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之回生木》圣伶

4、第四章

　　待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我便抱着她的琴进了那贵客的房中。
　　所谓无巧不成书，我今日算是见识了。
　　那坐在矮几前的贵客不就是我之前见到的那两个公子吗。他们此时正在饮酒作乐，蓝衣公子兴高采烈，那白衣公子依旧面目清冷。
　　见我进来，二人均放下手中酒杯，像我看来。白衣公子瞟了我一眼，又默默拿起酒杯，丝毫没有好奇之色，看来是个见惯了风月的仙。那蓝衣公子倒是一脸好奇，开口道：“你就是花魁？怎么还戴着面纱，你可知我们今日就是来看花魁的。你这样，不是让我们白跑一趟。”
　　我嘴角一勾，道：“二位只是说要听琴，可未曾说过一定要见小女子真容。更何况，小女子虽然屈于烟花之地，可何时露脸还是有选择的。”
　　“好个伶牙俐齿的花魁！好吧，那你就先弹一曲，若爷满意了，就不再提这事。若你弹的入不了爷的耳，爷可是没那么轻易就算了的。”蓝衣公子喝下一口酒，嗤笑道。
　　此人如此嚣张，看来她这花魁也不好当啊。我心中已有几分不悦，但还是放下琴，慢慢弹奏起来。
　　这首曲子叫无念，似乎是师父教我的。我这人记性也不好，对过去很多事情早已忘得七七八八了。
　　琴音起，那蓝衣公子渐渐不再喝酒，一边带笑一边露出享受之色。而旁边那白衣公子则一边喝酒，一边眯着眼打量我。
　　在众多曲子中，这无念我弹得最好，以我的功力，自然能让他们如听天籁。
　　我一边得意，一边尽情发挥。
　　一曲终了。
　　“好，好，不愧是醉香楼的花魁！这琴音果然妙极！”蓝衣公子拍手叫好。
　　我正欲离开，一道柔而冽的声音却传来：“在下不知，这凡间的人，也会这仙家的曲子。”
　　我被惊了一道，猛然想起，这曲子要用些微法力才能演奏，他们又是仙人，自然能发现。一时间，被自己蠢哭，恨不得拿头去撞那柱子。
　　正不知如何是好，一道白练袭来，我侧身一避，堪堪躲过那劲风。人倒是没事，可脸上的面纱却滑落了下来。
　　我稳住身形，却见那二人正定定望着我。
　　那蓝衣男子眼中满是惊艳，而那白衣男子，却好像在生气，一双桃花眼微眯，眼光似有薄怒。
　　难不成他们是觉得我私自来到凡间，还混迹青楼，私布仙家乐曲，违反了仙规，所以生气？如果他们因此跑去找我师父告状，那就有我好看的了。
　　先走为上，反正他们不知道我是哪家弟子。
　　我还没跨出一步，就又听那白衣男子道：“我一直以为空玄仙君礼法严苛，其弟子也应当是一身正气，谨遵仙规，却不知，竟还有弟子私游凡间，在青楼当花魁的。”
　　我脑中再次轰然炸开，他居然知道我是云泽山的，还知道师父名讳……而且听这高高在上的语气，这厮还是个身份尊贵的主儿。
　　我完了。
　　我回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他邪邪一笑：“我还知道，你是云泽山的小弟子，云落。”
　　蓝衣公子也十分惊讶地望着他：“阿颜，你什么时候认识这种美人的，都不告诉我，太不够朋友了，枉我还当你是兄弟。”
　　“什么时候？不久前，那时，我刚受了伤。”白衣男子仍盯着我道。
　　呃……不久前，还受了伤，蓝衣男子还唤他阿颜……
　　我眉一挑，他就是那个我救了他揩了油还怕他报复的狐族少主，改颜？
　　这也太巧了，我不过就逛个青楼，还碰上了故人，不，故狐？
　　“阿……阿锦？”我下意识唤出声来。这狐狸果然貌美，真身就已经让我惊艳，如今的人形更是绝色，我果然有眼光啊。
　　“哼，算你有记性。虽然你也算救了我，但你的所作所为却足以让我罚你。今日，你又违反仙规，我正打算去会一会空玄仙君。”改颜高傲地站着，对我一脸鄙视加威胁，一身白衣随着身后窗外吹进的风飘舞。要说之前我觉得他好看，而且我却觉得他实在可恶，居然威胁我这个救命恩人。
　　“阿颜，你怎么能这样对人家呢，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云落姑娘，你别怕，我一定帮你拦着他。”蓝衣公子突然变成了谦谦君子，一脸温润地笑道。
　　我被他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又听他道：“我叫秦时，是凤族太子，你可叫我阿时。”
　　我正无语，那改颜瞪那秦时一眼，又开口了：“你这勾三搭四的毛病倒发作得挺快。云落，你要想我为你保密也行，不过……你得让我高兴了。”
　　“啊？”我被他说得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你怎样才会高兴？”
　　改颜对着我淡淡一笑，十分瘆人：“我叫你做什么，你照做就行了。”见我又要开口，他接着又说，“放心，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而且你都可以办到。”
　　他当我是他丫鬟啊？我正欲开口拒绝，却又想到，如今我又把柄在他手中，如果让师父知道我来逛青楼，还做起了花魁的勾当，定然不会轻饶我，说不定还会加强门禁，让我再也无法下山。
　　为今之计，只有先应允他，找个机会拿了他的把柄，再做计较。
　　我假意一笑：“既然如此，云落自当听少主吩咐。只是，少主不要忘了你承诺的事。”
　　那白狐狸果然满意地笑了起来，那笑容十分欠扁：“好说。不过，你还是别叫我少主了，听着怪怪的。你还是唤我阿锦吧，我听着舒服些。”
　　阿锦，这不是他当我宠物时的名字嘛。
　　我忿忿地看着他俩离去的身影，霍霍磨牙。好个狡诈的白狐狸！
　　去遥羽那里交待一番后我便急忙回了云泽山，若是逗留久了，说不定还会被那只黑狐狸发现……最近怎么总遇见狐狸,大约今年命犯狐狸吧。
　　鬼族公主出现
　　晚上，我又如往常一般去为那照尘仙尊作画。
　　走到大殿门口，却听里面隐有声音传来。
　　“仙尊可知那鬼族公主为何要偷我那玉虚丹？之前我倒并不在意此事，反正这丹药也已经追了回来，可最近却是极为担忧。听闻那鬼族公主之前失踪数百年，最近才突然现身。只怕这其中……”
　　这是师父的声音。
　　又听照尘仙尊道：“此时本尊也不甚明了。待本尊从琼洲赴宴回来，必定助仙君一臂之力。”
　　鬼族公主？能从云泽山把仙丹盗走，此人必定不可小觑。师父这是要着手调查了吗？
　　夜深人静，若被师父看到我去找仙尊，指不定怎么想。于是，我便等师父走了才进仙尊的寝殿。
　　我如往常一般进去后开始作画，见他侧卧在榻上，微眯着眼，似乎在细细打量我，一时间十分不自然。
　　“尊上，那个鬼族公主是什么来头啊？”我出声打破了尴尬气氛。
　　“怎么，你也有兴趣？”他捋捋衣袖，问道。
　　“呵呵，是有那么点儿。”
　　他突然坐起来，正视着我，用平时难得听到的严肃口吻道：“她是鬼王唯一的女儿，叫迷蝶，性子十分乖张霸道，心机颇深。你若见了她，便要远远躲开，切不可与其冲突。知道了吗？”
　　我被他突然的认真吓了一跳，愣愣道：“好。”
　　“她手腕上有一串黑色晶石，是鬼族圣物，收魂石。你见到带黑色晶石的，便知是她了。”他一边走近一边道。
　　收魂？鬼族圣物？不知有什么功效？听说每一族都有一个圣物，如凰族的金羽，凤族的飞霞绫，狐族的回生木，魔族的暗合香，却不知这鬼族的竟是收魂石，那天族的又是什么呢？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到我面前，叹了口气：“明日我便要去琼洲赴宴，你好好呆在云泽山，切莫再乱跑。”
　　呃……他好像知道我偷偷下山的事了，窘。
　　我忙道：“尊上放心，弟子一定乖乖呆在云泽山，绝不踏出山门半步。尊上您早些回来哈。”
　　他勾唇一笑，犹如三千桃花灼灼齐放，不可方物。
　　“这个，你要随身佩带，云泽山已经不太安全了。”他拿出一个好似玉佩的东西，晶莹剔透，下端还垂着丝绦，放到我手中。
　　他的手微凉，这玉佩倒是温热。
　　我如获至宝，这可是尊贵无比的尊上送我的东西，可以保命呀，不枉我日日为他描丹青，手都酸了。
　　我将它小心翼翼地佩带在我的腰带上，有些微绿的玉佩和我的白袍倒也很搭。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练功。
　　原以为没有照尘仙尊的日子我会很轻松快乐，却发现并不是这样。
　　比如，以往他会在我练功时来看我，顺便指导一下什么的，我既可以欣赏美色，又可以借他指导之机提升功力修为，可如今我一人在这练功，却似乎有些无趣了。
　　又比如，每日我便把所有事情早些完成，只等着腾出时间，到夜里时去给他画画丹青，顺便思索一下，今晚他又是什么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好吧，黑色，在做什么，嗯，看书或者看我？这下没了他，我不再需要想这些了，什么事都可以慢慢来，却有些不知所措。
　　唉，大约人就是如此，容易受习惯驱使。我虽在这云泽山修仙，却并不想真的成为神仙。我的师兄们都早已飞升上仙，而我仍是凡人。师父曾说，我没有仙根。若是寻常修仙的听到这话，大约要绝望痛苦了。可我却毫不在意。比起仙人，凡人有时更加自在，他们可以爱自己相爱的人，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而仙人则很难。不错，我向往凡世的花红酒绿，爱那才子佳人的传说。之所以留在这云泽山，一是我除了云泽，无处可去，而是尽力修道，报答师父养育之恩。
　　夜里，我正望着经书发呆，眼前的烛火却突然猛烈摇晃起来，随即熄灭。我正欲重新点亮烛火，却眼前一黑，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