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歌》凉故生

39、天婚

　　“卿卿。”羌桀兴奋地走进了他的寝宫，眼光在搜寻着李卿卿的身影。

　　“阿霸。”李卿卿放下茶盏，站了起来。她的举动没有半丝慌乱，她每时每刻都很镇定，也很冷漠，她的眼神永远都是空洞的，什么情绪也没有。

　　“额吉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只是……”羌桀的眼光有些闪躲，“只是额吉只答应给你大妃的位份。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按照迎娶王后的规格来迎娶你的，我会为你举办最隆重的天婚，除此之外……”羌桀越说，声音越兴奋。

　　“阿霸？”李卿卿看着羌桀兴奋的神情有些奇怪。不过是一场戏而已，为什么他要这么在意？

　　“怎么了，卿卿？”羌桀正在兴奋地描述着他们的婚礼，突然被打断了，有一点不适应。

　　李卿卿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不过是做戏而已，不必那么隆重，我不想引起别人的关注，万一炎君知道我说的一切只是欺骗他，他又会找来的。”

　　“卿卿，你放心，我已经给安排好了身份，鎏尚太子不会怀疑的。”羌桀毫不在意的说道。

　　“阿霸，真的没必要。我们只是做戏。”看到羌桀仍旧坚持，李卿卿的声音渐渐有些冰冷。

　　李卿卿在害怕，她害怕羌桀之前所有的都是伪装，她害怕羌桀会把这一切都当真，她害怕，羌桀也瞎了眼看上她。

　　她现在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这是她现在仅有的藏身之地，她不想又开始过上逃亡奔波的日子。

　　李卿卿越是冰冷，越是冷漠就说明她内心越是害怕，她害怕的不是死亡，她害怕的是这些跟在她身边的人跟着她过苦日子。

　　“有必要，我想要你开心一点。你没发现自从你来了这里之后就没有笑过吗？你眼中有的只是死气，没有半点生的意志，卿卿，我真怕，真怕你做傻事。你原来是那样干净纯澈的一个人，为什么现在变得这样了？冷漠、消沉、阴郁，这就是我看到的你。那些人把你变成现在的样子，而我想要让你变成以前的样子。”羌桀的眼神里有的是作为朋友的担心。

　　看清楚羌桀的态度之后，李卿卿终于放心了。现在，最让她恐惧的东西就是爱情。如果炎君不爱她，王秋月就不会伙同高陵王害死她爹，鎏尚王也不会因为害怕炎君过于爱自己而将相府灭门，她也不会和梁茗笙决裂，姑苏凉臣也不会受到伤害和侮辱。

　　爱情真是灾难。

　　“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我已经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了。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我已经成为一个坏人了。我不会去抗拒成为坏人，因为我有我要保护的人，我有我心中难以言说的痛苦，只要是我觉得没有错的事情，我就敢去做。以前的李流清已经死了，我现在是李卿卿。李卿卿就是一个坏人，坏的很彻底的坏人。如果你不喜欢这样的我，那就不需要忍着我。因为我不希望我的到来给你带来困扰，只要我们不是仇人就好。”这是李卿卿来了北羌之后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之所以和他说这么多是因为李卿卿真的很珍惜这个懂她的人。失去羌桀这个知音她会觉得很可惜。

　　最终，羌桀与李卿卿的婚事定了下来，李卿卿嫁给羌桀为大妃，婚礼规格按照封后典礼举行。

　　羌桀与李卿卿的天婚筹备了一个月。一个月后，终于迎来了李卿卿与羌桀的天婚之日。

　　李卿卿坐在草原新搭建的高台之上，等着羌桀上来牵着她走下去。

　　李卿卿穿的是各种颜色的羽毛制成的大氅，她化着浓艳的妆，手上拿着一块福牌，跪在高台上。她的睫毛被接上了黑色的孔雀羽尾，在她的眼下扫下一圈阴影；她的双眼皮处画着黑色的图案，繁杂而又古老；她的头上戴着用七彩孔雀毛制成的后冠，后冠两旁挂着长长的羽翎，垂到了她的腰际。

　　这是一张很普通的脸，不是李卿卿的脸。

　　昨晚，羌桀给了李卿卿一张人皮面具。这种特制的人皮面具需要特制的药水才能取下来，带上去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怪异，只有耳后根会有戴着的痕迹，一般人也不会联想到那是人皮面具的痕迹。

　　看来，羌桀是打算让与李流清有关的一切都消失。

　　尽管羌桀已经给了李卿卿一个人皮面具，可是李流清仍旧戴着那一半的面具，她只是想把自己藏起来，藏到面具后面，只有这样，才可以好好的保护自己。

　　高台之下的萨满法师不知道在跳着什么舞，他们嘴里叽里咕噜的在念着生涩难懂的祈福咒语，羌桀手里拿着福牌，穿过萨满法师，一步一步走上了高台。

　　当羌桀牵起了李卿卿的手，并且向众人示意的时候，整个草原上的臣民都在高呼着“大王、大妃”。

　　羌桀和李卿卿一起跪在祈福台上，为北羌子民祈福，直到正午两人才被接回临时搭建的蒙古包中休息。

　　紧接着就是赐福，羌桀和李卿卿并骑在草原上，周围过道的两边挤满了北羌子民，大家都来接受大王和大妃的赐福。

　　李卿卿仍旧是一脸冷淡，她不停的让柳条沾上福水，然后洒向臣民，那些脸上洒到了福水的臣民欢呼着往前走，想要多接点福水。

　　忽然，一个与梁茗笙十分相似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中，只见她好像冷笑了一声然后就离开了。李卿卿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吓了一跳，她眨了眨眼，再睁开时发现那里只有欢呼着的臣民，哪里有梁茗笙的影子呢？

　　或许是自己太疲劳，看花眼了吧。李卿卿冷笑了一下，到现在还记着那个人么？

　　当“李流清被山贼抢劫所杀，掉入悬崖尸骨无存”的消息传给炎君时，炎君下令斩了他派去暗中保护李流清的所有侍卫。

　　震惊，难以置信，伤心，悔恨一直交织在他的脸上，挥散不去。

　　那一刻，他恨不得立刻飞到事发的地点，看一看，李流清是不是真的死了。

　　然而，鎏尚王突然暴毙而亡，他必须立刻即位，所以他没有办法立刻去检查了。

　　鎏尚王的死很蹊跷，炎君必须要先查出鎏尚王的死因再昭告天下之后他才能偷偷离开皇宫，去那个他痛恨的悬崖看看一他的清儿。

　　其实，杀了鎏尚王的就是高陵王。

　　自从姑苏凉臣走了以后，他更是丧心病狂，他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在鎏尚王身上。如果不是鎏尚王的虐待，他不会遇上姑苏凉臣，如果他不遇上姑苏凉臣，他也不会爱上他，不爱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心，这一切都怪鎏尚王！

　　所以他必须杀了鎏尚王，他杀鎏尚王的方法很简单，用的就是李流清想要杀他的法子——无花烛和无叶浓。高陵王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只要他曾经败在某一种东西之下，他就一定会了解那样东西，以防他日再重蹈覆辙。

　　鎏尚王现在死了，高陵王就要启程去北羌了。他现在不想和炎君争什么王位，他现在只想去北羌把姑苏凉臣抓回来，他一定会把他抓回来的！他才不信，那个折磨他这么久的人会那么简单的死去，他绝对不信！

　　祸害遗千年，那个祸害不会这么简单就死去！

　　梁茗笙听到李流清死了的这个消息时，第一个念头就是不相信。她不相信李流清会那么简单的死去，虽然她暗中派去的暗卫遇上了炎君派去暗中保护李流清的侍卫，然后打起来了导致跟丢了李流清她也不会相信李流清会死！原因很简单，和高陵王的一样，祸害遗千年，那个祸害不会那样就死！

　　可是，尽管梁茗笙不信，她仍旧在第一时间赶到了那个悬崖。

　　悬崖边的确有打斗过和流血的痕迹，可是并没有看到李流清身边任何人的尸体。梁茗笙又下了悬崖去看，那里根本没有尸体，不过倒是有尸体被动物叼走的痕迹，以及一块梁茗笙再熟悉不过的玉环，李流清的玉环，那块她们第一次见面李流清就落在群芳阁的玉环。

　　现在那块玉环已经四分五裂了，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光泽，就像是李流清死气沉沉的眼神。

　　梁茗笙捡起碎成了好多块的玉环，紧紧地握在手中，玉环的碎口刺进了梁茗笙的手掌，鲜血直流。

　　她还是不信，李流清会这样的死去，连一块尸骨都没留下。

　　她这么恨李流清，怎么会让她这样简单就死去呢！

　　“北羌王明日天婚。”艾笙站在梁茗笙的旁边，一只手覆上了梁茗笙的手，她不想看到梁茗笙用这样的方式自残。

　　艾笙的脸上有三道恐怖的伤痕，是被梁茗笙的鞭子抽的，因为她隐瞒了李流清要嫁给炎君的消息。如果不是因为艾笙救过梁茗笙的命，估计她早就成为梁茗笙的手下冤魂了。

　　听到艾笙的这句话，梁茗笙紧抓着玉环的手一下子就松开了，现在她可以确定，李流清没有死。

　　“明日启程，入北羌。”梁茗笙的嘴角又勾起一丝笑容。

　　又有的玩了，没想到绕来绕去还是要回北羌，呵呵，好久没有回去了，这次回去我要和你好好玩，李流清！