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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

  •   半个小时不到,她已经把厨房隔壁的杂物间,清理出一块地方。

      这地方狭小拥挤,单放一张行军床就再没有任何空间,开门都只能凑合开一半,另一半卡到行军床边缘动弹不得,侧着身子,才能去客厅。

      林糯把书包放在行军床上,呆呆盯着书包发呆。

      妈妈拎着菜推门进来,讶异。

      “怎么在这弄这个!”

      “哦~我想在这睡。可以安静学习,期末给奶奶拿成绩单,我想拿个满分。一会把被子给我拿过来…行吗?”

      行吗?

      声音多小心翼翼,没脾气没火气,甚至嘴角蕴着笑,她其实想叫妈妈的,妈妈妈妈,她试过了,可开…开不了口呀。

      妈妈看着周思彤屋子紧闭的大门,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眼睛里有她捉摸不透不懂的东西:“那个,点外卖吧,晚上不做了,林糯想吃什么。”

      林糯礼貌的:“您和思彤吃吧,我不饿,我想看会书。”

      她关了门,本想锁上的,可是这门根本没锁。

      多省事。

      开学大半个月了,班上大部分的人都开始熟络,三五成群结伴同行,打打闹闹,同去厕所,打水吃饭,下了自习一起回宿舍。

      林糯离家近,不用住宿舍,所以没有舍友。前排两个男生平时上课睡觉,醒了不见人影,到现在也没看清那俩人长什么样子,至于叫什么……

      李浩???陈…东原???大概吧。

      后排两个女生,□□洛,刘佳怡说说笑笑,讨论着时下最帅的明星参演的综艺…有时她听着听着,知道一点想插嘴,可是那俩人却不说了,直接做作业。

      她梗在那看两个人写作业,写错了,她用指尖指上去,依然怯懦的小心翼翼:“错了,老师不是这么讲的。”

      □□洛却把本子一合,硬拉着刘佳怡:“我想喝水,我们去打水吧。”

      你看,不是她不想融入集体,不想团结友爱,是别人把她当空气了。或者说,她还不如空气,空气至少能让她们呼吸,让她们活着,她想不到林糯对她们有什么用处。

      不,有点用吧,老师黑板抄题,别人只用抄自己的,她连自己的一起要抄五份。

      前前后后加上她。

      所以她不属于班上的大部分人,属于特殊种类的个别的人。

      做这个别的人孤独寂寞,无聊机械,每天就看看书写写作业,中午一个人吃吃饭,再写写作业,上上课,就回家坐行军床了。

      后来,她反醒过自己,大家不喜和她来往,大概是因为,开学的前几天,周思彤把妈妈让她带给她的早餐,扔她脸上,骂她:“天天装什么清纯无辜乖巧,看见你就恶心,以为给我买个早餐就能搬我屋里住,鸠占鹊巢的土包子!”

      大概大伙觉得她是矫揉造作,品行不端的坏孩子吧。

      那天她趴在桌子上,对着右边的空座椅想了一整天,上面会坐个什么人呢,高矮胖瘦?男孩女孩?长成什么样子呢?

      要是哥哥坐在那就好了。

      此刻她的境地,一定不会是这个样子。

      可是,哥哥怎么会来呢?

      大娘成日里疼林场了不得,家里但凡有点活,都留给哥哥干,再说大伯身体也不是太好,有时腰痛犯了,夜里还得哥哥背他去厕所,他怎么可能离得了家到这来?

      空想慰藉罢了。

      难得许弥弥给她打电话。

      这电话是她收拾行李箱,收拾出来的。她认得是许弥弥的手机,她开机打开通讯录,里面除了许弥弥三个字,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那些以前的阿拉伯数字,都不见了。她打过去问许弥弥怎么回事,许弥弥说她买新手机了,旧的给她用,里面新买的电话卡,以后两人联系着方便。

      是挺方便的,她在正食堂吃饭,就能听到电话里许弥弥的声音。

      “你出来吧,我在你学校门口等你呢。”

      林糯扔了手里的馒头,抱着饭盒,就往校门口跑。就像是要往奶奶怀抱里跑似的。

      大半个月的日子,除了回家时简单和妈妈说两句客套话,便很少有人同她说话,她像一叶飘荡在海里的孤舟,用尽力气在暴风骤雨里穿梭,不强求其他只求个安稳。

      许弥弥来了,终于有人可以和她说说话!

      许弥弥依旧还是那个样子,烈焰红唇,炸毛的假发,露背装又漏了肚脐,惹得校园里的学弟学妹,总往这边瞧。

      门口的大爷敲桌子,去去去,看什么,都给我回教室!

      林糯见到她直摇头,警告她下次找她不要穿这么露骨风尘,影响少男少女。

      许弥弥打哈欠,睡不醒的样子:“你妹的,少男少女的关我狗屁事!我爱咋穿咋穿,谁管的着!”

      两个人蹲在马路牙子上,吃同一个盒饭,许弥弥问了她在新家过得好不好,镀金边了以后,沉不沉。

      林糯点头,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压死了!许弥弥怎么都不信:“唉,我要是住你那么漂亮的楼房里,做梦都会笑醒!瞧你那不知足的鬼样。”

      林糯只觉得这话多少有些讽刺,不是许弥弥讽刺她,是这话的本面讽刺她。

      她吧啦着饭盒里的豆角,塞进嘴里,又挑了块土豆,又塞进去。

      “对了小糯米,你还记得上回你帮我去陪的那个15号吗?”

      “嗯。记得。”

      “后来我见他的时候,问他那天晚上你们都玩啥了,他怎么都不说!你告诉我呗,我特好奇你做什么了,他给你那么多钱。”

      林糯嚼着饭:“就是喝醉了照顾他,给他拿了瓶水,拿了件衣服,系了鞋带!”

      “没了?这么纯?骗我的吧!那个人说的时候,我看着脸色不对,摩拳擦掌的,你再想想!!!”

      那个人?认真想了想,还是15这个数字,记得清晰些。这么久了,许多事都开始犯模糊了。

      比如她不爱吃胡萝卜,可对着妈妈和周思彤吃饭的时候,胡萝卜就离她最近,她能都吃光!

      上课铃响了,林糯抱着饭盒往学校里冲:“我再想想,想起来给你打电话啊。你回去路上小心点。”

      晚上,在行军床上翻来覆去,脑袋里一遍一遍过那晚的每一个画面。

      越想起那少年,总觉他醉酒的样子,特别像漫画里藏了许多秘密的人,不小心落进这世界。

      不知道他那时因何喝酒,对了,喝酒!!!她忽然想到自己偷喝了一口酒以后,一件件脱,衣服,而后,爬到那人的身上………

      搔首弄姿,肌肤相贴,行经大胆,粗暴按压……

      林糯猛的坐起来,“哐啷”一声,行军床不知怎的就被她给坐塌了,出了一身冷汗。

      周思彤声音从房间里吼出来:“烦不烦!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妈妈晚上不在家,去朋友家看病人了。屋里只有周思彤。她心虚回了一句:“奥!马上好!”

      她一边组装行军床一边抓耳挠腮想,往他身上压的时候,到底亲没亲上去啊!!

      一屁,股坐地上给哥哥打电话,通了是林场接的,迷迷瞪瞪的问这么晚了谁啊,她赶紧挂了。再打还是林场,又挂了。

      “哥哥,快接电话啊!”不停搓着手念。

      再打林场接的时候,直接开骂:“神经病啊!大晚上的耍老子玩呢!是个人出口气,老子要是听出来你是谁,明儿个她妈的一准扒你家大院门去!”

      林糯挂了电话再也不敢打。

      被子蒙在头顶,呼吸开始局促,想起那个少年的醉酒后红晕的脸,厌烦的踢了一脚行军床,算了,今天坐地上睡吧。

      头疼。

      她被哥哥疾风电掣拉着,去他新租的屋子吃饭,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

      哥哥逆了家里大伯大娘的意思,铁了心要转她在的天华一中,最后家里犟不过,托人给他转了过来。

      房子不大,比许弥弥的强不了多少,可是被收拾的干净利索,林糯见了欢喜若狂。

      林糯将哥哥的背,拍的咚咚响,小孩子似的怨气:“林希言,竟然瞒你妹妹我做这么大的事!你你你你…你还笑……怪不得每次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还笑还笑……”

      林希言躲闪,挡她锤来的化骨绵掌,爽朗笑:“这不是给你个惊喜吗。以后我也同你一个学校,算起来也是你学长啦,学妹你就这样欢迎学长,不合适吧。”

      林糯眨巴眼,手悬在空中,林希言以为她闹好了,直了直脊背准备去吃饭,没成想林糯的手,又如梨花带雨般落他身上,只是换了个方向,换了个地方。

      “谁欢迎你……谁欢迎你……才不欢迎你……”

      末了揪着他衣服闻:“臭死了,这是多久没换衣服啦,白色都成灰色了,去去去,赶紧去换了一会儿我给你洗了!”

      林希言揪着衣服怎么也闻不出味道,但还是乖乖去换衣服了。

      吃过晚饭,表针嘀嗒转到八点,哥哥收拾了桌子,她站在水龙头前洗碗,一如在镇上奶奶家一样,自然而然。

      妈妈来电话了,催她赶紧回家,她挂了电话混着流水声嘟囔:“哥,我可以不回去吗?”

      林希言擦桌边角的手,停顿僵直又立刻回复如初:“小糯米,你说啥?”

      “奥,没事,我妈催我回去!剩菜我放冰箱里了,你记得明天热之前闻闻味道,坏了就倒掉。”

      “我送你吧!”

      林糯解围裙,林希言把包给她背好,准备跟出门,林糯把他往回推:“不用,我妈在拐角那等我,她来接我了。你早点休息,我走了!”

      林希言温柔给她把上衣蜷着的衣领,铺平:“好。”

      他想他大概想多了吧,有车来接可比在镇子上他背她回家舒服大了,那个家里可是有她亲妈,怎么可能待她不好呢。

      是吧。

      路口等很久,也不见妈妈的车,又过了很久,妈妈给她打电话说,临时有事不来接了,让她自己打车回去。

      她想了想,出租车司机大多都是陌生男人,上了车只冷冷问你去哪,然后踩了油门一路向前,捉摸不透何时停车又停在哪,是否会趁着夜黑风高,把她撸到荒山野岭埋了。

      一阵冷汗,还是走回去的好。

      霓虹灯依旧将黑夜变换莫测,耀眼。

      在这里待久了,林糯已经可以忽略它们的存在,只有路过商场大屏幕的时候,才会抬头端详是否换了新面孔,新广告。

      其实,换没换,又换了谁,与她何干。

      手机拨了许弥弥的号码,只是对面只有嘈杂和震耳欲聋的舞曲。

      林糯扯着嗓子:“许弥弥你不说话,是不是又喝醉啦,那个我跟你说,我哥转到我们学校了,他在大桥洞租了房子,我刚去看了,比你家干净多了……嗯,我打算明天把你手机给我哥用,你要是找我,让我哥到班里叫我就行,听着没!”

      喊了几遍听着没,里面依旧只有嘈杂,舞曲。她本想再说几句,可耳朵里只剩下嘟嘟嘟嘟。

      林糯心里一股子怨气,是许弥弥自己说,哥哥来的时候要第一时间通知,她现在通知了,她是什么态度!

      心里怨归怨,想起小时候哥哥总是欺负许弥弥,抓她小辫子,给她拽的哇哇哭,拽下来的头花,全一股脑儿的成了她头顶的常客。

      后来许弥弥一见林希言,就一边哭一边自己拽头花:“给小糯米,都给她,我一点也不喜欢扎小辫。”

      惹得围着池塘摘菜的,下棋的叔叔婶婶们,哄堂大笑。

      后来长大了,镇上的老太太,爷爷们,一见许弥弥的面,都学着她的腔调模仿:“给小糯米,都给她,我一点也不喜欢扎小辫。”

      许弥弥就开始死命掐一旁她的胳膊,恨不能将胳膊废了,赔她多年的头花。

      街上的霓虹依旧,只是林糯的嘴角从平淡无波澜变了咯咯咯笑。

      “滴滴滴…”

      刺耳的车喇叭声猛然穿透耳际,让她本能的往马路边上拼命靠,未抬头,余光中有跑车在一旁停下,摇下车窗。

      翩翩少年推推墨镜笑,四根手指此起彼伏,饶有玩味的弹敲着方向盘:“嘿,你笑什么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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