蝴蝶发卡卡在头顶,碎花裙子穿着,活脱脱一个小公主模样。
妈妈到许弥弥家接她的时候,许弥弥正在睡觉。她拉了行李见周思彤坐在后排,所以开了后车门,和她并排坐着打招呼。
微笑着暖阳一样的:“你好,思彤。”
女孩却拽了她的书包,开门下车,换到了副驾驶位置!
气氛突然尴尬。
妈妈见周思彤过去坐,转头对着林糯笑:“思彤晕车挺严重的,林糯你和思彤换换位子,你坐副驾驶来吧,两个人坐后排有点挤。”
挤吗?
林糯盯着后排,两个并排的皮座位,目测她坐左边,周思彤坐右边,中间还能再塞两个许弥弥的妹妹。
她依然温纯笑,拉着书包开门,和周思彤换了座位。
报完名看完教室,领了新书回到家,差不多快晚上五点了。
周思彤进门先奔去洗手间,据妈妈说,她是去卸妆洗脸去了。
妈妈带着林糯看房间,屋子很温馨,比奶奶家漂亮百倍。
“以后你和思彤住一块,本来这屋是个单人床,知道你要来,你叔叔又专门跑去买个双人床。思彤住下面了,你住上面,妈妈都给你铺好了。”
“哦。”她随便往床上扫一眼,淡淡的,把行李,拖到门口。
思彤的床打扮的可真漂亮,好几个漂亮大娃娃,摆在床头,还有她从电视上见过,却从未拥有过的芭比娃娃。
她的床,她的也挺好,只有被子有枕头,也挺好。
“我去买点菜。你自己收拾收拾东西啊!”妈妈提着包又出门去了。
刚准备把行李箱往屋里拖,周思彤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咣当一下,把她关在门外,毫不客气。
她深呼吸,拧了门把手,想推门进去,门又不知被什么东西砸的哐啷一声,让她拉着门把的手,都颤了。
就算,学校里开运动会,哥哥敲开场鼓,都没这么重。
多么清晰的排斥,用声音演绎着,让她清楚的知晓周思彤对她的讨厌。即便她不着声色,选择忽视,可总有什么郁在胸口,闷喘不顺。
她松开门把手,迟疑着又覆上去,终是拉着行李箱,坐在沙发上,拉开新书划拉着,一页一页。
这里,她又能呆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