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歌》凉故生

40、严刑拷问

　　黑夜透亮，明月高悬，北羌王宫里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原因很简单，北羌王成婚之日。

　　李卿卿端坐在龙凤炕上，身边的两旁分别站着四个宫女。李卿卿已经换了一身装束，白天她穿的是具有北羌信仰特色的喜服，晚上穿的这身是代表大妃身份的雍容华贵的喜服。

　　其实她早就可以休息了，因为羌桀今晚会留宿在他自己的寝宫，这是他们的默契。可是为了做个样子给臣民看，李卿卿只能坐着等羌桀来对她说一句“早点休息”。

　　忽然，一阵风吹过，整座宫殿的烛光都被吹灭了，然后就是“咻”的一声，坐在床上的李卿卿就被黑衣人掳走了。

　　宫女们反应过来时，李卿卿早就不见了。

　　整个凤阳宫乱作一团，素衣看见情形不对，赶紧安抚各位宫女：“各位姐姐，等我去禀报了大王再做定夺，现在请大家不要声张，否则的话……”

　　素衣没有说完的话，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皇家的事岂是普通奴婢能知道的，多嘴者必死。

　　素衣看到大家都安静下来了便赶紧去找羌桀，她一边疾走，一边担心。

　　她家小姐经历了这么多，终于要过上好日子了，现在又被人掳走了，生死未卜，真是造化弄人啊！

　　素衣到羌桀上朝的“临朝大殿”时，拜托一个小太监进去通报。不一会儿羌桀就出来了。

　　“怎么回事？”羌桀小声问道。

　　素衣看到羌桀皱着眉头赶紧跪了下：“我家小姐不知道被什么人掳去了，现在生死未卜。”

　　羌桀皱着眉头，细细的思索着。

　　能在皇宫之中不惊动侍卫把人掳走的，羌桀还前所未见前所未闻，所以这一下羌桀也不知道从何查起。但是心思细腻如羌桀，他立刻想出了现在能做的办法。

　　“素衣，你对你的主子很了解对吧？”羌桀沉着问道。

　　素衣疑惑的看着他：“是的。”

　　“你的主子很信任你对吧？”

　　“是的，现在只有我、无名和小姐相依为命了。”

　　“那么，你现在赶紧去换上卿卿的备用喜服，给自己化一个和卿卿一样的妆容，然后回到凤阳宫，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现在开始，你就是本王的大妃。”羌桀此刻的表情已经十分严肃了。

　　“是的。”素衣行了个礼，然后快步离开了临朝大殿。

　　素衣不需要问羌桀这样做的原因，她知道羌桀是不会害她家小姐的，现在自己也只能听他的话了，毕竟她要靠羌桀找回小姐。

　　无非是代替小姐去当这个大妃而已，素衣相信她会做好的。

　　素衣淡定的回到了凤阳宫，然后走进了内室，那里摆放着李卿卿备用的喜服。素衣穿喜服的时候，手是颤抖着的，一边在为她自己所做的事情担心，一边在为李卿卿担心。

　　她穿了很久终于穿上了，然后是给自己化妆。

　　李卿卿今晚的妆容很有气质，素衣给自己的眼皮打金粉的时候有些迷了眼睛，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变得不一样，感觉空空的。

　　今晚之后，她就要代替李卿卿成为大妃了，明天她还要去给王太后奉茶，以后每日都要给王太后晨昏定省，她一个小奴婢，怎么会有信心去做好这一切？

　　可是没有办法，现在李卿卿已经被掳走了，素衣只能硬着头皮上，她也想要为李卿卿扛下一座山。

　　素衣花了两个时辰打理好自己，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双手平放在胸前，学习李卿卿走路的样子走了出去。

　　满殿的宫女看到素衣走出来的时候十分惊讶，因为素衣画着浓浓的妆，再加上她的气质与李卿卿的很像，所以宫女们都以为是大妃出来了。

　　她们回过神来后赶紧上去搀扶着素衣坐到炕上。

　　素衣刚坐好羌桀就赶来了。

　　羌桀笑意盈盈，满面春风，迈着轻快的步子进入了凤阳宫。

　　宫女们赶紧跪了下来，把头低到了地上去。

　　“臣妾参见大王。”素衣跪了下来，她放在衣袖里的手已经手心冒汗了。

　　“大妃快起，以后见到了本王不必行此大礼。”羌桀笑着扶起了素衣。

　　素衣刚好也抬起了头。

　　刚看到素衣的眼睛那一刻，羌桀愣了愣，那是一双充满担忧却又带着勇敢的眼睛，那双眼睛很美，美到让人窒息。就像是深幽的古井，能把人的眼神都给吸进去，和李流清空洞的眼神不同，这双眼睛带着小心翼翼，就像是刚出世的幼鸟那样，带着小心翼翼和好奇。

　　“大王。”看到羌桀看着自己愣了神，素衣赶紧喊道。

　　羌桀听到素衣的呼喊，回过神来，赶紧微笑道：“你们都退下吧，本王要和大妃休息了。”

　　宫女们行过礼之后赶紧退下。

　　“素衣恳求大王能派人去拯救我家小姐。”看到众人都退下之后，素衣赶紧又跪了下来。

　　“素衣，你给本王说说是怎么回事。”羌桀又将素衣扶了起来。

　　“当时烛灯一下子就熄灭了，素衣下意识就去摸炕上的小姐，可是人已经不见了，宫女们拿来了烛灯，小姐人根本就不在炕上，我看到这个情形后赶紧来禀报给大王了。素衣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恩，你说的本王记着了，本王会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你不用太担心。卿卿是本王的知音，本王一定会救她的。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者事物，想起来了就赶紧告诉阿三，他会立刻禀报本王的。现在你赶紧休息吧，不然的话就算找到了你家小姐，你家小姐也还是要为你担心的。”羌桀安抚道。

　　“素衣知道。”素衣点了点头。

　　“好了，本王回宫了，你好好休息吧。”

　　“素衣恭送大王。”

　　羌桀看了素衣一眼，然后走出了凤阳宫。

　　李卿卿是被一盆凉水给泼醒的，她一睁开眼就看见一脸伤痕的艾笙坐在她面前的，艾笙面色冰冷，冷笑的看着被扔在地上的李卿卿。

　　“你终于醒了。”艾笙露出一个嗜血般的笑容，她抚了抚大拇指上的扳指，声音轻得让人恍如梦中。艾笙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披散着头发，就像一个黑夜中的恶魔。

　　李卿卿疑惑的看着艾笙，然后不动声色的摸了一下耳垂，还好，虽然半截的面具不知道哪里去了，但是人皮面具还在。检查过后，李卿卿就放下心来了，她的脸色也恢复了原先的冷漠。

　　“你叫什么？为什么会嫁给北羌王？李流清到底死了没有？！”还没等李卿卿理清思路，艾笙的问题就一个一个的向她砸来了。

　　李卿卿听到“李流清”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原来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想起过去的事情了。只是，为什么这些人还要阴魂不散的追来呢？

　　李卿卿梳理了一下自己散落的头发和早就被弄得脏乱不堪的喜服，一片茫然的看着艾笙，眼中没有恐惧的色彩，那样的眼神盯着人看让人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就像梁茗笙看人的目光。

　　艾笙看见李卿卿那与梁茗笙相似的眼神，不禁怒火中烧，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姿色的人凭什么学习梁茗笙的眼神？！梁茗笙是艾笙心里最尊敬的一个人，在艾笙的心里，没有人能及得上她家的主子，所以当她看到李卿卿那与梁茗笙如出一辙的眼神时，脑袋里就一个想法：这个女人凭什么做出这样的姿态，那只有梁茗笙才有这种资格，这种傲视一切的资格，看轻一切的资格！

　　“不说话？”艾笙的眼神像恶毒的蛇突出的信子，带着湿润缠绕在李卿卿的身上。

　　李卿卿仍旧没有说话。

　　艾笙一鞭子落下，李卿卿身上绽开了一道血痕，然后是第二鞭子，第三鞭子，第四鞭子……李卿卿躲也不躲，任艾笙的鞭子像雨点一样落在她身上，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好像那被打的不是她。

　　“护……护法，再这样打下去要是把她打死了，阁主怪下来……”一直站在艾笙身边的另一个黑衣人犹豫的提醒道。

　　艾笙是阁主最得宠的护法，她和阁主一样，阴晴不定，性格残暴，整个流清阁没有人敢在她面前多说一句话。可是今天这个情形有点特殊，这个人是阁主亲手从王宫带回来的，要是整死了她，阁主很有可能会一发怒就让所有人陪葬。黑衣人不想这样没有价值的死去，所以她冒着触怒护法也得提醒。

　　听到身边人的提醒，艾笙摸了摸脸上的伤痕，她想起来当初梁茗笙用鞭子抽自己的情形，她冷冷的笑了笑，然后扔掉了鞭子。

　　“给她泼盐水，浓盐水。”艾笙又重新坐回了太师椅上，她用右手支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李卿卿接受这一刑罚。

　　一盆高浓度的盐水泼下来，李卿卿皱了皱眉，艾笙清楚的看到李卿卿的手把喜服抓出来了五个洞。艾笙得意的勾起了嘴角。

　　艾笙终于在李卿卿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痛苦，她兴致突然高涨，正好有一个黑衣人端着另一盆高浓度的盐水走过来，艾笙抢过她手上的盆，哗啦啦的就往李卿卿身上泼，李卿卿这次连眉头都没有皱了，她已经痛得麻木了。

　　李卿卿脸上的妆容已经被折磨得完全掉了，她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她趴在地上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又是和梁茗笙一样的神情！艾笙这次十分愤怒了！她阴狠的看了李卿卿一眼，然后四处看了看这个地牢，忽然，在墙角闪着火光的火钳吸引了艾笙的目光。艾笙走过去，拿起了那个被烧得红通通“奸”字火钳，朝李卿卿走去，艾笙举起那个火钳朝李卿卿脸上印去！

　　李卿卿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她好像看到了相父站在她的面前，怜爱的注视着她，母亲抱着她，她的怀抱真的好温暖。

　　爹，娘，清儿终于可以来陪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